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到現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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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這時候,楚瑜查檔案,又出現一個新的人物,與這四個人聯係上了。

甚至與整件事,聯係上了。

一開始,她以為於噥是這四個人的中心點,因為於噥換命這件事,才將四個人聯係在一起。

但於噥現在死了。

那麼,誰才是離開夢境的契機,就又陷入迷途,可現在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一出現,就成了這件事的新的中心點。

因為這個人,會換命?

難道這一切並不是圍繞於噥,而是一直圍繞著這個換命術嗎。

這也是虞濃最擔心的事。

虞濃心裡一直把鄭敏和於弘盛放在了危險的最高點,可是現在,她毫不猶豫地將那個牛棚裡瘦小的老頭,鄭成遠,放在了最危險處。

楚瑜囑咐了她一句:「……所以啊,以後你離那鄭老頭遠一點,萬一他覺得你哪哪都好,把你換給別人,我又找不到你怎麼辦?」說這話,楚瑜是帶著玩笑意思,在逗她。

但在他說出來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他擔心過這一點,這無關鄭老頭是否真的會換命或神棍,隻是虞濃在楚瑜心裡,真的有一種,別人會把她搶走的擔憂。

竟然被毫不知情的他,說中了。

虞濃也不得不苦笑,她張了張嘴,幾次想吐出口。

但最終,她覺得這個噩夢,本來就很混亂,楚瑜若知道加進來,會產生更多變數。

她目光看著楚瑜此時悠閒地晃在她身邊,她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隻是跟在他身邊,一步一步在向前走。

鄭敏和於弘盛是傍晚回來的,於弘盛一臉沉默,鄭敏脖子上還有劃痕,臉色麻木,眼晴腫得像核桃。

平時在家裡無法無天的牛牛,在知道自己姐姐死了之後,安靜如雞地待在自己房間,沒敢出來。

於弘盛在院子裡吧嗒吧嗒抽著煙。

鄭敏坐在女兒的臥室裡,一會看著她桌子,她的床鋪,她鏡子,她喜歡的白裙子……

她牙齒咬得咯咯響,滿臉是恨!

等到天氣徹底黑下來,七點的時候。

老鄭頭的院子,依然沒點燈,那三間茅草房在黑暗裡,仿佛沒有人住一樣。

他依然坐在院子的凳子上,煙杆上的一點紅光,一閃一閃地燃著。

「三叔,我女兒於噥已經死了,我隻求三叔最後一件事,噥噥既然已經不在了,那被她換過命的人,也沒必要活著了,求三叔再施一次噬命巫術,送她下去給我女兒陪葬!」

老鄭頭許久沒有說話,最後將煙杆從嘴上拿了下來。

他眼晴在黑暗裡,似乎反射著光,微亮:「阿敏啊,你要知道,這種事,冥冥之中會有反噬,我做大巫那麼多年,無妻無後,每日與糞便打交道,過著最困苦的生活,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我可以給別人改天換命,輪到自己卻窮困潦倒?」

鄭敏臉色灰白,女兒的死給她的打擊很大,頭發都隱隱有發烏變白的跡象,她哪管那些反噬,她就要現在一個痛快。

她倔強地道:「三叔,我隻求你這一件事,女兒已死,以後我也不求什麼東西了,你幫幫我,噥噥生前那麼喜歡虞知青,就讓她下去陪我的乖女,給我乖女做牛做馬,三叔,當年我們一起逃難過來,隻有我和你在高橋定居,我嫁給於弘盛,你那時成分不好,被批的快死了,是我讓於弘盛暗地裡幫你,你才能安安穩穩在高橋待下來,三叔,就這一件事,我不求你別的了……」

「嗬嗬。」一直猶豫不決的鄭成遠,黑暗裡,突然笑了下,滿臉的褶子一臉上動了動。

「好!」他應下了:「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再幫你這一次,將你女兒,還有那個虞知青的頭發與生辰給我。」

「我已經帶來了。」鄭敏急忙將手裡的帕子打開,裡麵是頭發。

「嗯。」鄭成遠摁息了煙火。

「還有你的頭發和生辰。」他補充道。

鄭敏愣了下:「怎麼還要我的?」

鄭成遠道:「於噥剛死,總得有親人的東西引路,你說是不是?」

鄭敏猶豫了下,最終一咬牙,直接從頭上拽下一縷,纏在一起交給了鄭成遠,然後說出了自己的八字。

「三叔,那你看……」

鄭成功已經站了起來,他瘦小的身體,隱在黑暗中,正抬頭望天,許久才說了句:「快了,又到了這個日子,變天了,就要下雨了,你放心,你所想的,一定會實現,你可以……」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笑了笑:「你可以……安心,走吧。」

