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祭(2 / 2)
幸村隨意地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又吞下了一口甜蝦,在周圍的碗碟聲與談笑聲裡漫不經心地思索著她性格的另一麵——比之往常更加生動的,這樣一股嬌縱和任性肆意,在她身上似乎一天比一天要凸顯了。
很濃烈。
為什麼呢……
他想了一會,終於才恍然大悟。
這樣的結果,還是歸功於他自己吧,因為這似乎,好像……是他給慣出來的。
給他夾了幾回菜,木下綺羅自己就續上了一碗冰糖梅子,她確實吃不下什麼東西。她正美滋滋地淺淺啄了一口,還沒放開喝,突然就感覺到桌子下方,從幸村那邊伸過來了一隻腳,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腳尖,也就是球鞋的頂端莫名其妙地蹭了蹭她光滑細膩的小腿皮膚,激起一陣漣漪。
和雞皮疙瘩。
木下綺羅心裡的小人正在拚命地狂叫,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她一定喊出來了,但是現在她忍住了,隻是麵上依舊不顯,她保持著笑意,端端正正地放下手裡的碗。
隻是她渾身僵硬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一點別樣的情緒。
「怎麼不喝?」
忍足看她表情古怪,連碗也放下了,就出聲詢問。
「喝累了,想歇一會吧。」
一旁的幸村一邊夾菜,一邊代替她回答。
「也是,你都喝好幾碗了……」
忍足忍不住吐槽。
木下綺羅在桌布的遮掩下正在拿右手去掐幸村的月要,卻被對方用左手給牢牢握住,動不了。
她本來以為一會就好了,結果他就那樣一直握到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時候。
木下綺羅開始覺得,幸村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防止她繼續給他亂夾菜。
一定是的。
桌下你來我往的暗湧,不為人知。
桌上的眉眼官司,大家眼觀鼻鼻觀心。
*
這群人在包廂裡待了一整個下午,因為天氣太熱,剛好裡麵還有點歌唱歌的吧台,誰都不想出去曬太陽。
一下午的時間,木下綺羅看的一愣一愣的。
為什麼真田能把每一首歌都唱成軍歌……
為什麼侑士唱歌唱的這麼色氣……
為什麼鳳長太郎看起來蠻有音樂細胞,據說還會樂器,但是唱歌這麼這麼的五音不全……
仁王還壞心眼地點了英文歌騙赤也去唱……
而她因為喝多了冰的,嗓子不舒服,一直在一旁看他們群魔亂舞。
果然……還是自己男朋友最正常吧,唱歌也溫溫柔柔的還不會跑調嗚嗚嗚,就在幸村唱歌的時候,因為太舒緩溫柔,她還迷迷糊糊睡著了。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淌。
就這樣,一直到黃昏快結束的時候他們才出來。
遠處的穹空就像被潑了一層油彩,暗紫色的玫瑰鋪滿天際,紅霞隱退,天□□晚,外麵的海灘上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人點起篝火,賣燈籠的也點起燈來,星星點點一片。
看著忍足他們跑去海灘的背影,幸村也牽著她走到門口的樹下,不遠處就是海天一線的瑰麗景象,這種原始直接的美麗撲麵而來,兩個人都隻是靜靜看著,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良久,木下綺羅輕飄飄地問了身邊的戀人一句,
「今晚有煙火吧?」
有的話,一起看吧。
「說起來,國三的時候,立海的夏天是不是也有煙火啊。」
當時她很忙,從來沒有清閒時間來學校參加什麼校園祭。
「啊。」
「有哦。」
看著不遠處玩的開心的少年們,提到國三,他的思緒有點飄遠了。
似乎是察覺到他在發呆,身邊的人搖了搖他。
「你在想什麼呢。」是她有點好奇的聲音。
幸村轉過頭,天色已經很暗,但有亮起來的路燈,還有天邊那枚清暉的早月,他能看見她的表情,他的眼神從她的眉目往下緩緩地滑,停在她玉一樣的下巴上。
沒什麼,隻是,想起來你哭的樣子了。
很久以前,天台上的哭泣。
他品著這滋味,像詩歌,像油畫,像曾經陪父親喝過的灼烈酒精,容易沉淪。
但嘴上他隻是說,
「為什麼一到我唱歌就睡著啊?」
木下綺羅看他略微皺眉思索的樣子,在一旁忍不住搖頭。
明明他知道原因的,還擱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天色越來越暗,幸村去不遠處給她買了一盞燈籠,她接過精致的燈柄,拿起來看了看,又開始轉著燈籠玩。
搖曳的燈火把她的側臉襯托的朦朧如煙,純真的眼睫輕輕翕動,精致的沒有一處不好的臉在這湊的過近的亮光下,明暗交替,更顯得唇紅眉翠,明明是很隨意的樣子,卻能媲美最高端的電影海報。
讓人有些不願意出聲打擾。
所以還是木下綺羅先開口的。
「我很喜歡。」
「燈籠嗎。」
「不,不止,」
在幸村一眼不錯的注視下,她繼續著轉動燈籠的動作,
「在這樣的黑暗裡,也有人願意一直看著我,我喜歡這種事情。」
良久,她聽到身邊觸手可及的戀人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
綺羅感覺到他的視線正輕輕又重重地黏附在她身上,這感覺激起她心裡更多的,一圈一圈的漣漪。
「我知道了。」
「我會一直這樣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