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理之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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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對斯特蘭奇的刑訊開始了。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可能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個世紀裡,獵犬們似乎打定主意要給他長長見識。他最後昏迷了幾次,但仍然咬緊牙關一語不發。

於是刑訊者們短時間內無計可施,其中的某個人提議,讓他們供養的法師來對史蒂芬使用思想探針和思維偵測。

但在反魔場內,一切魔法都將失效,而這群人又可笑地不敢解除反魔場的效果。

最後他們甚至請來了那位「坐鎮的傳奇法師」,後者傲慢地令他們撤掉了反魔場:「我已經設置了空間鎖,此地禁止傳送,不必擔心他能逃走。」

史蒂芬的確沒能在那短短十分鍾裡逃走。

他依舊被吊在牆上,四肢失去了知覺,每次呼吸都帶來綿長的疼痛。他在記憶裡搜尋著每一個能想起來的符文,聯結著所有能被汲取的魔力,拚命地抓住機會積攢著力量。

那在一定程度上起效了:他至少成功喚醒了阿戈摩托之眼。

傳奇法師的法術如同一根長針般刺向他的靈魂,但還未汲取到半點記憶,阿戈摩托之眼的光芒就在昏暗的鬥室內亮起,熾烈如太陽。

那看破虛妄、守護靈魂的神器擊退了翻找斯特蘭奇靈魂的魔法,審訊者臉色鐵青,不信邪般連連嘗試。

最後,他憤怒地宣布道:「這個褻瀆者佩戴的是一個神器!」

神器。這個詞就像投給鬣狗群的肉塊一樣,在傳奇法師憤然離去之後,宗教裁判所的獵犬們圍攏了上來。

他們逼問著不信神的施法者是從什麼地方卑鄙地獲取了神明賜下的法器,他與死靈法師為伍又是在密謀些什麼?

史蒂芬遺憾地感受著反魔場重新啟動後魔力的乾涸,抬起眼睛看向表情猙獰的審訊者,重復著那句他說得有些厭煩的話:「我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他又昏過去了幾次。

在最後一次失去意識時,他感慨著還好反魔場內是無差別地禁止一切魔法,而不是單單剝奪了他的——用魔法折磨人的花樣可比這些人的手段多。

那之後,痛苦的烈度減輕了,但開始變得綿綿無絕期。

史蒂芬每天的食物是一碗可能是用海藻煮成的湯,他必須跪在地上低下頭,努力讓鐵鏈陷進他的四肢中,忍受著屈辱和疼痛才能得到它。

宗教裁判所大概是很久沒有遇到過不會在痛苦中屈服的人類了——某種程度上,獵犬的判斷並沒有錯。褻瀆者們大多數是無法融入人群的流亡之徒,他們大多數都恐懼死亡,更恐懼折磨。

但痛苦對至尊法師來說習以為常——永遠別停止出拳,永遠別忘記支付代價,於是,他永遠不會停止痛苦。比起痛苦,黑暗和孤獨似乎更令人難以忍受一些。

囚室裡沒有光,他隻能用自己心跳的次數判斷大約過去了多久。他數著自己的心跳,想著地球上的現狀,想著不知所蹤但大概沒被收走的鬥篷,想著他的朋友們,想著密涅瓦。他想著未來的那個,又想著現在的這個。

他猜測著這到底是確鑿會發生的歷史還是一次意外,等待著一個能讓他離開這裡的轉機。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時間在痛苦中流淌,傷痕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沉重。他仍然在等待。

有一天他真的等到了:他看見那個高挑成熟的密涅瓦身披月光走進他的囚室裡,半身濺滿鮮血,眼神冰冷如刀,觸扌莫他臉頰的手指卻是溫熱的。

然後他醒了。

裁判所的獵犬們來來去去,史蒂芬開始有意識地和獵犬們更多對話,以獲取零星的信息。

這很成功,史蒂芬漸漸擁有了從他們的拷打方式上判斷局勢的能力:下手既凶且急,幾天幾夜不允許他睡覺,是剛剛出了大亂子;換著法子問問題,試圖用各種信物讓他心理崩潰,是在和某方拉鋸;如果他們給他餵毒藥,那大概是有某個重要人物不幸隕落了。

而毫無疑問,那都是因為密涅瓦。

從那個為首的獵犬眼中的紅血絲看,密涅瓦一定讓他們焦頭爛額。史蒂芬原本擔心她做傻事,但現在看來,她的舉動比那更決絕——

「根本就沒有——曼哈頓——這個地方!」小胡子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他狠狠地抽打著史蒂芬的軀乾,幾條新的傷痕迅速地疊在舊的傷痕上,「你他媽的——給我——說實話!她到底把那些該死的亡靈藏在了什麼地方?那些源源不斷出現的軍隊到底是他媽的從哪來的?!」

