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芝麻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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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與王宇低聲耳語幾句,王宇聽著聽著就笑了:「公子待娘子可真好……」

「嘶。」裴硯皺著眉一推他,「自是娶了妻自不能不管,你怎麼這麼多話?」

「是。」王宇賠著笑欠了欠身,裴硯睃他一眼,便一派嚴肅地信步而出,到胡大娘子所住的端方閣去了。

到了端方閣,事情如他所料,胡大娘子沒有見他,差了個人出來,說她已經睡下了。裴硯淡淡掃了眼燈火通明的臥房,看破不說破,將那四人交給崔嬤嬤,隻說自己都沒看上,就回去了。

翌日天明,裴硯照例五點不到就起了床,簡單的用了些早膳,便去學塾。

各房兒媳去向胡大娘子問安的時間比學塾上課的時間要晚,一些,約莫是六點半的時候。楚沁起床時去堂屋看了眼西洋座鍾,指針指著五點四十,梳洗後去見胡大娘子應該剛剛好,早膳通常都是回來再用。

六點十分,楚沁帶著清秋出了睦園的正院。路過前院書房時,王宇如常見了禮,接著等了一等,等她走出三四丈,便默不作聲地提步跟上了她。

從睦園到端方閣有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他一直這樣壓著距離跟著總不免是要被發現的。

清秋覺出異樣就拉了拉楚沁的衣袖:「娘子,三郎身邊的王宇一直跟著咱呢。」

楚沁本在想事,聞言一怔,回頭張望過去,卻隻見王宇頓時駐了足,還轉過頭,一副在無所事事望天的模樣,儼然沒有上前跟她們搭話的意思。

楚沁皺了皺眉,心覺古怪,但也不大在意:「他若真有事,自然會來找我。既然不來,咱就當沒瞧見吧。」

大宅院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主仆二人便繼續前行,步入端方閣的院門的時候,大約是六點二十。

平常這會兒,胡大娘子大概都還沒叫大家進屋,通常是於氏和楚沁在院子裡等著,二房的苗氏作為胡大娘子的親兒媳總是習慣性遲到。可今日楚沁邁進院門一看,苗氏不在,於氏竟然也不在,院子裡就連下人也沒留一個,怎麼看都不對勁。

她皺了皺眉,繼續前行,再往前幾步就看到了堂屋裡的景象。

胡大娘子已端坐主位,於氏和苗氏各坐在兩側,數算起來,三個兒媳竟隻有她沒到。

不對勁。

楚沁心知不好,沉了沉息,繼續前行。

果然,她一步入堂屋,胡大娘子就止了與苗氏的談笑,目光清淩淩地望向她,意味深長地笑道:「瞧瞧,還是你們這個弟妹會過日子。早先病著一連幾日不來問安便也罷了,如今病愈了也會睡懶覺,姍姍來遲,倒讓你們兩個做嫂嫂的等。」

楚沁頓住腳,於氏抿了抿唇,擔憂地望了眼。

院門外,王宇遙遙凝視了眼堂屋,雖沒聽見什麼,卻覺出氣氛不對。他不由縮了下脖子,一壁感嘆裴三郎料事如神,一壁一溜煙地往學塾趕。

堂屋之中,楚沁定著心,垂眸福了福身:「母親恕罪,是兒媳起晚了。」

胡大娘子輕嘖:「得了,到底是你有本事,過門才幾天,就連個妾室也容不得,將三郎拿捏得死死的。唉……」胡大娘子一嘆,苦澀地笑笑,「我哪敢說你?晚也就晚了。隻是你既沒心思好好來問安,就容我與你的兩個嫂嫂先說說話吧,你且出去等著,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楚沁心生無奈,胡大娘子實在太會演了。

這話說得就好像她這個當兒媳的真有多不恭敬,而胡大娘子這個婆母在忍氣吞聲。一番慨嘆之後還將她打發了出去,其實說白了就是讓她去站規矩,話裡卻偏又不肯露出在刻薄她的意思。

