蘿卜羊肉湯(2)〔楚沁美滋滋地也喝了一碗第章 第章 第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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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楚沁與其這麼生生受著,還不如去跟裴硯鬧一場!

原本一腔怒火的楚贇突然聽她提起郭紀氏,不由一怔,繼而那火氣就散了些,化作一縷心疼,伸手摟住妻子:「不必去想那些了。」他嘆息搖頭。

那時他們將楚沁獨自留下,本是因為楚沁那陣子身子不大好,他們怕她受不得回鄉奔喪的顛簸。若知後來是這樣,他們必然會將她帶在身邊。

可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他們做父母的改變不了過去,隻能幫孩子謀劃將來。

楚贇一聲長嘆:「好在……咱們如今住在這裡,裴硯就算心裡存了別人,也不能做得太過。隻是,唉……」他連連搖頭,「咱們先哄著沁兒吧。」

下午,快馬不顧風雨地踏過京郊山林,一路向北疾馳。

他其實自昨日傍晚就已出了宮,馬不停蹄地趕路,足足趕了一夜又一天,才在次日傍晚時奔入了行宮大門。行宮門口駐守的侍衛瞧出他的服色,未趕阻攔,他翻身下馬,又半步不敢停歇地向裡奔去。

如此一直到了清涼殿前他才放緩腳步,一壁平復呼吸,一壁低眉順目地往前走。

守在殿門處的宦官一看東宮來了人,立刻折入殿中,不敢驚擾聖駕,就將禦前掌事的梁玉才請了出來。

梁玉才也是約莫兩個時辰前才趕回行宮的,聽聞太子這就遣了人來,不由心弦一提,趕忙迎出去,上前阻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本也沒打算進殿,見到梁玉才,就客客氣氣地將手中奏章遞給了他。

梁玉才點點頭,未置一詞,就此折返,餘光卻不住地往側邊看,眼瞧那人走了,他才避著人翻開奏章掃了眼,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宦官做到他這個份上,本也是有資格看奏章的。他大致判斷出輕重緩急才好呈給陛下,緊要的朝政要第一時間遞上去,無關痛癢的請安折子倒可壓一壓。

所以他冒這冷汗並不是因為看奏章生出的心虛,隻是因為奏章裡所寫的事情。可他再心裡叫苦也不能將太子的折子扣下,隻得硬著頭皮進殿。

清涼殿中,外殿與內殿都空著,皇帝正在寢殿裡用膳。寢殿裡一張長方形的大桌上,珍饈美味琳琅滿目,皇帝原一語不發地用著,餘光忽而睃見梁玉才捧著本奏章近來,就放下了筷子。

若非要事,奏章不會這時候送到他跟前。

他便問:「何事?」

梁玉才強定心神道:「是太子殿下的折子。」

說罷又上前幾步,到了還餘兩步的時候,皇帝一伸手,就將折子拿了過去。

梁玉才隻覺手中一空,心底的不安頓時升到了極致。按理說這不是他多嘴的時候,可他掂量幾番,還是小聲說了一句:「奴……知會了殿下陛下的意思,也囑咐過殿下,讓殿下謹慎行事。」

言下之意,太子如今還揪著京中衛戍的事上疏,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皇帝讓他傳旨告訴太子不要多管閒事,他帶到了!

然而話音未落,卻聞皇帝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梁玉才毛骨悚然,但短暫的窒息之後,卻覺得不對。

他抬起頭,皇帝笑音已盡,但麵上笑意仍未散去。不僅如此,梁玉才還覺得,他好像連眸光都清亮了些。

梁玉才不覺訝然,半是不敢相信自己在皇帝麵前侍奉了大半輩子,竟仍有會錯意的時候,半更是好奇,不解皇帝究竟什麼意思。

但皇帝一時沒理會他,就這麼一邊繼續讀著奏章,一邊吃了口麵前碟子裡的雞丁。

然後梁玉才就聽他說:「今日這道雞丁做得不錯。」

「奴記下了。」梁玉才忙道。

能得天子這麼一句,廚子就能得賞。

可梁玉才怎麼看都覺得,這廚子好像是白撿了個便宜呢?

那就是一宮保雞丁,宮裡廚子閉眼都能做的菜,能做出什麼稀奇口味來?!