鄭敏心中微微有絲怪異,但她三叔從她小時候起,說話就很怪異,和別人不一樣,她沒有多說,匆匆離開了這個院子。

獨留那個瘦小的老頭,立在院中。

「要下雨了?」

一過七點,真的變天了!白天還晴空萬裡,艷陽高掛,曬得人快成人乾了。

沒想到晚上竟然出現了雷聲和閃電。

「終於要下雨了!」

「再不下雨,老子挖渠澆水都要累死了!」

「快把衣服收進來!別淋到雨。」

「怪不得今天又熱又悶,這是老頭憋了一泡尿,現在終於要尿了……」

「我呸,你會不會說話,這是老天一泡尿,我們成啥了?」

女知青宿舍幾個人正忙著關窗戶,幾個人正在整理洗乾淨的衣服。

康瑗伸手要將窗關上,結果上頭下來一個雷,「哢嚓」一聲。

接著天上就像炒豆子一樣,一個雷接一個雷。

但卻一直不嚇雨,真是可怕,百年難遇到這種雷聲,就像在頭頂炸了一樣。

嚇得屋子裡四個女知青,話都不敢說,靜悄悄的。

最後還是隔壁的兩個女知青跑過來,她們兩個待在屋子裡更害怕,但是這兩個都有男朋友,她們就過來招呼說:「我們去男宿舍那邊坐坐吧,帶點吃的,大家一起吃東西嘮嘮嗑,才七點呢。」

這麼一說,幾個人都心動了。

宿舍房簷還挺長的,順著房角走可以遮雨,男宿舍離女宿舍也很近,隻隔了幾個門,幾步就到了。

但就這幾步,也被嚇夠嗆,這雷聲,太厲害了。

像鞭炮在耳邊炸開。

虞濃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心神不寧。

她跟著幾個女知青進了男宿舍。

楚瑜就坐在裡麵床的椅子上,囂張姿勢地搭著腿,其它幾個男知青,則熱烈歡迎幾位女生到來。

晚上也沒有什麼娛樂,把桌子拚一起,女知青帶了東西來,虞濃把楚瑜給她買的那些小爐餅拿過來了,一個隻有奶豆餅乾那麼大,是爐子烤出來的,扔嘴裡咬一咬,特別香。

康瑗帶了些炒黃豆磨牙,鬱書慧拿了半盒餅乾,關葒不能吃東西,隻是過來看看,其它男知青也都取出不少好吃的,花生之類,楚瑜還丟出了一袋花生糖,大白兔糖扔到桌子上時,簡直讓人尖叫。

「謝謝楚哥,楚哥就是牛逼!」

「有奶就是娘,有糖就是爹,楚爹!」

「以後誰要嫁了咱楚哥哥,那不是吃糖吃到膩?多麼幸福的生活啊!」

「楚爹,以後我跟你混,要糖吃要糕糕吃,要肉肉吃。」

楚瑜頭一次臉紅了,他飛快地看了虞濃一眼,然後抬腳就踹宿舍裡這些不著調的鳥人:「草!誰要你叫爹啦,神經病!」

惹得屋子裡一群人笑起來。

外麵雷聲震天,但因為男女在一起說說笑笑,大家都轉移了注意力,放鬆下來。

很快雨就來了,雨下得有多大?就好像有人拿著口鍋在天上往外倒水一樣。

窗戶都被雨水打得砰砰作響,有些嚇人。

虞濃全身是緊繃的。

大家三三兩兩坐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還有站著的,圍著桌子一邊說吃東西,一邊說著話,聽著雷聲,也不那麼恐怖了,當然還是可怕的。

不但有雷,還有閃光,電閃雷鳴的,都能把屋子照亮。

他們燈都不敢開,弄了兩支蠟燭。

有人把窗簾直接拉上了,這才在這個封閉的小空間裡,說說笑笑起來。

靠近楚瑜旁邊的床,坐了兩個女知青,虞濃沒在那邊坐,而是悄悄移到楚瑜的床邊,然後她抓著床杆,在邊上坐了下來。

楚瑜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支著腿,兩人離得近,但是又有點距離。

虞濃心神不寧,總覺得今晚要出事。

這是來到這個夢裡的第四個夜晚。

要出大事,以她的預感,絕對個大的。

可她現在並不清楚這個大的是什麼。

想起上次的萬箭穿心。?

