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後悔(2 / 2)
時苓不怎麼喜歡胳膊被吊起來的姿勢,血液不斷往下流的結果是手指又冰又涼,使不上力氣。他仰臉看著逼問他的梁成昱,後腳跟碰了碰衣櫃:
要是不小心出聲他就完蛋了。
「理查德先生……」他花了三秒讓自己的眼眶中充滿了霧氣,啞著聲音祈求,「求您不要告訴別人。」
梁成昱不為所動。
「我知道神父是不能婚戀的,何況是和男性。」時苓眨了幾下眼睛才擠出滴眼淚,為了不存在的男友硬哭,「我的錯,和他無關。」
……
「統,我被迫出櫃了。」他生無可戀,「遊戲能給我配送幾個男人補償我心理上收到的折磨嗎?」
係統冷不丁回答:【你想要多少?】
「一百零八個。」時苓秒答,「或者紅樓集體性轉怎麼樣?」
……
眼看見梁成昱的臉色刷一下變得古怪起來,他又補充: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時苓越想越難過,身為魅魔居然單身那麼多年還沒對象,在遊戲裡撞見的野男人也都不夠好玩,真情實感地帶上了哭腔,「就在一刻鍾前我和他吵了一架……」
梁成昱:啊。
啊???
他臉上寫滿了「我在哪我是誰我在乾什麼」,一下子從陰謀詭計裡跳到下午八點肥皂劇的片段裡還不太能適應,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年,反應了好幾秒猛然鬆開手。
「分手了啊?」他大腦停機,一片空白中隻剩下直愣愣的重復。
「分手了——」時苓拖著哭腔,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淚,指節擦過眼下,反而把那裡磨得愈來愈紅。他倚靠著衣櫃,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慢慢往下滑,一直到坐在地板上。
「理查德先生……」他再度仰起臉,說話時還帶著一點壓不住的哭嗝,斷斷續續,「這件事請不要告訴其他人。」
梁成昱手足無措。
他麻了。
「不是你的錯。」他伸手去把人撈起來,感覺自己像抱了一團新雪,又伸手去捋平碎掉的衣服,「你看,他吵架的時候還家暴你,這是不應該的。」
健身教練的職業病鬼鬼祟祟地冒出個頭:「你也是太瘦了,把自己鍛煉好就不會受欺負了。」
「家暴。」時苓把這兩個字嚼了嚼,故意撞了一下衣櫃,提高音調,「是的,他欺負我!」
【……】係統不忍再聽,【你這是在報復嗎?他可就在你背後啊。】
「報復如果不能讓對方知道,還算什麼報復?」時苓繼續沉浸在莫須有的失戀痛苦中,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
誰也沒發現。
幾乎被絞碎的小觸手團爬到了梁成昱的腳下,破爛的身體艱難分出一根觸肢,顫顫巍巍地把自身僅剩的體液塗在地板上,暈出一片濕痕。
一個簡易的召喚陣逐漸成形。
從本體分出來的能量已經無法支撐它自愈了,僅剩的力量被灌注進召喚陣,它甚至沒有辦法在提起柔軟的觸肢卷上時苓的褲腿。也許作為一個獨立個體,小觸手團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但小小的一團裡,並沒有後悔的情緒。
小觸手憤怒地抽了一記地板,畫上最後一筆。
——它老婆怎麼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