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豆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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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那點氣已經在路上全數耗盡,這會兒他心思全在周芙身上,歸心似箭,和她有什麼可較勁的,沒這個必要,男人連信都等不及看,隨手放到一邊,隻想立刻往家裡趕。

路上,陸明舶再次打來電話。

陳忌麵不改色將電話接起來。

陸明舶這回語氣比方才正經了不少,甚至帶點兒嚴肅:「哥,付其右這個名字,你在嫂子那聽過沒有?」

陳忌眉心當即不自覺蹙起:「沒有。」

但是非常耳熟。

回憶半晌,他忽然開口道:「幾年前好像被我打過。」

不記得是哪一年了,那會兒他已經考來北臨。

周末習慣性去私高附近轉悠的時候,曾偶然間聽到過付其右口嗨,滿口汙言穢語之後,嘴裡隱約出現了周芙兩個字。

那會兒陳忌也才大一左右的年紀,遠沒有如今成熟穩重,也不管對方說的是哪個周芙,上手就是一頓打。

當時付其右身邊跟了**個人,見狀一起上,最後愣是沒打贏陳忌。

個個頭破血流之時,陳忌分毫未傷。

向來橫行霸道的付其右麵子丟盡,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帶著一身傷回到家中,沖他那老爹賣慘告狀。

付其右這德性就是被家裡人從小到大的縱容寵慣給養出來的。

父親一聽,當即領著人要報警。

那也是陳忌第一回被通知家長,從前在今塘,再大的事,也輪不到他爹陸天山出麵。

陳忌不讓。

父子倆在警局麵前碰麵時,陳忌搭理都懶得搭理他。

陸天山則是十分上心,畢竟能有機會替兒子出麵,不管是什麼事,他都倍感榮幸。

付其右父親付王成在北臨本就是家世顯赫出了名的富二代,到了付其右這一代,已經是富三代了。

因而舉手投足都透著股月匈有成竹的底氣。

加之這回是他兒子重傷,他說什麼都要討個公道回來。

見父親這架勢,付其右下巴也仰得極高。

哪成想等到陳忌父子倆進門,付王成當即變了臉色。

那聲恭恭敬敬的「陸總」脫口而出之時,付其右眼珠子瞪直,差點沒被嚇尿。

最後倒是付王成點頭哈月要求著私了。

打那天之後,這付其右便被他老爹直接打包送到國外去,幾年都沒再回來。

陸明舶聞言,說:「那天我處理的那個來浮沉鬧事的人,就是付其右,原本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和你說,但是這段時間查了查發現,這人幾年前好像和嫂子有點兒過節。」

「據說是上學的時候欺負過嫂子,校園暴力那類的。」

陳忌當即緊了緊後槽牙,臉色鐵青,他連一根頭發絲都舍不得碰,髒話都舍不得讓她聽的小姑娘,居然他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欺負。

陸明舶又說:「這個逼九月份才回國,沒兩天就來咱們浮沉鬧事兒,前段時間不是被我送進去關著嗎?這兩天好像是放出來了。」

陳忌隱隱猜到周芙剛才的反常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他不自覺踩下油門,加快速度,此刻隻想盡快回家。

然而天似是不遂人願,回去的一路上,路堵得厲害。

原來堵車不止是北臨的專利。

陳忌被迫夾雜在車流之中,偏頭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幾封信。

那是周芙前幾年寫給他的。

老郵差過世了,積攢在家中,他一封都沒有及時收到。

最開始的幾封信還寫了詳細地址,後來大抵是因為遲遲沒有收到回信,以為他收不到抑或是根本懶得看,後來的幾封,信封上連地址和收信人都沒有了。

但因為右下角始終畫了個小方塊,加上信封款式也統一別致,老郵差的孫子便將這幾封全數歸到一塊,一並給了他。

車仍舊堵在半道上,陳忌索性直接將信拆開來看。

最開始寫有地址和收件人的幾封,周芙還是認認真真在給他寫信的狀態。

後來的幾封,似是以為他看不到,成了她的樹洞,她無從慰藉的心靈寄托。

裡麵訴說著她當年最真實的苦痛。

陳忌的心髒當即像刀子割裂般疼痛起來。

後來那些沒寫收件人的信裡,她不止一次同他說,阿忌,我好痛呀,你救救我吧,行嗎。

而他,毫不知情。

車子飛快地行駛在路上,男人內心中的恐懼和慌亂,在助理打來電話的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老大,家裡沒人啊。」

