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1 / 2)
範無救想繼續說點兒什麼,但房間裡突然又出現了一道煙門。
一個人從那裡麵走了出來。
這是個皮膚青白到不輸這些鬼的人。和黑無常不一樣,他穿得非常古代。一頭長發紮成高馬尾,一身黑色圓領緊袖和皂靴,腦門上纏了一圈黑抹額,月要上別著長劍。
跟這個時代和這個家都有很強的錯位感。
他一個人出來之後,後麵又跟出來了好幾個同樣打扮的人。
範無救站了起來。為首的這人走到他跟前,朝他一點頭一拱手,非常尊敬道:「辛苦了。」
範無救應了聲:「還行。」
範無救回頭,對著白無辛指指此人:「夜巡遊使使長,名字就叫夜巡,隔壁陰鬼使司的,負責地獄巡邏。比我們低一級而已,我們和他家上司同級。」
白無辛愣了下,不懂為啥要跟他說這個,黑無常又為什麼要跟他自稱我們。
答案馬上就來了。
夜巡也朝著他一拱手:「白無常大人。」
白無辛腦子一白:「啊?」
啊???
一旁的九個鬼瞬間驚悚了,他們一同倒吸一口涼氣,表情精彩紛呈。
夜巡表情一皺,似乎看到了什麼很難以置信的東西似的,往前走了幾步說:「白無常大人,您還好嗎?您生病了嗎?」
「他什麼都不記得。」範無救拍了下夜巡,「現在傻了吧唧的很正常,以後就好了。你先把這九個帶走吧,剛才做的和交代的我都寫在生死簿上了,你不用再問了,直接帶去判官司。我這兒還有事,這次就麻煩你帶著跑一趟了。」
「好。那麼,借用一段。」
夜巡向他伸出手。
範無救拿起手上的長鎖,掐住一段,輕輕一扯,鎖鏈就分成了兩段。他把其中貫穿著這九個鬼的一段交給了夜巡,另一段隨手一揮,再次化成了煙。
夜巡接過這一段長鎖。這段長鎖分成了九端,每一端都穿過了亡魂的肩骨,鎖著他們所有人。
「我收下了。」夜巡向他鄭重點頭,「等用完了,判官大人們會放在老地方,您記得取。」
範無救擺擺手:「知道。」
夜巡再次向他一躬身,一拉鏈子,向這些鬼厲聲喊道:「站起來走!」
那些鬼灰溜溜站起來,或驚恐或震驚地偷偷看了幾眼白無辛後,跟著夜巡和他的部下匆匆溜了。
最後走的一名夜巡遊使向他們兩個一拱手,準備離開,但見白無辛還坐在床上一臉震驚茫然,就補了一句:「白無常大人,您是白無常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
白無辛如夢初醒,趕緊朝對方點點頭。
夜巡遊使道了句告辭,走了。
煙門消失了。
白無辛懷疑人生地看向範無救。
範無救一打響指,一個補習班上會用到的大白板憑空冒出來了。
他又回手一掏,從空氣裡掏出一張紙來,啪地拍到了白板上。
白無辛的目光已經從呆滯變得麻木了。鬼都見過了,地府在編人員也見過了,憑空變出個大白板子實在是屁都不算了。
範無救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不得不說,我得感謝你今天招了鬼來。」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白板底下的馬克筆,刷拉拉在白板上寫了幾行字:「不然要我跟你解釋你是白無常這件事,確實很難。」
「不是,」白無辛難以置信,「我真的是白無常??」
「你確實是。」
範無救寫完東西,沒急著給他看,啪地一拍白板,翻到了另一麵。
這一麵早就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多半是範無救提前寫好的板書。
範無救敲了敲板子:「信息量很大,你打起精神。畢竟你留下的爛攤子確實很爛。」
白無辛目光麻木。
範無救道:「聽好了,我是地府的黑無常,而你是地府的白無常,我們兩個已經一起共事了兩千四百三十七年。你現在之所以會在這裡做凡人,是因為你被閻王爺踹下來輪回受罰了,因為你撕了一頁生死簿,讓那一頁的人名全部消失了。」
白無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範無救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你撕了一頁生死簿,讓那一頁的人名全部消失了。」
白無辛小臉煞白。
「我……」他顫抖地指著自己,「我……撕了一頁,生死簿??」
範無救點點頭。
白無辛一口老血憋在喉頭。
「我居然……撕了一頁,生死簿!?」他難以置信,「生死簿那麼重要的東西我他嗎是怎麼撕下來的!真的假的啊我是憨批嗎!!!」
「你可不就是?」
白無辛一頓:「我是什麼?」
範無救字正腔圓:「憨、批。」
白無辛:「……」
二筆陸回。
白無辛怔了一下。
陸回是誰?
他怎麼突然想到這麼個名字?
範無救見他怔愣,就道:「你不信嗎?不信咱們可以看當時的回放,地府有溯回時間的機器。」
白無辛回過神來:「不是,不必了,我信,我真的信……然後呢,我撕了一頁生死簿……不會是那一頁上的人,都在那一瞬間被我弄死了……」
白無辛惶恐得渾身發抖,嚇得想要當場以死謝罪。
「沒有。」範無救一臉關愛智障,「生死簿隻負責記錄名字和罪業功德,不是真的管人死不死的。要真是那麼嚴重的事情,你以為輪回二十年就能解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