楚沁心下不得不承認這是實打實的工夫。上輩子她眼看著胡大娘子用這些手段壓製了一個又一個兒媳,在京中官眷間竟還能落個「慈愛寬和」的美名。

楚沁略作沉吟,心知若在胡大娘子的地盤上與她硬頂沒什麼好果子,若逼得胡大娘子動家法治她,她隻會更難受。

她便默不作聲地福了福,就退到了門外。但若在上一世,為了哄好胡大娘子,她勢必是要去院子裡站著的,不論風霜雨雪。可現下她到廊下就止了步,隻因心下嫌院子裡太曬。

盛夏嘛,一會兒過了七點就要曬起來了,她才不去吃那個苦。

然而站了不過幾息,就見崔嬤嬤捧了個蒲團走出來,安靜無聲地放到了她的身前。這個意思就是要她跪下反省,可見胡大娘子心下是真存了氣。

楚沁咬咬牙,低頭跪了。於氏麵上不由擔憂更甚,遲疑片刻,還是啟唇:「母親……」

「對了,府裡新得了幾套首飾,一會兒你們兩個都來挑挑。」胡大娘子刻意提高聲音,蓋過了於氏的話。於氏隻得住口,不敢再說。

與此同時,王宇步履匆匆地趕到了學塾。

課堂裡,裴硯正被先生叫起來背書,眼見王宇的人影晃過門口,他眼底一顫,當即一揖:「我院子裡有些事,得回去一趟,老師恕罪!」

說罷不等先生發話,轉身就走了。

「哎你……」教書的曹先生顯而易見地一愣,但不及他反應過來,裴硯已經出去了,屋裡唯餘幾個和他一樣目瞪口呆的學生。

裴硯走出課堂也沒停,風一般地從王宇跟前掠過,王宇急忙跟上,聽到他問:「如何了?」

王宇道:「如公子所料,端方閣那邊果然咽不下這口氣,一瞧就是要拿咱們娘子開刀。」

「嗬。」裴硯喉中發出一聲冷笑。

他太清楚他這個嫡母了,她素日以端莊大方示人,私底下磋磨人的小手段卻很多。

早些日子他沒為楚沁上過什麼心,是因為覺得胡大娘子不過是看他不順眼,沒必要欺負剛過門的兒媳,昨日楚沁所言卻讓他知道,他想得太簡單了。

這樣的事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在他心裡,胡大娘子刻薄他,他可以忍,因為他的生母確實德行有虧,難免讓胡大娘子心裡存怨,這是他身為兒子應該還的債。

但是欺負到他家人的頭上,那不行。

裴硯一路走得很急,學塾在裴府的最東側,到胡大娘子的端方閣本有近兩刻的距離,他不到一刻就走到了。

離院門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他人未到聲先近:「楚沁!」

說話間邁過門檻,他一看楚沁跪在廊下,火氣頓時更甚。

坐在堂屋裡的婆媳三人聞聲俱是神情一滯,不約而同地望向院中。裴硯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楚沁身邊,伸手就扶她:「起來!」他沉聲。

「……」楚沁邊起身邊望他,「你怎麼來了?」

裴硯神色淡淡,這才道:「我有本書找不見了,有沒有落在你房裡?」

「你哪往……」楚沁想說「你哪往我屋裡放過書」,說到一半被他眸光一劃,驀然回神,「哦……你昨晚看的那本?沒拿走麼?」

「早上走得急,忘記了。」裴硯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頷首一笑,「帶我回去找找。」說罷他語中一頓,這才望向屋裡,先看了看於氏與苗氏,最後目光停在胡大娘子麵上。

「同樣是來向母親問安,怎的兩位嫂嫂都坐著,就我家娘子跪在外麵?」他問得一字一頓。

楚沁清晰地感覺到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胡大娘子的臉色一分分發白,眼中卻幾乎冒出火來,隔著一方堂屋,她咬著牙關與裴硯對視,眸中的恨意直讓一旁的苗氏都看得怕了。

苗氏站起身,局促地笑道:「三弟消消氣,實是……實是弟妹到得遲了,母親不得不教一教她規矩。」

「到得遲了?」裴硯睃了她一眼,好整以暇地扌莫出懷表打開,旋而輕笑,「這不是才剛過六點半?不知我家娘子遲了多久?」

苗氏不料他會這樣不給麵子,驀然噎聲。裴硯不再理她,似笑非笑地望向胡大娘子,胡大娘子深深吸了口氣,冷然道:「你這媳婦才過門不到半個月,就已主意這樣大了,連個妾室也容不下。我若再不管,她……」

「連個妾室也容不下?」裴硯揚音重復了這句話,胡大娘子止了聲,他輕哂,「母親明鑒,昨日那四個人是她帶回去、我送回來的,她本意是讓我好好挑一挑,可是吧……」

他慢條斯理地咂了下嘴巴:「那四人都樣貌平平,才學更是疏陋,實在不合我的心思。母親若覺得她們好,送給二哥也是個去處,何必非往我睦園塞,塞不進來就拿我娘子出氣?」

「你……」

他抑揚頓挫的口口勿屬實是把胡大娘子氣著了,連楚沁都詫然望著他。

裴硯好像全未察覺她們的瞠目結舌,自顧無奈地搖搖頭,一手抓過她的手,一手拎著那懷表的表鏈,邊將表放進她手心裡邊說:「表送你了。日後正事上多看看時間,既別自己遲了落人話柄,也別讓旁人給你亂安罪名。」

那懷表沉甸甸的,色澤是那種銅麵特有的暗黃,圓圓的一枚用得已有些發舊,卻讓楚沁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兩拍。

她怔怔地再度抬眸望他,他將她的手一握:「快去幫我找書,課上要用,再不回去要挨罰了。」

「哦……」楚沁剛應了聲,他拉著她就走。她下意識地回眸看了眼堂屋裡,眼看胡大娘子的臉色愈發難看,卻終是沒說什麼,就這麼跟著他離開了。

楚沁這樣無所顧忌,是因為心裡清楚就算沒有今天這些事,裴硯也遲早會和胡大娘子翻臉,她在這裡強行粉飾太平很沒必要。

但她也有些沒猜到的事——比如裴硯回學塾後真的會挨罰。

大戶人家為了子孫能有出息,學塾大多是規矩嚴明的。學生若犯了錯,輕的抄書罰站,嚴重的就是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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