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想離婚的第四十天。
但是當幾人來到樓頂時,卻發現眼前的景象和第一次見到時的不一樣了。
原本由一條走廊橫穿而去分成的數個房間,現在卻變成一片空曠的空地。
大火灼燒過的牆壁片片脫落,濃稠如瀝青的黑血像長了腳從牆角瘋狂恣意而散,迅速織成一張血液脈絡網。
「我去……這特效做得也太牛逼了吧。」vj嘖嘖贊嘆道。
安饒盯著那張血液網,越看,越覺得像一張痛苦扭曲的人臉。
後背一片發涼。
倏然間,地麵開始劇烈震動。
所有人都被嚇得低呼一聲,馬上集中在一起,後背緊貼,緊張地看著周圍。
「哐當」一聲巨響,地麵忽然開始疾速下降。
「這這這次又是什麼啊!」膽小點的vj嚇得抱著頭趴在地上,攝像機也不要了,滾落在一旁。
幾人緊緊貼在一起,脆弱的小心髒隨著不斷下降的地麵驟然升到半空。
穿過一片黑暗,地麵下降了十幾秒後猛然停住。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周圍的景象。
一間像是教堂一樣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
大門上是一幅壁畫,由羅吉爾創作的多聯畫《末日審判》。
畫麵一分為三,以不同的色調、氣氛渲染出天上、人間與地獄的場景。
畫麵中軸線的位置,是身披紅袍頭頂聖光的「審判官」基督。
他高舉右手,引導行善者升入天堂,畫麵一片聖潔與和睦;
放下左手直指地下,將為惡者打入地獄,而那裡卻是隱匿於黑暗中的痛苦掙紮與咆哮。
這幅畫在安饒大學學習中外美術史時老師曾經講過。
那時老師曾經問過他們一個問題:
你們信奉上帝的存在麼。
當時同學給出了很多答案,有信的有不信的,有堅持社會主義的。
而安饒給出的回答是:我信他隻存於在個人的心裡。
信則有,不信則無。
而大門上的這幅畫,被人用血紅塗了一個大大的「x」。
英國是非常傳統的天主教國家,但這個人顯然和自己一樣,並不信仰所謂的上帝,甚至是公然挑釁。
頭頂傳來一陣「沙沙」的雜音,繼而,一道尖厲高昂的男聲刺耳回盪在空曠的長廊。
「我代表主的使徒傳達他的旨意,這世界上不該存在任何極端主義,主告訴我要用火焰淨化一切邪惡!淨化他為我們創造的聖潔世界!」
「這個可笑又可悲的家夥竟然蔑視主的存在!我們必須——」
聲勢浩大的叫喊聲傳來:「燒死他!燒死他!」
「嘭!」眼前的大門忽然向兩邊彈開。
嘉賓們驚的心髒一緊,條件反射向後倒退幾步。
門裡,卻是與焦黑髒亂的療養院完全不同的世界。
哥特式的教堂頂端是半圓形穹頂,彩色玻璃中間充斥著各種神界畫麵,浮雕大柱氣派高聳入雲,房間明亮而整潔。
寬闊無盡的教堂中間地麵畫著一隻十字架,十字架四周又有四個小十字架。
和之前見到的十字架造型截然不同。
十字架的最中間,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修道院士,他正慷慨激昂大放厥詞,自稱上帝的使徒,代表主神行駛拯救人間的權力。
周圍站滿了人,他們無一例外都穿著黑色長袍遮得嚴嚴實實,他們微微屈身,雙手合十做禱告狀,嘴裡默念有詞。
而十字架的後方,是兩根木頭綁成的十字架,上麵架著個老人,渾身被鐵絲綁成一團。
老人穿著白色的病號服,鐵絲深深勒進肉裡,血水泡漲了衣服。
他的頭發蓬亂稀疏,有些地方還出現麵積斑禿,整個人乾枯的像根枯木。
他垂著頭,嘴裡喃喃著什麼。
這令大家不禁聯想起之前在手術室的電視裡看到的場景。
所有的線索在教堂出現後自動串聯在一起。
老人在來到療養院後,因為某種原因遭到了非人虐待,通過值班人員的抱怨可以看出,他們口中的「他」就是指這個老人。
而沈懿說過,似乎和某種非法交易有關。
病號服以及在浴室見到的那個扭曲人腹部的刀痕,或許涉及到器官買賣。
而樓道口那個被鐵絲綁起的人,就是現在老人被綁起的狀態;
手術室和浴室見到那幾個身上有刀口的人,或許就是當時拿走他器官的醫生;
值班室那個被困在房間永遠走不出去的無臉男,也暗示了老人孤立無援逃跑無能的慘況。
所以,老人的怨念召喚出了神秘力量,將他曾經的遭遇和痛苦感受具象化在這些nc的身上。
安饒忽然明白了十字架中間帶一個圓環的含義。
向惡魔獻出了心髒,所以中間代表靈魂的位置,是空的。
而這些作惡多端的人因為受到教堂的庇護,使得老人無法向他們復仇。
如果沒猜錯,老人是需要玩家代替他進入教堂,然後向這些愚昧無知的狂熱信徒發起復仇。
老人腳底架起柴堆,為首的使徒手裡握著火把,在一片「燒死他」的叫囂中,他慢慢走向老人。
他看著老人,嘴角是意味深長的笑:「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否相信主創造了世界及人類,是否心甘情願向上帝獻出你虔誠的靈魂。」