「我記錯了。」史蒂芬咳出一口血,笑著抬起頭說,「不在曼哈頓,是在布魯克林。」

「去死!去死!」小胡子聽後勃然大怒,愈發瘋狂地對他動手,擊打聲沉重而空洞,「你和那個怪物都該死!她還想攻占首都——在諸神的注視之下,做夢!」

啊。史蒂芬看著地麵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視野重新聚焦。

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喘息聲,在已經開始變得混沌的腦子裡想著:密涅瓦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個穩妥的計劃,決定掀翻這塊大陸上繁雜紛亂的棋盤。也許是因為他。

她就這樣「一個人發動了一場戰爭」。這大概是他的錯,史蒂芬想。他如果不試圖讓她懂得人類感情的意義,也許這個理智的姑娘依然在人跡罕至之處潛伏著。

他原本隻是希望她不那麼孤獨,但他的存在似乎反而加重了這點。

他得想個辦法盡快脫身……至少,讓她不那麼憤怒,讓世上少一些流血。

在小胡子獵犬表情猙獰地掏出一把匕首的時候,囚室的門又開了。

史蒂芬垂著頭,他晃動的視野中隻出現了一雙銀色的靴子。他的人是誰,但他的頭顱似乎重若千鈞,沒有本事抬起來。

來人和獵犬說了什麼,語調似乎越提越高,獵犬憤恨地啐了一口,匆匆離開了。

史蒂芬聽見鎖鏈嘩啦啦地在牆壁上抽動的聲音。來人有些熟悉的聲音似乎跟他說了什麼,但他實在太疲憊了,黑色籠罩了他的視野,他聽不清那句話。

他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狹窄昏暗的房間裡。他躺在一張硬板床上,一盞油燈在床頭櫃上跳躍著孱弱的光。

這簡陋的臥室比起那間血跡斑斑的囚牢來說簡直是天堂,史蒂芬呻吟一聲,壓抑著仿佛全身的骨頭都碎裂了的疼痛坐起身,並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四肢仍然銬著枷鎖。

「喝了這個,會好一點。」一個高大的身影端著托盤,推開門走進來,低聲說道。

史蒂芬抬起頭。

亞瑟正俯下身將托盤擺在他的床頭櫃上,裡麵是一碗粥和一小塊麵包,還有一個玻璃小瓶。

闊別時日已久的聖武士似乎經歷了許多事情,銀亮的鎧甲上滿是縱橫交錯的兵器印痕,雙目依舊明亮,但染上了說不清楚的迷茫。

一條傷痕橫著擦過他的頸側,如果傷口的位置再偏一些,恐怕這位騎士此刻已經魂歸天國。

亞瑟垂下眼睛,將小瓶裡的東西倒進一杯水中遞給了史蒂芬,不忘解釋道:「恢復藥水,能稍微治療一下你的傷。」

史蒂芬接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將它一飲而盡。亞瑟又把托盤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史蒂芬拿起麵包,看向聖武士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側臉。

他等待已久的轉機似乎終於降臨了。

「你好像有問題要問我。」史蒂芬咬下一口麵包,忍耐著傷勢被修復時體內像螞蟻爬行般麻癢的異樣感受,語氣平靜地說。

「我見到了你的那位同伴。」亞瑟語出驚人,「她的不死軍隊……亡靈天災……已經侵襲了這個王國的大半,且戰線仍在推進。」

「如果你想和那些裁判所的獵人們來那套好警察和壞警察的把戲,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騎士先生。」史蒂芬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說。

亞瑟有些無奈地看著史蒂芬加速咀嚼,仿佛在擔心他沖上去摳他的喉嚨,逼他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似的。

「我並不贊同國王和裁判所聯合起來設下陷阱欺騙你,更不贊同裁判所對你施加的這些酷刑。」亞瑟摘下了頭盔說道,「我的誓言要求我們不要欺詐,公平待人,且憐憫敵人……而他們的作為並不符合我的道德標準。」

「如果是這樣,那你為王室服務的選擇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亞瑟。」史蒂芬有些嘲諷地說,「你要在我的同伴身上踐行你的驅除邪惡之道嗎?」

聖武士將自己缺了一塊的頭盔放在手中,摩挲著它表麵有些模糊的天使翅膀刻痕,輕聲說:「她說她叫密涅瓦……這道傷痕是她送給我的見麵禮。」

他比劃了一下那道險些劃開大動脈的傷口,然後繼續說道:「我是在前線上見到那支亡靈大軍的。我們的士兵倒下後不出多久就會從地上重新爬起,將武器對準曾經的戰友。它們攻擊城市的防禦法陣,將所有法師轉化成巫妖,既不進食也不休息,隻要亡靈之火不熄滅就永遠不會停止戰鬥……那的確是一群可怕的敵人。」

史蒂芬沒有說話,而是抓緊時間開始喝粥。他希望這位白騎士不是想用亡靈軍團乾下的事來勸說他投降——那是白費工夫。

然後,亞瑟輕輕嘆了口氣。

他輕聲說道:「但我看見了人類也混在其中……他們自稱反抗軍。我在養傷的時候和他們一起去被攻占的教會裡查看那些……證物。我……很震驚。」

不必他說完,史蒂芬也大概能猜到他看見了什麼。教會之間互相構陷,將不願意上繳財產的市民判定為褻瀆者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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