她抬頭看向棚頂,這次,總不會是五雷轟頂吧。

大概看出虞濃對不勁了,趁那些人在笑哈哈,楚瑜低頭看著她的臉,問了句:「你怎麼了?害怕?」

虞濃沒作聲。

她沒作聲。

楚瑜坐在椅子上停頓了兩秒。

突然起身了,一隻手拎過自己的椅子,給站著的人:「來來來,坐坐,站著不累啊?」他將椅子讓了出去。

「楚哥,你不坐啊?」

「我站著也行,坐床上也行,你坐吧。」

「好咧,謝謝楚哥,人老好了。」

楚瑜先是站在兩人身後,從桌子上隨便拿了下爐果扔進嘴裡,跟幾人說笑了兩句,然後才轉身,坐到了虞濃旁邊。

然後在蠟燭的陰影處,他握住她的有些冰涼的手。

「我給你們講個恐怖故事,聽說高橋這邊,以前不叫高橋。」有個男知青故意嚇幾個女知青,神秘兮兮道。

「那叫什麼?」果然有女知青好奇問。

「這邊原來叫斷橋。」

「為什麼叫斷橋啊?」

「因為魂斷高橋嘛。」

「打他打他!」

「……別打別打,我說真的,這裡以前可陰了呢,你想想,四麵環水,水上架橋,我聽有個隊裡的老人說,這邊以前有高人調理過,修了壩,才好多了,以前這邊才邪著呢,整個這一片的人,全死了……」

「啊,張作榮你討厭,嚇不嚇人啊!」

「不是,我沒說假話,人家就是這麼對我說的,後來這裡修了壩,引走了水,這才好多了,但是現在乾旱,到處挖渠,很多地方挖開了,那個老人,就擔心,會不會再有事……」

「哎呀,這是都是封建迷信,咱大中國,每一土地,哪裡沒死過人?」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怪嚇人的。」

這邊的人,全死了?什麼意思?虞家聽著目光閃爍。

她覺得今晚會出事,那出事的的契機是什麼?

男知青為什麼說這邊是很陰很邪?她聯想到鄭老頭。

會不會跟鄭老頭有關?

在其它人都嘻嘻哈哈地時候,楚瑜一條手臂隨意地撐在虞濃旁邊的床欄上,看似坐在那裡,但其實將她包圍在了他懷裡。

「這樣還怕不怕?」他盯著她,輕聲問:「你放心,別怕,我永遠會保護你。」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很認真。

虞濃對他笑了笑,笑容透著一絲苦澀。

「嗯,我不怕。」她深吸口氣,悄悄地抓住了他的大拇指。

可該來的終是要來的。

鄭老頭進入到三間破草房裡,頭頂上雷聲鳴響,他不緊不慢地打開其中一間鎖著的房門,走了進去。

裡麵全是極其怪異的東西,正中有一麵牌位。

別人隻知道老鄭頭一生無兒無女,沒有娶妻生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早年有過一個未婚妻的,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極好,隻等著將她娶過門,恩恩愛愛,那是老鄭頭一生最幸福的時光,有她的日子,連空氣都是甜的。

隻是在嫁他的前夕,她突然消失了。

從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就像老天的一隻手,死死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按在了他的命運上,壓得他不斷的失去一切,承受一切苦難,哪怕他能力滔天。

也無處施展。

他無數次用巫術尋找自己的年輕愛人。

每一次,他都看到她年輕的臉龐,出現在他夢中,隻是看著他哭,周圍黑漆漆的,她說不出話來。

鄭成遠清楚地知道,她被人害了,她的靈魂被困住了,那是一個黑漆漆暗無天日的地方,她在向他求助。

在向他不斷的求助。

每一次,她都在望著他哭。

他的一生命運坎坷,顛沛流離,他沉默寡言,看似已順從命運,但他的內心,卻有洶洶怒火。

他不服,他不服老天奪走他的愛人,不服自己悲慘的命運。

他要解救她,隻差一個機會,他尋尋覓覓,後來選擇在高橋這裡落腳。

一落就是十年。

高橋好啊,高橋這個地方,以前竟然有個天然的鬼門關,隻是後來被一高人封印。

他在這個地方,等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第十個年頭,終於將要等的人等到了。

她有最完美的肉嗯身,能承載三界靈魂的軀殼,是最頂級材質的全陰體。

鄭敏的女兒,那小小的燭火之命,竟然想跟日月之輝的人換命。

簡直找死。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雷聲已經過去,外麵開始下起大雨。

今天,是她那年消失的日子。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要借天地之勢,讓他的愛人,重返人間。