老人沉吟片刻,鮮血從嘴角溢出。
他緩緩抬頭,不成人形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笑意:
「那我也不妨再最後告訴你一次,是母親創造了我。並且上帝,不會愚昧到讓所有人信服他並獻出靈魂,你打著信奉上帝的幌子,實則不過是為了滿足內心的虛榮與貪欲,你才是真正違背神意願的惡魔。」
使徒轉過身,對著眾人高昂叫道:「你們聽到了麼!他不僅侮辱上帝派來的使徒,還侮辱上帝!他的靈魂已經徹底被惡魔汙染,他戴上了偽善的麵具,化作人群當中的弱勢群體,試圖蠱惑我們慈愛的內心,但,我們必須大聲喊,惡魔!你無法得償所願!」
「燒死他燒死他!」底下的人跟著起哄,勢頭如海潮,無可抵擋。
安饒明白了。
在這場遊戲中分為表裡兩個世界,他們看到的療養院就是現實崩塌後的裡世界,而教堂內的場景就是老人曾經遭受過的表世界。
使徒高舉火把,對著底下的狂熱信徒張開雙臂,脖子青筋暴起,他大聲號召著:
「讓我們一起祈禱!願世界永遠純潔無瑕!」
安饒看向其他幾人:「大家一起過去把柴火弄散。」
老人給他們的任務其實就是:
用邪惡的手段來行駛正義之事。
嘉賓們一聽,立馬朝著火堆跑去。
但對方人多勢眾,幾人還不等跑到火堆,就被幾個黑衣教徒三兩成群控製住。
nc使徒看了一圈被控製住的嘉賓,然後慢慢走向安饒。
他笑得乖張詭譎,接著對著信徒們喊道:「各位看到了麼,惡魔的信徒越來越多了,他知道自己被上帝的聖光阻擋在教堂外,所以洗腦這些人來來完成他的陰謀,我們必須要在其勢力壯大前徹底消滅他們!」
其他信徒趕緊跟著起哄:「消滅他!消滅他!」
安饒無語。
雖然是密室的人設,但人如果見識少了真的就會像這幫信徒一樣愚昧無腦。
他們信奉的哪裡是上帝,根本就是這個妖言惑眾的「使徒」。
安饒很想告訴他們:
醒醒吧,多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不要迷失在無知裡還自以為忠誠。
下一秒,老人被人從十字架上帶下來,換成安饒給綁了上去。
安饒:?
使徒在他麵前禱告一番,然後笑道:「願主寬恕你。」
大火碰到柴火堆迅速燃起,火舌怒舔,快速席卷。
安饒真的怕了。
nc的情緒、道具和氣氛都太過逼真,以至於他都有點分不清現實還是遊戲。
不過應該是劇組用的低溫火焰,即使火已經燒到了他的鞋子,但他沒有感到一絲燙意。
「老……老公!」他急切喊了一聲。
奇怪,為什麼會下意識喊楚觀南呢。
難道不應該喊「救救我」麼。
這時候,楚觀南忽然掙脫開信徒們的手,疾步向安饒這邊走來。
他扯出一根柴火條,用力向一邊甩去。
火焰所到之處立馬蔓延起熊熊大火。
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趁著信徒們不注意齊齊向這邊跑來,他們抬手抽出柴火,瘋狂的向四周亂甩。
而nc們也很配合地發出尖叫,慌亂地四散而逃。
那個老人,佇立在火海中,嘴角是邪惡且極度舒爽的笑意。
使徒逃跑不及,被火舌吞噬,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楚觀南抬腿踩在木柴堆上,身子往上挺直,來到了安饒麵前。
雖然知道都是假的,但真的看到這個場麵,心髒還是不可抑製地停止了跳動。
他攬過安饒的月要,騰出一隻手幫他解著鐵絲,聲音輕輕的像羽毛:
「別害怕,我在這呢。」
安饒心頭一跳,因為這句話,原本強烈的恐懼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輕輕靠在楚觀南懷裡,「嗯」了聲。
就這樣將自己的生命安危盡數交於他手。
鐵絲捆得很緊,楚觀南解了很久。
安饒雙手一解放,習慣性地抱住麵前人的月要身。
楚觀南二話不說給他攔月要打橫抱起,望著兩米高的柴火堆:
「抱緊。」
安饒雙手吊在他脖子上,眨眨眼:「已經很緊了。」
「再緊點。」
再緊要勒斷了。
安饒還是聽話地收緊胳膊。
楚觀南的下巴碰在安饒的額角,隨著走路的動作偶爾輕輕摩擦兩下。
與其說是安饒摟得緊,不如說是楚觀南抱得緊。
他小心試探著腳底,踏過柴堆,慢慢從上麵邁下來。
沈懿在下麵伸出手想幫忙接一下。
「不用。」楚觀南欠了下身體,看也沒看他。
一旁的vj有點看不下去,小聲提醒沈懿:「去看看小林吧,他好像有點不開心。」
沈懿垂了眼瞼,低低「嗯」了聲。
他看向林景溪,這孩子像賭氣一樣,視線落到別處,小嘴倔強抿成波浪線。
「受傷沒有。」沈懿的語氣還是那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沒。」林景溪也一樣,語氣生硬。
安饒在一邊默默看著他們,疑問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