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卿淺最後背著江如練,在雪地裡走了十幾公裡才尋到了大部隊。
到時才知他們和窮奇的戰鬥結局慘烈。
臨時搭建的營地裡,或躺或坐的傷者,四處奔忙的醫修,嘈雜無比。
卿淺尋到停雲山的醫修,還沒開口,對方就先一步驚喜道:「大師姐!太好了,你沒出事!有沒有受傷?需要幫忙嗎?」
卿淺搖頭,把江如練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墊上:「先救她。」
她聲音嘶啞,衣服也撕破了、粘著血和泥,像是跌落凡間的謫仙。
可謫仙不會有那樣倉惶的神情,咬著唇半跪在床邊,眼角的小痣似乎都被染紅了,盈盈如淚。
醫修不敢怠慢,連忙查看江如練的傷勢。
「這、這,怎麼傷成這樣。」她從來沒有治過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人族的藥能用在妖身上嗎?」
卿淺直接答:「能。」
她的眼睛就沒從江如練身上挪開過,抓著手腕不放,似乎正在感受她的脈搏。
醫修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翦開江如練的衣服,拿出銀針照著人類的穴位止血。
再用毛巾沾上純度極高的白酒,緩緩擦拭傷口。
那對羽翼撲扇了一下,似乎被弄疼了。
醫修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江如練居然還醒著,隻是雙眸渙散,沒有焦距。
沒見過流了這麼多血,還沒暈過去的妖。
她皺眉,悄聲和卿淺說:「師父講過,很多妖都會在受傷時藏到安全的地方,靠深眠來加快傷勢的恢復。這是他們的本能。」
「難道鳳凰不是這樣子的?」
「……」
卿淺的心髒似乎被揪住了。這隻鳳凰講了一路的話,從最開始的啾啾啾,到後麵開始講自己遊歷過的地方。
她從來不知道,這隻鳳凰已經去過許多個遠方,從高山到深穀,每個都如數家珍。
慢得一分鍾隻能講兩三句話,卻還是在堅持。
因為自己讓她別睡。
卿淺又覺得眼睛酸澀,將手覆在江如練雙眼上:「可以休息了,對不起。」
「我睡醒,師姐還在嗎。師姐可不可以陪我一會兒。」
江如練越說越覺得心虛,她動了壞心思,居然想挾恩圖報。
卿淺顫聲道:「在。」
她說完,江如練僵硬的羽翼緩緩垂落,呼吸輕但悠長,很放心地睡了過去。
醫修這才開始動手縫合傷口,再找來靈草,以靈氣調和成藥膏敷在患處。
處理完畢後她抹了把額頭的細汗,斟酌著開口:「姚師叔為誅窮奇與它同歸於盡,薑師叔也重傷昏迷。隊伍現在群龍無首,還請大師姐定奪。」
各大仙門都有或輕或重的傷亡,停雲山派出去的人各有損傷,吳鈎峰更是失去了一名峰主。
他做出了相對正確的決定,以最小的犧牲誅殺了一隻成年窮奇,保下寧城,自己也身死道消。
卿淺無法評判對錯。
她隻是沉默地浸濕棉帕,替江如練清理身上的血跡。
棉帕拂過江如練的羽翼,帶出一支飛羽。
比其他的羽毛質地更硬,也更加鮮艷,隻有成年鳳凰才會擁有。
隻是還沒來得及替換掉舊羽,它就連根脫落了。
「大師姐……」醫修再次上前。
卿淺攥著那支飛羽,指甲已經嵌入肉裡還渾然不覺。
半響,她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人也有些失魂落魄:「我不會走。」
「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
*
江如練這一睡就是整整三年,如同陷入了冬眠,身體已經恢復了,意識還在沉睡。
對於妖族來說,三年不值一提,不過是一場夢。
可卿淺在等待中看完了停雲山所有關於妖怪的書。
羽族在換羽期骨折,會不會因此留下後遺症?羽毛還能不能長齊?
看完還是不知道,人族寫的書不會記載這些。
她隻記得江如練很期待成年,一天有事沒事就會梳理羽毛,為了毛色鮮艷連最討厭的蔬菜都會吃上幾口。
於是卿淺也按照江如練的辦法給她梳羽,怕江如練醒來找不到她,推掉了大部分師門任務。
每晚與她抵足而眠,偎著溫熱的身軀,夜裡再也沒被冷醒過。
江如練醒來的時候卿淺正在一旁看書。
「師姐……」江如練尚在恍惚之中。
卿淺合上書,悶悶地「嗯」了聲。
「我的翅膀還有救嗎。」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之前,第二句話就問到了自己最在乎的翅膀和羽毛。
卿淺麵不改色地答:「全禿了。」
「嗯……嗯?!」
她看著某隻鳳凰猛地躥起來,變回了原形,左扭又扭去看自己的尾巴和翅膀。
發現沒事,是自己被卿淺騙了以後後,氣得喳喳喳叫。
卿淺攤開手,聲音裡帶了層淡淡的笑意:「要出去曬曬太陽嗎?」
憤怒的小嘰叫戛然而止,江如練試探性地往前跳了幾步。發現卿淺沒動,她就主動低頭,歡快地蹭了蹭卿淺掌心。
一切又走回了正軌。
卿淺還是讀書、練劍、出任務,江如練依舊違規違紀,做卿淺的小尾巴,盤算著找個什麼理由能抱一下師姐。
直到某一天,江如練違反門規被逮住了。
私自下山是小,又放走了蘅蕪峰的丹鶴才是大事。
蘅蕪峰主沒罰江如練,反倒是以「管理不嚴」的罪名讓卿淺麵壁思過三天。
江如練恨得牙癢癢,最後還是乖乖待在青蘿峰,此後再也上過蘅蕪峰,更沒有私自下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