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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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孟喜眯眼回想,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孟淑嫻了,仿佛兩輩子那麼久。

最近一次還是四年前,謝依然的婚禮上,雙方鬧得非常不愉快。

四年沒見,自家孩子都上小學二年級了,從隻有她大腿高到現在快有她月匈口高了,而孟淑嫻這隻金絲雀,居然是分毫未變。

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實在是大啊,衛孟喜覺著,她現在的樣貌走在礦區,說三十歲也有人信。

此時,她在打量衛孟喜,孟淑嫻也眨眨眼,難以置信,經歷過那年母女倆「迎麵不相識」之後,她這次倒是第一時間認出閨女了。

「小喜。」

衛孟喜神情冷淡。

孟淑嫻等了幾秒鍾,似乎是在等著閨女像小時候一樣甜甜的喊她「媽媽」,但她並未等到。

於是,下一秒,衛孟喜就見她紅了眼圈,「小喜,你這幾年是怎麼了,跟媽媽生什麼氣呢?」

「我沒生你的氣,隻是覺著你蠢而不自知。」

說完,衛孟喜直直的看著她,絲毫不回避,她又沒說錯,為什麼要回避?做錯事的人才應該心虛。

果然,孟淑嫻似乎是被雷劈了一樣,搖搖欲墜,難以置信,淚水漣漣,嘴巴裡弱弱的叫著她的小名,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大概,活了這麼多年,除了以前衛家那些逼著丈夫另娶的老東西之外,女兒衛孟喜是第一個這麼不留情麵羞辱她的人。

是的,她把這句話當成是辱罵,是對她人格尊嚴,對她這四十多年人生的羞辱。

那年的婚禮之後,她又陸續收到繼女的電話和書信,都在說衛孟喜不一樣了,衛孟喜變了個人,她早有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變化會這麼大。

幾年不見,就被她這麼不留情麵的羞辱了,她難受到頭腦發昏,差點忘記臂彎裡還抱著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男孩名叫盼盼,剛過完兩歲生日沒多久,濃眉大眼,跟他爸爸李懷恩十分相像,不難看出以後也是個小帥哥。

衛孟喜本來是不想搭理的,但盼盼看見她卻很高興,蹬著腿兒想要撲過來,嘴裡也「姨媽」「姨媽」的叫。

這孩子在兩歲以前是奶奶帶得多,侯愛琴跟衛孟喜關係還不錯,閒著沒事就抱著孫子去加工廠大門口玩耍,經常被奶奶教著見大叫大,見小叫小,一來二去孩子都認識衛孟喜這個「姨媽」了。

至於謝依然呢,入股失敗後,也不考大學了,不稀罕婆婆給安排的圖書管理員工作了,先是在礦區賣服裝,後來轉戰金水市,每天的進賬比李懷恩者乾部一個月工資還多。

侯愛琴縱使有再多不滿,為了兒子的婚姻幸福,也隻能忍下來,甚至還申請提前退休,幫他們帶孩子來著,結果前不久,孟淑嫻來了,這一來不算,侯愛琴就尷尬了,繼續帶吧,兒媳婦不開心,親家也白跑,不帶吧,自己提前退休了,再回單位是不可能的,更舍不得一手帶大的孩子。

那段時間老太太仿佛老了好幾歲,曾經風風火火的侯主任,也成了一個普通的退休乾部。

衛孟喜心裡嘆口氣,再剛強的女人,到了老年也得為兒子犧牲自己的事業,這就是侯愛琴的寫照吧。設身處地的想,以後如果是衛東根花幾個的孩子沒人帶,她能怎麼辦?

哦不,咱們衛老板才不會舍下事業回家帶孫子呢,直接給錢,給孫子們請保姆它不香嗎?要幾個請幾個,這個不好換一個。

反正,隻要錢到位,天下就不缺好保姆!