高橋的地勢因挖渠被破開,四麵環水,陰氣鼎盛,再加上這場滔天大雨。

此地此時巨陰。

鬼門將開。

鄭成遠要做的就是,助此地徹底沖開鬼門關,將愛人從無窮黑暗中解救出來。

引其進入到他選的肉身當中。

以天地大勢,鑄無上之魂。

他將再次,在人間,見到他的愛人。

但在此之前,他要將虞知青的靈魂錮住,要讓她不能阻礙到愛人重生。

待愛人入體後,他自然會讓其魂飛魄散。

他點燃了蠟燭,地上擺著許多詭異的東西,他進入其中,盤坐在中間。

微笑地閉目之後,嘴裡開始念念有詞,身前的火盆被點燃,每念一段,他都會向火中投入一縷發。

最後扔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女性獻祭者頭發,沒錯鄭敏本就是他愛人的表妹。

三縷頭發都扔進其中,火盆裡蹭地一聲,火苗突竄起一米多高。

外麵巨大的雨中,在這間黑漆漆的草房裡,一個滿臉褶皺的瘦小老頭,在詭異地念著咒語。

不斷地有聲音傳來,像是魔鬼之音。

他的咒語忽高忽低,突然一聲厲音,「鬼門,開!」

「啊,怎麼回事?我們的窗都關著,怎麼蠟燭在飄啊?」正說著話,一個女知青突然盯著桌子上的蠟燭看,越看越疑惑。

「可能是誰動作帶著風吧?」

「不會啊,我們之前也這樣,蠟燭沒有搖擺的這麼厲害吧?」

「這是挺奇怪的,哎?你們覺不覺得突然有點冷啊?之前還挺悶熱的,這會好冷的感覺。」一個女知青也說道。

「是不是下雨的關係?下雨降溫。」

可是話說完,他們就都頓住了,因為桌前所有人都停下動作,但蠟燭卻在桌前瘋狂地左搖右擺。

果然如剛才的女知青說的,誰也沒動它啊,窗戶門都關緊了,它為什麼會搖晃?

就是屋子裡幾人盯著兩支蠟燭時,它突然滅了。

「啊!」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之前的氛圍就已很讓人害怕了,蠟又突然滅了,一個膽小的女知青,頓時尖叫出聲。

在尖叫的時候,在黑暗裡,虞濃被楚瑜抱在了懷裡。

她感覺到了陽氣的溫暖,可是她知道遭了。

她動不了了,她不是身體動不了,她是被鎖定了,是靈魂動不了,靈魂動不了,就指揮不了身體,靈魂鎖定連夢魘術都施展不出來。

這時突然一陣大風刮來,將栓上的門窗,一下子鼓開了。

門外窗外一片漆黑。

夾著風聲還有各種很古怪的聲音。

一瞬間,如墜冰窖,房間內冰冷刺骨。

這種詭異,幾個知青哪裡見識過,嚇得所有人高聲尖叫,黑暗裡,似乎有東西向他們沖過來了。

不,是有一群東西沖出來了。

遮天蓋日。

鄭敏趕了兒子去睡覺,她坐在了客廳,既然三叔說是今晚,那她絕活不過今天。

「既然你不肯分給我女兒一點點命,那你就去給我下地獄去吧……」

在獄字還沒有說出來,鄭敏表情就僵在了臉上,仿佛瞬間被人抽走了靈魂和生機,接著七竅流血。

眼珠變灰白,慢慢倒地身亡。

在知青點陷入到了混亂中,在虞濃緊緊抓住楚瑜的拇指,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要飄起來的時候。

無盡的黑暗中,從知青點男宿舍裡,突然閃過一道紅色的光,劃破長空。

在無盡的陰雨中,它仿佛是一柄無窮的陽火之劍,帶著烈烈的炎陽,沖天而起,斬向了那片詭異的黑暗。

隻輕輕一劍。

用過之後,便化為星星點點的碎片,消失在虛無之中。

一切都安靜下來,風也停,雨也停,雲開月現。

茅草屋的地方,一個瘦小的老頭,孤獨地死在了那裡,死相極慘,爆顱而亡,死前,他的手裡,拿得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最後一縷頭發。

虞濃隻覺得靈魂的鎖定突然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身體,感覺到了楚瑜緊緊地抱著她。

「楚……」她楚字還沒說完。

眼前一道黃光劃過。

突然耳邊傳來聲音,她能離開夢境的聲音:「滋……噗……」

她隻覺眼前一亮,重新回到了楚家別墅門口,院門前,燈光亮如白晝。

站在車門旁的楚瑜,在她麵前突然悶哼一聲,捂著月匈口。

他退後了一步,倚在了車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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