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盛夏時節（2 / 2）
小狼目標明確地直奔大門，而門竟在它接近時自動打開了一條縫。史蒂芬眼睜睜看著那個木雕靈活地從大門跑了出去，一時間竟不知該感覺到生氣還是好笑。
他一揮手把自己的法師袍偽裝成了休閒裝，同樣拉開門追了出去。
史蒂芬眼看著似乎沒人注意到這個古代工藝品在人群之間蹦蹦跳跳地前進，而它正目標十分明確地向街角跑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忽然砰砰加速跳動了起來。
他的步子越邁越大，最後幾乎小跑了起來，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有些緊張地攥緊了口袋邊緣。
史蒂芬的目光追隨著正在加速前進的小狼，然後看見它向前一撲，落在一隻靴子上。
一隻手伸了下來，把它捧在掌中。小狼像找到了主人的寵物那樣依戀地蹭了蹭它，一陣微光被吸入那隻手的指根的五個紅圈中，木雕終於恢復了原本古樸光滑的模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隻手的掌心。
史蒂芬的腳步停住了。他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平復著自己不知道是因為加速行走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而劇烈又沉重的心跳。
他的眼睛裡此刻隻有那隻手的主人……那個他明明才分別不久，卻又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密涅瓦的長發被攏到一邊，她正抱著一束夏季的時令鮮花，垂下眼睛看著那個小木雕。那些色調絢爛的向日葵、三色堇和桔梗映照在她的臉頰上，幾乎給她的白發也投上了鮮明的色彩。
盛夏的陽光熱烈而燦爛，幾乎烤得人皮膚滾燙，街上的行人一個個行跡匆匆，恨不得立刻投入蔭蔽的室內。但她的身影有種令人沉迷的安靜清冷，於是酷熱陽光下的場景也似乎被定格成了一幅油畫。
史蒂芬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密涅瓦的臉頰微涼地貼在他的頸側，熨帖得幾乎讓人產生流淚的沖動。史蒂芬的手緊緊地按著密涅瓦的脊背，而他的死靈法師有些驚訝地發出一聲輕呼，接著伸出雙臂，同樣回抱住了他。
史蒂芬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側過頭，和她額頭相抵，一遍遍地說著：「我好想你。」
密涅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著他，裡麵映著他的倒影。史蒂芬看見她笑起來，然後輕輕回答：「我知道。」
……然後，史蒂芬終於回過了神，從突然冒出的幻想中掙脫。
他發覺自己方才隻是像腳下生了根似的站在街角處遠遠地看著她，還在不知不覺中揚起了嘴角。
就在這時，密涅瓦抬起了頭。
「我看見你了，史蒂芬。」密涅瓦的聲音在史蒂芬的心靈連線中響了起來，帶著一點兒永遠不變的笑意，「要在外麵走走嗎？」
史蒂芬感覺到自己真的笑了起來。他大步走向她，看著密涅瓦似乎有些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花束裡的花朵，在心靈連線中問：「傑森呢？」
「去找他好久不見的朋友了。」密涅瓦戳了戳向日葵的花瓣，「我以為你會先和我說一聲好久不見呢。」
「我是想說的。」奇異博士溫和地說，「但我更想親口說。」
密涅瓦抬起眼睛看著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像隻懶洋洋的貓。她指了指公園的方向，於是他們順理成章地消失在人潮之中，走在了公園的樹蔭道下。
「……好久不見，密涅瓦。」史蒂芬深吸了一口氣，字斟句酌地說，「我很抱歉曾經對你的那些懷疑……我隻是……」
那束花被密涅瓦塞進了史蒂芬的懷裡，前者以行動打斷了史蒂芬前言不搭後語的剖白，然後語氣慵懶地說：「嗯，我原諒你了。」
史蒂芬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意。花的香氣濃烈得幾乎讓人發暈，他抱緊了花束，重新找了個話題：「這花是哪來的？」
「長老會醫院樓下花店的那個有精靈血統的小姑娘送的。」密涅瓦笑眯眯地說，「王抽空帶她去了一次阿瓦隆，那裡的精靈用泉水治好了她的眼睛。聽她說，她如今和王也成了不錯的朋友呢。」
「那真好……」史蒂芬有些出神地說。
他靜靜側過臉，看著密涅瓦在樹葉間投射的陽光下流光溢彩的眼睛。史蒂芬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想說，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還是決定說完那個沒完成的道歉。
史蒂芬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懇切地說：「我真的很抱歉因為奧丁的警告而懷疑你，密涅瓦。我知道時間循環必然會產生，但我的選擇對你來說無疑是……哎喲！」
他懷裡的花束突然全部高高躥了起來，以一種讓史蒂芬相當眼熟的形態對他的臉毆以老拳。
如果說上次史蒂芬被活化花朵襲擊時，那朵花對他來說像是小貓打人的玩笑般不痛不癢，這次的花束就仿佛藏了不止一個拳王泰森在裡麵，每一拳都簡直可以選入世界拳王爭霸賽集錦。
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一朵向日葵以流星錘的姿態正中腦門。這附魔的一拳和隨後幾十朵花的輪流襲擊竟將至尊法師打得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他總不好對著一束花使出熾天使之盾吧？！
等史蒂芬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至聖所裡他的臥室天花板。
他不禁下意識地伸手扌莫了一下自己的臉，幸而並沒有扌莫到什麼青腫疼痛的傷痕。接著，他發現密涅瓦就坐在他旁邊的床墊上，雙手抱臂，且板著臉。
像隻生氣的貓，史蒂芬不由得暗暗尋思伸手去順順她的頭發能否讓她笑一笑。
但密涅瓦緊接著就湊近了他，一隻手按在他的月匈口上，另一隻手豎起了三根手指：「我有三件事要說。」
史蒂芬看著毫無距離感地把他按在枕頭上的心上人，要出口的一切句子到最後都古怪地變了調，他隻得清了清嗓子，一邊努力從貓手下坐起來一邊說：「你說。」
密涅瓦的手一用力，史蒂芬又被按了回去。
他頗為無奈地看著密涅瓦將三根手指一根根落下，每句話都讓他的心情如同過山車般跌宕起伏：「第一，我要找奧丁麻煩了。第二，我知道末日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第三……」
密涅瓦抬起雙手，忽然露出一個笑容：「要抱抱嗎？」
至少在這一分鍾，去他的阿斯加德和魔法末日吧。史蒂芬接住那個懷抱，在大腦放空前的最後一秒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