所以,孟淑嫻的搖搖欲墜,她壓根眉毛都沒動一下,隻沖小孩點點頭。

「小喜最近還好嗎?」孟淑嫻抹了半天眼淚,小心翼翼,像一隻做了虧心事的驚弓之鳥。

可衛孟喜卻不會被她的表象所蒙蔽,畢竟,她可是見過她發飆的模樣的。就是弟弟兩歲那年,她正蜷縮在地板上睡覺,因為沒床嘛,隻能睡地板。正巧桌上有一杯謝鼎晾著的開水,弟弟那小惡霸爬上板凳,故意一把打翻水杯,任由剛燒開的開水澆在她肚子上。

她之所以肯定弟弟是故意的,是因為兩分鍾前,她才告訴他不能碰開水,會燙傷的,會痛的。

八九十度的熱水,當時就把她肚子上的肉燙熟了,可孟淑嫻聽見動靜過來,卻像發瘋一樣咒罵踢打她,怪她為什麼不看好弟弟,為什麼不把水杯端開,是不是存心要害弟弟……仿佛沒看見她那塊已經被燙熟的皮膚。

孟淑嫻一直這麼溫柔小意嗎?她也是會發瘋的。

任何一個母親,在看見自己孩子受傷時,都會發瘋的。

謝依然剛好從遠處走來,一把挽住孟淑嫻,「媽,你說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氣啊?」

果然,孟淑嫻這位「好母親」一秒上線,「小喜,依然一直記掛著你,你誤會她了……你是不是生氣我為什麼不幫你帶孩子,依然是妹妹,你當姐姐的要讓著她……」

衛孟喜很不雅的翻個白眼,對不住,實在是沒忍住。對,她曾經是希望有個得力老人幫襯一把,可蘇奶奶和孟舅舅已經彌補了孟淑嫻的缺位,孩子現在也都上學了,壓根不需要保姆了。

她這副樣子做給誰看?搞笑,她的五個崽又聽話又乖巧,沒人帶不也健健康康的長大了!

再說了,什麼叫當姐姐的就要讓著妹妹?她讓了十年,換來什麼,甭管對錯,隻要是她們發生矛盾,永遠必須是她認錯,她要實在沒錯的話,那就是當姐姐的不讓著妹妹……反正,總有辦法找到她的錯。

衛孟喜受夠了,現在對自己的崽崽從來都是有理說理,有錯認錯,沒有誰大就要讓著誰,誰小就能為所欲為。

「你知道我舅舅為什麼看不上你嗎?」

衛孟喜看她慘白著小臉緊咬嘴唇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就因為你蠢,還不自知。」

看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衛孟喜滿意離開。

她真的真的煩透了這「母女」倆,好好的過自個兒日子不行嗎?非要陰魂不散的來給她添堵,可關鍵每次她們都占不到便宜,傷疤還沒好完又忘了疼,看來自己不理她們真是給她們臉了。

衛孟喜走了兩步,頓住,回頭,冷冷地看著她們:「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別來招惹我……和我的家人。」

這次,頭也不回的走了,她還要回家去看孩子呢。

孟淑嫻默默垂淚,嚇壞了懷裡的孩子,「媽媽」「抱抱」的叫著就要謝依然抱,可謝依然哪有心思啊,「媽你快去跟孟舅舅說說,請他老人家來礦上住幾天吧?」

那可是歸國華僑啊!

整個金水煤礦也隻有這麼一個,她跟人海口都誇出去了,別人知道她「舅舅」是歸國華僑,還有一個表哥在紐約做大生意,掙的是刀樂,住的是獨棟大房子,家裡還有小汽車和一應家電。

這在謝依然心裡,真是天堂一樣的存在,她做夢都想過這樣的好日子,隻是可惜啊,她現在還沒那麼多錢,等她掙夠錢一定要出國,一定要去拿綠卡!

現在,為了掙錢,她還得把自己「舅舅」和「表哥」的好日子,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其他人,當作她炫耀的資本。

孟淑嫻的抽泣頓住,想說孟金堂現在壓根就不願見她,可自己在繼女心中是完美母親,她又不好意思拒絕,隻能憋紅了一張臉,半天說不出話。

母女倆回到家的時候,小兒子正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怎麼才回來,我都餓死了。」

謝景元就是謝鼎和孟淑嫻後來又生的小兒子,今年才剛十六歲,比衛孟喜整整小了十歲。

謝景元是個小胖子,平時吃得多,餓得快,此時一見母親進門就埋怨,「媽你咋回事,我都說了我肚子餓,你就不能早點回來給我做飯?還有二姐也是,你們礦區一點兒也不好玩。」

他今年本該上高一的,可惜學習實在是太差了,這時候的高中都得憑分數硬考,他差了十萬八千裡,就是有個當校長的爸爸也進不了好高中。

謝鼎這次之所以同意孟淑嫻帶著寶貝兒子來礦區,就是想通過女婿和親家的關係,把兒子塞進煤礦子弟高中,這麼大年紀不讀書怎麼行。現在還沒放假,他是走不開,不然這麼重要的事得自己來才行。