他一壁心下揶揄一壁垂眸靜等,終於等到皇帝讀完了那本折子,神清氣爽地舒了口氣:「你瞧瞧太子寫的這奏章,這風骨、這文采……」

梁玉才一聲都沒敢吭。

「哈哈。」皇帝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兩聲,手指敲在紙頁上,「看看,他還罵了朕兩句。」

梁玉才低下了頭。

原本心情舒暢的皇帝發覺周遭過於寂靜,總算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話?」

「……陛下。」梁玉才小心翼翼,「奴愚笨,奴不大明白,陛下明明說不讓太子再說這京中衛戍的事,太子卻仍舊這樣上折,措辭還比先前那一道更為淩厲,陛下怎麼反倒高興了?」

皇帝手中的奏章「啪」地一合,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知道朕是在歷練太子?」

「奴知道。」梁玉才躬身,思量著老實說,「可奴以為,事情到了這一步,陛下讓奴傳話回去,想看到的是太子嚴審霍棲,從而扌莫到張宗奇,再探到後麵的勵王。」

皇帝沒有否認:「不錯,朕原本的確是那樣打算的。坐在這個位子上,什麼同窗情兄弟情,都不值一提。」

梁玉才愈發不解:「那現在……」

皇帝指著手中的奏折:「他一心隻想著將勵王手中京中衛戍的權力奪下去,可在意霍棲了麼?」

梁玉才這才恍悟:「怪不得。」

皇帝幽幽續道:「身為儲君,便該知曉事有輕重。他知道京中衛戍之事重於霍棲的性命,也是朕想看到的。」

梁玉才釋然長揖:「恭喜陛下。」

跟著想了想,又小心探問:「那若太子殿下既沒上這道折子,也沒直接去審霍棲,而是上疏為霍棲陳情呢?」

皇帝的眸光驟然冷下去:「那朕,便會殺了霍棲。」

殺了霍棲,再將張宗奇的底細明明白白地告訴太子,也是讓他知道朝堂殘酷的一種辦法。隻是那樣,終究是平白折進去一條人命,後麵更要費心思去安撫昌宜伯爵府,太子也不免要對他心生怨恨,局麵就遠不如擋下了。

「你下去吧。」皇帝又自顧吃了口菜,梁玉才剛要往後退,卻被喊住,「等等。」

說著,皇帝將那本奏章一遞:「這折子朕一會兒批過就要發還東宮,你先著人謄抄一份,朕晚上再好好瞧瞧。」

「……」梁玉才好懸沒笑出來。皇帝這副樣子,就好像得了一件稀世罕見的墨寶一般。

兩日後,太子拿到了皇帝批閱過的折子。

折子上朱批簡練,關於京中衛戍的事隻有一句,便是讓他另擇人選,接替勵王。

這個結果令太子重重地舒了口氣。再往下看,皇帝又提了霍棲的事,倒沒說放人,隻說念著昌宜伯爵府素來的忠心,先不必審了,姑且看押在詔獄裡。

太子看到「先不必審」四個字就安了心,因為詔獄裡的酷刑實在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審起來,霍棲半條命就已經沒了。

至於現下這樣先關著,他倒覺得也好。霍棲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就是欠教訓,若在詔獄關些時日能讓他長記性,那就關著。

是以太子在連日的緊張後,終於得以安心地讀了半日的書,而後又好好用了頓午膳,接著便出了宮,驅車去詔獄。

父皇說了先不必審,他反倒可以見見霍棲了。因為這道波折從事發開始,他心裡就存著個疑影,總覺得有些蹊蹺。

霍棲許多時候的確嘴巴不著調,那些話被他添油加醋地說出來以致於變了味,好像並不奇怪。可他出去喝頓酒,何以會平白聊起這些?再者,酒後醉話本不作數,他這番話卻偏偏在兩日之內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且,與他一同宴飲的人卻無一例外地隱了形。

這不對勁。

兩刻後,太子步入詔獄。

儲君親臨,獄裡從獄卒到犯人跪了一片,安靜得沒有分毫聲響。太子無意多理其他,一路徑直走向霍棲的牢室,霍棲頭都不敢抬地跪在那兒,牢門開啟時金屬碰撞的聲響擊在心頭,讓人發慌。

太子低著眼簾,一如沒看見他,一語不發地步入牢門。待隨從將椅子置好,太子便風輕雲淡地落了座。

「殿下……」霍棲這幾日都度日如年,既不知明日會等到什麼,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如今眼見太子到了眼前,他的無措愈發濃烈,跪伏在那兒顫栗如篩:「臣給殿下……臣給殿下惹麻煩了。」

