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書院四(2 / 2)
尾音不受控製地微顫。
聞聲,他溫和的眉眼抬起,麵上浮起笑,直起身子,走幾步,到了她麵前。謝寧昂頭看他,努力地揣摩著他內心的想法。
叮當、叮當、叮當。
係在許扶清手上的銅鈴鐺相碰著擦過謝寧的發髻,取下一樣東西。
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她疑惑地盯著他,但又時刻擔憂柳如葉驀地出現,心慌得一匹。
下一秒,許扶清泛著冷意的手指隔著一層衣裳碰上謝寧的手腕,將一支頂端尖銳的簪子放上她自然微微攤開的掌心。
像白日裡給糖一樣,一觸而過。
火苗晃動了下,光線黯淡些,映得他麵容模糊。
許扶清突然傾身靠近,謝寧睫毛顫動,兩人臉頰挨得很近,氣息輕纏。
她幾乎能數清他纖長微翹的睫毛有多少根,他瞳孔清澈發亮,倒映著小小的自己,發髻微亂,大汗淋漓,有點兒狼狽。
是一雙看似很乾淨的眼睛,猶如落入水中、被浸濕了的白玉。
手裡的簪子被謝寧條件反射地攥緊。他、他要乾什麼?
許扶清近距離地打量著她,目光仿佛糅合了一股如沐春風的溫柔,語調輕細柔和,很好聽,「你知道在攬天書院怎麼樣才能活下來嗎?」
沒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顯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也是攬天書院的規矩,弟子除了能在完成任務途中出意外死掉,隻能死在柳如葉或夫子手上。
而死在柳如葉手上時,夫子必須得在附近,且不為所動。
因為柳如葉不允許他們對弟子生出任何感情,不管是師徒之情,還是別的,哪怕是一點點,也得消滅掉。
謝寧也知道。
所以許扶清今晚也在這所院子,但他喜歡安靜地待著,沒留在院子上麵,下到密道裡,與骷髏頭作伴。
它們無法戴上麵具,連一層遮擋的皮肉也沒有,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令他愉悅。
聽了許扶清的話,謝寧懵懂,眨了眨眼。
「殺。」紅衣少年彎著唇,呼吸似清雨掃過她,卻帶一絲滾燙,一字一頓地循循善誘著,蠱惑著她。
「把想殺了你的人殺了,不然,你就會被殺。」
許扶清指腹碾過她額間的薄汗,笑著,「怎麼,不敢啊。」
謝寧微微一愣。
怎麼可能,她目前不能殺柳如葉,她要留在攬天書院完成係統給予的任務,畢竟衛之玠還沒回來。
更別說柳如葉武功高,自己壓根完全不是對手,請問他有沒有考慮過她的實力?
話畢,許扶清微笑著離開她,抬眸,緩緩看她一眼,謝寧也凝視著他,原著裡許扶清還想殺了衛之玠,有好幾次差點得手。
一般來說小說裡想害、殺男主的統稱為反派。可男主始終是男主,身為反派男配的他又怎麼殺得了。
柳如葉就快要來了。
劍一寸寸劃過牆壁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聽得謝寧脊梁骨發寒,心跳加速,手心的汗都弄濕了簪子,恨不得拔腿就跑。
越來越近了!
謝寧瞄了許扶清一眼,見他沒攔住她的想法,趕緊把簪子別在月要間,快步側身拐進旁邊一間吊著不少白布條的石室。
布條晃盪著,拂過她的臉。
燭火滋滋地燃燒著,光影浮動,謝寧腳步放得很輕,撥開白布條,徑直往裡走。
石室很大,鋪著十幾張木床,上麵躺著屍體,長長的白布蓋著,她頂著張苦瓜臉,隨手掀了一張白布來看。
屍體皮膚紫黑,生了屍斑。
有屍體的木床邊還掛著一條長方形的吊牌,寫著他們的名字,這些都是柳如葉最近殺的人嗎?未免也太多了。
謝寧驚駭。
她忍住想尖叫的沖動,火速看一遍石室,發現有幾張木床是空著的,白布空盪盪地平鋪著,等待著新的屍體。
不能躲進床底,木床下麵是完全鏤空的,隻有簡單四根木頭支撐著床板,下方一覽無餘。
謝寧朝其中一張空木床跑過去,走到半途,目光一頓,落到某個地方,一會兒後再拉起白布,躺進去,努力平復呼吸。
與此同時,劍擦過石板的噪音措不及防地闖進石室。
她開始屏住呼吸,月匈腔起伏弧度不大。
一步、兩步、三步,距離越來越近,柳如葉用劍一一挑開屍體上的白布,冰冷的劍尖刺過屍體的臉,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許扶清也進來了,抱著劍倚在牆壁,略帶好奇地看著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