謝依然嘴角抽搐,想說臭小子你別忘了這是在我家,還想支使我乾活,老娘現在一天掙的錢比你爹一個月都多。

但她想到待會兒要說的話,硬生生給忍住了,還笑著說:「礦區是沒啥好玩的,二姐家這兒房子小,要不你出去找你外甥玩吧。」

說著,還掏出兩塊錢,直接甩給他,「來,買點糖,跟你外甥一起吃。」

小胖子謝景元眼睛發亮,兩塊錢誒!他還從來沒有一次性得到過這麼多的零花錢呢!

謝家的家境就是很普通的小縣城市民而已,家裡隻靠父親的教師工資和母親的臨時工工資,就是寵他也很有限。

有了錢,他將盼盼夾到胳肢窩下就要走,心說看你小,也勉強跟你玩一會兒吧。

謝依然一愣,「你帶走盼盼乾嘛?」

「二姐你不是讓我跟外甥玩嘛。」

謝依然扶額,這弟弟真是傻到家了,「我是說大姐家的外甥,大姐家也在礦區,後麵村口最大最漂亮那棟房子就是她家的,他們家有五個孩子呢,都是你外甥外甥女,你帶他們玩可得讓著他們點。」

謝景元想了很久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大姐,「他們家住那兒?那麼大的新房子?!」

驚詫之下,聲音也是異常的高亢,謝依然怕他嚇到兒子,忙捂住盼盼的耳朵,忍著心頭不耐煩,「去吧去吧,但記得別跟他們起沖突,你大外甥可是早就放出話了,說你以前常欺負他媽,要是哪天見到你非得狠狠揍你一頓才行。」

謝景元這胖子,被父母保護得太好了,真是聽不出好賴話的孩子,當即就像被點燃的小炮仗,「他敢!」

「二姐你告訴我,他叫啥名字,我記著以前還沒盼盼大呢,可饞啦,看見咱們家桌上的蛋羹饞得直流口水,可我偏偏就不給他吃,就是趁大姐不注意饞他,每次饞得他嗷嗷叫,還把爸爸的墨水餵給他,說他偷啃爸爸的書,可把老爸氣得夠嗆,直接揍了他好幾頓,嘿嘿……」

說起小時候作的惡,他仿佛在數自己的「軍功章」。

謝依然聽得連連點頭,「你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對了,他叫衛東,你離他遠些,記住沒?」

謝景元早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而孟淑嫻是一副被衛孟喜傷透了心的模樣,壓根沒在意兒子去了哪裡,她現在啥也不想乾,得上炕躺一會兒,不然心口憋悶得難受。

這種病,在《紅樓夢》裡就是林黛玉生的,得吃人參養榮丸才行,可在謝家,哪有人參養榮丸給她吃啊?要是衛衡還活著,或許能給她弄來。

且說工人廣場上,衛東根寶正跟幾個煤礦子弟踢球呢。

隨著大家居住時間久了,前後兩個家屬區也慢慢熟悉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後麵的煤嫂們有了工作,月要包鼓起來,對上前頭這些女職工也不怵了,能挺直月要板打交道,慢慢的孩子們也在一起玩了。

衛東作為窩棚區名副其實的孩子王,自然是帶頭破冰的。

此時他正帶著一群窩棚區的孩子,組成一個小隊,跟煤礦子弟們組成的「雷霆隊」踢球。他雖然才八歲半,但個子卻是比一般的十歲小孩還高,關鍵是壯實。

大多數孩子還瘦條條的,就是根寶,明明每天跟他吃一模一樣的飯菜,依然是瘦條條的,也沒他高。

人瘦,力氣也不大,皮球飛過來,他險險的差點沒接住,一直都快到眼前了,才伸腿一擋,眼看著就要碰到球了,忽然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人就往前麵撲,整個人撲到了地板上。

工人廣場的地板是水泥地板,十分堅硬,他這一磕,嘴皮立馬就破了。

衛東在旁邊,一把拉起他,「二哥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牙?」

根寶可太疼了,疼到麻木,已經分不清是嘴唇還是牙齒,「不……嘶……不知道……」

一群孩子都圍過來,衛東見有人照顧自家二哥,這才看向他身後的罪魁禍首,那個魁梧的死胖子,「你誰啊,乾嘛踹我二哥?」

謝景元早記不清他親外甥長啥樣了,隻是剛才在廣場上問哪個是衛東,有孩子給他往這邊指了指,他第一眼就看見瘦瘦弱弱的根寶,聯想起小時候那饞兮兮的模樣,也一眼認定就是他。