家裡沒人。

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個小姑娘到底他媽能去哪。

陳忌仍舊不信邪地回了趟家,在看到空盪盪的屋子時,男人腦海少見的,一片空白。

她連拖鞋都沒換,一個人孤零零地消失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

英國的雨連綿不絕,豆大雨點發著狠地打在車頂之上,迸濺出絨毛般細細密密的水絲。

陳忌開著車,不斷地在別墅周圍的大小商道環繞。

雨勢愈發迅猛,空氣間的可見度極低。

陳忌的車速壓到最緩,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發現周芙的地方。

終於,在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門前的台階上,看到了雙目無神,愣愣坐著的周芙。

幾秒鍾之後,黑色的大傘出現在小姑娘頭頂之上。

哪怕她所處的位置其實淋不到太多雨。

哪怕陳忌身後已被雨水打到濕透。

那把黑色大傘仍舊嚴嚴實實遮擋在周芙的上空。

哪怕身上挨了刀子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男人,眼眶竟控製不住酸澀起來。

他舉著傘,舉止輕緩地在周芙麵前蹲下,嗓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在抑製某種呼之欲出的情緒,努力讓態度聽起來溫柔些:「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嚇死了。」

周芙睫毛輕顫了下,沒抬眸。

「你一個人跑出來做什麼,嗯?」

聞言,周芙下意識將手上的藥瓶子藏到身後。

陳忌舌尖抵了抵臉頰,不容拒絕地伸出手去拿。

周芙咬著唇,眼神裡帶著慌亂,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睡不著……陳忌,我睡不著,所以……」

所以跑出來買了安眠藥。

隻要睡著了,那些可怕的畫麵就不存在了。

陳忌看了眼藥瓶上的單詞,是褪黑素一類的安眠藥物,他單手擰了擰瓶蓋,察覺到蓋子還未被打開過之後,後怕地鬆了口氣。

他語氣嚴肅認真道:「周芙,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丟了,我怎麼辦?」

小姑娘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效果似是不佳,她輕搖著頭,像在自言自語:「沒關係的,我家裡,我家裡早就沒人在意我了,誰都不要我,我沒了,也沒人會來追究你的責任,沒人會知道的,你放心——」

她要是消失了,她帶來的那些麻煩和災難,應該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周芙!」

陳忌心髒像揪著般生疼:「你怎麼敢有這種想法?」

男人表情嚴肅鄭重:「周芙,你記著,你要是把自己弄沒了,老子想都不用想,一定跟著你一塊走。」

他伸手掐了掐她臉頰,語氣稍稍放緩了些許:「我怕黃泉路上沒人能伺候好你,所以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好好活著。」

周芙的眼淚一顆一顆控製不住砸在陳忌那輕撫著自己臉頰的大手上。

她輕搖著頭,話音帶著哭腔:「我會害了你的,我沒有什麼好的東西能給你,我好像,什麼都沒有為你做。」

「老子哪裡需要你做什麼,嗯?」陳忌扯嘴淡笑了下,笑裡藏著酸澀,「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用做,我隻要每天睜眼能看到你,就會覺得生活還有希望和意義。」

「你能給我一個家,周芙。」

小姑娘仍舊咬著唇:「我隻會拖累你,你要是和周嘉欣在一起,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需要嗎?」男人輕捏著她下巴,「瞧不起誰呢?」

「連我爸爸都不要我了,陳忌,所有的好的,都是她的,你是最好的,所以到最後,你也會是她的。」

陳忌甚至沒明白這事為什麼會扯向周嘉欣,然而她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必須篤定地告訴她:「所有無關緊要的都是她的,我是最好的,所以我隻會是你的。」

然而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止有一個周嘉欣,還有可怖的付其右,她死也不能把他拖下水:「我隻會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團糟的。」

「沒有你,我的生活才是一團糟。」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陳忌說完,又繼續道,「為什麼不和我說?」

