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魯古爾墓窖寒霧(1 / 2)
「你怎麼又來了?」睡魔墨菲斯無奈地說,看向了從牆上的一幅畫像再次掉進了夢之宮殿裡的密涅瓦,「你大概是有史以來進出夢之國度最頻繁的生物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把維度從回憶中拉扯出來的後勁太大了,誰讓大部分東西都掉到了你這裡?」密涅瓦悻悻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抱怨地說,「你不歡迎我?」
「豈敢,我的女士。」墨菲斯板著臉回答,隻是他眼裡閃爍的星光暴露了他愉快的心情,「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可是你不能總這麼突然睡著啊,萬一你的身體遇到危險了呢?」
「可能密涅瓦隻是想來找你玩呢,墨菲斯。」一個柔和的女聲說,「你要是真的想讓她恢復正常,就快些把那些噩夢給整理好,不能白讓密涅瓦費這麼大功夫,是不是?」
死亡突然憑空出現,她的眼睛被黑色的線條勾勒出美麗的形狀,讓她的氣質看起來有些哥特,和睡魔倒是很像。
她三兩步走到了密涅瓦身邊,抬起頭來看她。
「好久不見,密涅瓦。」死亡輕笑著說,像個小女孩一樣微微歪了歪頭,「我前幾天聽見你說你『已經征服了死亡』。真的嗎?」
墨菲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擅長耍賴的密涅瓦呆在了原地,皮膚開始一點一點從脖子往上變得通紅。她的臉頰紅得發燒,墨菲斯聽見她羞憤地說:「我隻是……那隻是一個比喻!」
「天啊,密涅瓦。」死亡捂著嘴巴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你對我……」
「征服死亡是死靈法師共同的夢想!」密涅瓦氣急敗壞地說,隻是她快要燒起來的臉讓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而且我都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裡想了想……」
「唉,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我很願意在我的領域裡和你永遠相伴。」死亡假裝悲傷地說,露出了一個有些調皮的笑容。
密涅瓦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她閉上了嘴,看著死亡,同樣露出了一個微笑。
白發女郎後退一步,屈膝俯身,口勿了口勿死亡的手背。她像個騎士一般托著死亡的手,抬起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她,輕柔地說:「我知道死亡不可能被征服。是我被你征服了,請原諒我……」
死亡那雙形狀漂亮的黑色眼睛睜大了。還未等她做出反應,密涅瓦已經像隻兔子一樣跳了起來,飛快地抓住了一旁目瞪口呆地圍觀的墨菲斯的袍子:「墨菲斯!快把我送回去!!」
睡魔用黑夜製成的長袍在她眼前如水般流動,閃爍出一片幽暗的幻影。
密涅瓦驚醒過來,那片幻影漸漸定型,被她抓在手中。
她的手指正抓著一件深藍的法師袍的前襟。斯特蘭奇的臉就在她麵前,瞳孔因為驚訝而微微放大,他表情很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放開我,密涅瓦。」
「嗚。」密涅瓦發出一聲哽咽,反而把他的袍子抓的更緊了,「看見你真好。」
「……謝謝。」史蒂芬僵硬地說,「吃點金槍魚三明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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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涅瓦心情愉快地獨自回到了臥室。
在她睡著的時候一直裹在她身上的魔浮鬥篷在她醒來後立刻表示要和她劃清界限,又飛回了史蒂芬背上。
可是她的一根頭發還掛在這件可愛的鬥篷的衣領上呢——雖然等史蒂芬去了趟廚房就不見了。
她伸了個懶月要,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儲物戒,用精神力在裡麵翻了翻,拿出了一個精美的銀質熏香球。
她將這個鏤空的香爐球懸在空中,一手旋轉,於是熏香的氣息就縹緲地在空中散逸而去。
密涅瓦愉悅地聞著那股冰冷的香氣,放空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的精神力與冥冥之中的命運共鳴。
借死亡之手除掉夢魘的事令密涅瓦滿意極了。當然了,她的謀劃全部成真:夢君又欠了她一次人情,偷走她的不死生物的小偷也卑微地死去,最重要的是——至尊法師對她放下了許多戒備,甚至鬆口同意她自由行動了。
當然這還不夠——她需要至尊法師全心全意的、能夠超脫性命的信任。但這是個好的開始,至少史蒂芬不再那麼提心吊膽地提防著她了。
「不朽的布蘭達索托菲亞,請告訴我預言的答案。」密涅瓦凝視著不斷晃動旋轉著的香爐,輕聲問道,「我該從哪裡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那些香氣沒有被神明收走,但預言術依舊完成了。密涅瓦收起了香爐,若有所思地咀嚼著那個命運提示的地點,然後釋放了一個高等傳送術。
香氣裊裊地在臥室中彌散,飄向窗戶,從打開的窗戶中飄了出去。一滴雨水落了下來,神秘圖書館中的奇異博士從書頁中抬起了頭,看向了落在天窗上的雨滴。
他重新埋首伏案,在羊皮紙上潦草地計算著一個新的反召喚法陣設想,任由雨滴在窗外落下。
雨滴越落越急,其中一滴被密涅瓦伸出手在空中接住。
她環顧四周,風吹起她雪一般的長發。哥譚鉛灰色的天空沉鬱地壓在城市頂端,密集的雨點仿佛是這座罪惡之城正在哭泣。
但這座城市的黑暗和悲歡密涅瓦全部不在乎,她隻是好奇命運提示她來到這裡,能讓她得到什麼。
幾隻幽魂輕盈地滑過空氣,停留在她身邊。盡管人們常常認為亡者的話語已經被死亡帶走,但它們的確還能與它們的主宰交流。
「在這兒玩夠了?」密涅瓦說,「那就回去吧。嗯……?是嗎?」
她眺望了一下在雨中顯得灰暗而宏偉的城市,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了。以後還有機會……」
幽魂們紛紛隱沒在空中,而密涅瓦則邁開步子,往墓地深處走去。雨越下越大,墓地深處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