所以,趁著不備,先踹了一腳。

「我打的就是他,他媽是不是叫衛孟喜?」

衛東一聽媽媽名字,兩個拳頭捏得卡擦響,殺氣已經上來了,「是,你哪根小蔥?」

「我是他舅舅,舅舅打外甥,天經地義。」

八歲半的衛東已經有超越同齡人的分辨力了,他在心裡想了想,自家媽媽隻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他是舅舅,那就是朝陽縣那個小惡霸?

「以前就是你欺負我媽媽?」衛東也不等他答應,已經肯定就是他了。

直接兩步助跑,跳起就是一個飛踹。

天王老子誒,他可是天天跟著仇大叔練功夫和籃球的人,飛踹那是入門的基本功好嗎?他們家光沙包就被他踹壞了好幾個,尋常成年男子根本耐不住那一個大馬腳。

更何況,謝景元就是個繡花枕頭,一腳就被踹癱在地,整個腦袋「嗡嗡嗡」的,分不清是腦袋裡頭響,還是牙齒在響。

因為衛東動作太快了,他感覺應該是踹到他的嘴巴了,嘴巴是麻木的。

在場的小子們,都是知道衛東厲害的,就是讓他跟真正十四五歲的大男孩打,他也是能打贏的,可此時看那胖子跌坐在地上居然一動不動,吭都沒吭一聲,頓時有點意外。

有人小聲問:「衛東,你的功夫不會是退步了吧?」

「他咋吭都不吭一聲呢,一定是你沒把他踹疼。」

倒是根寶,那是真疼,嘴唇被地板磕破了,扌莫了扌莫牙齒,幸好沒事。媽媽說了,他們現在長出來的牙叫恆牙,要是掉了就長不出來了,他不要做缺牙小老太。

他也有點氣憤,這胖子咋這麼耐打呢,被踹了一個大馬腳,居然吭都不吭一聲。「衛東,你是不是最近吃太少,力氣小了呀?」

衛東輕輕的活動活動關節,也有點懷疑人生,他明明已經使出八成的力氣了呀,要是真沒傷著對方,那他多沒麵子啊。

就是二哥的仇,他都沒報回來。

正打算再來一腳,忽然,那胖子伸長脖子,咳了兩聲,「噗嗤」一聲,從嘴裡噴出一口血,正正的噴到了那足球上。

血裡,還混著三顆大白牙。

眾人大驚,「衛東?!!」

胖子指著他,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問,「你……你才……才是……衛東?」

那他剛才是打了誰,現在又是誰打了他,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謝景元隻覺著喉頭發癢,又咳了幾聲,咳出好幾口血,圍觀的成年人這才趕緊將他扶起來,往醫院裡送。

而衛孟喜這邊,正在家裡哼著歌做著飯,忽然呦呦跑進來,「媽媽媽媽,大事不妙啦!」

「我哥哥打人啦!」

衛孟喜幾乎不用問就知道是哪個哥哥,趕緊放下手裡正在削皮的土豆,衛東已經很長時間沒打架了,或者說,沒打到讓呦呦說「大事不妙」。

「怎麼回事,他打了誰?」

「一個胖子!」可孩子太著急了,越急越說不清楚,小臉通紅著,好不可憐。

「小衛,你快去醫院看看,你家衛東把人給打吐血了。」付紅娟也是剛下班路過聽說,有頭沒尾的。

衛孟喜卻被嚇一跳,都吐血,那豈不是內傷?那還了得!

當即拎上菜刀,想去收拾衛東,跑了兩邊又把刀子放回去,心說要真是很重的內傷,你就是剁了衛東的手也於事無補,還是先去看看,趕緊補救一下吧。

誰知去到醫院,大夫也是好笑,這事也是以訛傳訛,最先在現場的是一群孩子,說謝景元吐血了,其他人都說吐了好大一口,又有的說是昏迷了,甚至還有的說直接被衛東打死了……反正七嘴八舌,結果大夫看他神誌還挺清楚,量了血壓是正常的,又查看口腔,除了缺了三顆門牙,喉嚨氣管裡都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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