「知道就好。」太子毫不客氣,也不讓他起來,冷言道,「既知自己惹了麻煩,那孤問什麼你便說什麼。若敢隱瞞,就想想昌宜伯爵府。」

霍棲打了個寒噤。

在太子身邊這麼久,他從不曾聽太子說過這樣威脅分明的話。

他瑟縮道:「臣知無不言……」

太子沉息:「那日與你一同飲酒的,都有誰、在什麼地方,你一五一十地告訴孤。」

「諾。」霍棲心驚肉跳,邊回憶邊說,「那天是……是在望蜀樓二樓的雅間。與臣一起宴飲的還有……張宗奇、曹建明、衛子安,還……還有洪雙和倪鴻濟。」

「人倒不少。」太子冷聲一笑,繼而注意到那個叫衛子安的,依稀記得那是個旁支宗親。

但這一條先按下不表,太子沒在霍棲麵前多提什麼,隻又問他:「這幾個人孤都耳熟,該是朝中官吏。你素日在東宮做事,如何與他們結識的?」

「是、是先認識的張宗奇……」霍棲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般將昔日的偶遇說了個清楚。

太子眉心輕跳:「真會交朋友。」

霍棲不敢作聲,太子續道:「這幾人,都是翰林?」

「是……」霍棲摒著息。太子無聲地籲了口氣,無心多留,起身便走。霍棲還有些陳情的話想說,但不及開口,太子就已走遠了。

太子走出詔獄的腳步,比來時更快一些。行出大門,麵前驟然明亮,晌午的日頭當空而照,太子望著透亮的天色定了定神,卻沒有直接登上馬車,而是沿著皇城裡的街巷,緩緩而行。

皇城裡來往的人不多,宮人們便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見太子想自己靜靜,便隻心領神會地遠遠跟著。

走到數丈外的路口處,太子終於駐足。他回首望了眼,掌事宦官立刻小跑過去,躬身聽命。

太子睇著他道:「裴硯可還在東宮?」

那宦官望了眼天色:「時辰還早,理應還在。」

「好。」太子頷首,「去告訴他,孤去他家裡等他。」

太子說完就轉身大步流星地候在不遠處的折向馬車,那宦官愣了愣才回過神,忙去傳話。

宅中正院,楚沁午後醒來正悠哉哉地喝著碗酸甜可口的冰鎮酸梅湯解暑,順便欣賞盞中冰塊碰撞的叮咚聲響。

聽到清秋的話,楚沁噗地一口酸梅湯噴了!

「誰來了?!」她抬起頭,盯著清秋滿目錯愕,連嘴都顧不上擦。

清秋怕得幾乎連頭發絲兒都在打顫:「太、太子殿下來了……可殿下說了,隻是有事與公子商議,便在書房等著,還專門讓人知會了各處,說……說都不必迎駕了。」

楚沁定了定氣。

太子這樣吩咐她並不意外,因為太子一貫隨和。可問題是,再隨和的太子也是太子,他可以不麻煩別人,他們卻決計不能因為這句吩咐就假裝不知道他來。

楚沁趕忙起身,瞥了眼裙上沾染的酸梅湯:「幫我更衣。讓清泉去母親那裡,告訴母親安心歇著便是,我自去招待太子。」

「諾。」清秋邊應聲邊睇了眼清泉,清泉立即領命而去。

前宅書房裡,太子步入房中轉了一圈,就皺著眉出來了。

裴硯在東宮裡一貫勤勉刻苦,他沒想到裴硯的書房會這麼的……冷清。

是久無人踏足的那種特有的冷清感。雖然房中家具齊全,書架上的書也不少,四處收拾得也乾淨,但就是會讓人一進去就感覺到,這屋子已很久沒人用了。

以裴硯的性子,不應該啊?

太子心裡存著疑惑,直接坐到了暗中石案邊。身邊的宮人都被他留在了府外,前來上茶的是院子裡的一名小廝,邊往他麵前走邊哆嗦。

太子不以為忤,隻覺好笑,待那小廝退下,悠哉地端起茶盞抿了口。

繼而餘光一掃,便看到一道倩影迤邐而至。

楚沁步入月門時也懸著一顆心。她知道太子人好,可近來的事實在太多,而且件件對太子不利,誰知道太子現在心情怎麼樣?

楚沁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壓得極低,低到隻能勉強看到太子在什麼位置。

還餘兩步遠時剛要見禮,卻聽太子先道:「聽聞娘子有孕,不必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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