周芙愣了神,抬眸時,睫毛上還沾著水汽:「嗯?」

「付其右。」

小姑娘忽地攥緊手心。

陳忌大手一下握上她手腕,而後將她那小拳頭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這人的爹見了我,都得點頭哈月要,老子要是想打他,他爹能親自把他綁了,順帶替我把門關上,你有什麼好怕的?」

周芙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你,怎麼知道的?」

「陸明舶查了點東西,還有。」他頓了頓,「你的信,我剛剛全看了。」

委屈似是在一瞬間爆發,小姑娘癟下嘴,眉眼紅彤彤。

陳忌一邊舉著傘,一邊伸手將人往自己懷中攬:「傻。」

小姑娘帶著哭腔的悶嗓從他懷抱中傳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你,你以前,喜歡我嗎?」

男人忍不住扯了下唇角:「我不喜歡你,我把你養在身邊,親你抱你想弄你,我有病嗎?」

「是,老子確實有病,但巧了,這病隻有你治得了,怎麼辦周芙,連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我的藥。」

周芙吸著鼻子:「那你到現在,還喜歡我嗎……」

「到死都喜歡。」

「喜歡你這件事情,八年從沒停止過。」

陳忌略顯粗糲的大手一下下輕輕撫去她滑落的眼淚:「我這輩子想要的不多,我隻要你。」

「你要是想對我好點兒,就成全我,行嗎?」

小姑娘終於點了點頭。

男人揪著的心稍稍鬆了些,垂眸看著手中握著的藥瓶子,淡淡道:「這藥沒收了。」

周芙鼓了鼓腮,小聲嘀咕:「我睡不著……」

「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睡著。」

「……」

「餓了沒有?」他最在意的還是得把她的身體養好。

恐懼消散過後,飢餓感便迅速襲來,她誠實地點點頭:「餓了。」

「想在外麵吃還是——」

「想吃你做的……我好久都沒吃到你做的了。」她無意識地鼓了下嘴,那嬌裡嬌氣樣迅速回來了。

陳忌看直了眼,痞裡痞氣扯著唇笑了下,無條件答應她的任何要求:「行。」

「起來,去趟超市,買點食材帶回家做,家裡沒什麼東西了。」

周芙點點頭,試圖站起身的一瞬間,尷尬地抬眸看他。

「怎麼了?」

「腿麻了……」

男人偏過頭舔了下唇,懶懶一笑,隨手將自己被雨水淋濕的外套脫下丟到一旁,而後背過身去蹲到她麵前:「上來,老子背。」

周芙彎了彎眉眼,輕手輕腳往他背上一貼,一邊手提溜著他方才脫下來的外套,一邊手緊緊圈上他脖子。

陳忌單手撐傘,另一手托著她,將人掂了掂,惹得周芙發笑。

而後就聽他吊兒郎當道:「自己抱緊啊,丟地上去我可不撿。」

周芙揪著他耳朵:「有的是人撿!」

「我倒要看看誰敢撿我姑娘。」

往車子那頭走的路上,周芙沉默了一會兒,想到當初他來北臨找自己時同他說的那些難聽話,她湊到陳忌耳邊,輕聲道:「陳忌。」

「嗯?」

「我想告訴你,我不是真的想要住什麼別墅,我從來沒有這種念頭,我不是為了想要過上很好的生活才追你的,當時也不是故意給浮沉投簡歷,故意接近你的。」

男人漫不經心地「嗯」了聲,隨後淡淡開口:「但是我就是為了想要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才努力的。」

「努力考第一,是為了想和你做同桌,努力考上北臨大學,是因為你覺得北臨大學好,努力賺到更多的錢,成為厲害的人,都是為了你可以永遠當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不是因為你,我不可能走出今塘,也不可能有今天。」

「哪怕你就隻是為了想過好生活,我也希望你的首選是我。」

「噢對了。」男人的笑忽然帶了點兒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給浮沉投簡歷的,因為你的麵試邀請,不是人事發的,是老子自己發的。」

那一瞬間,周芙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心髒跳得飛快。

到達超市的時候,周芙的腿已經不麻了,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陳忌推了個推車過來,偏頭沖周芙說:「家裡沒零食存貨,你自己挑,想買什麼就拿,別客客氣氣扭扭捏捏跟花外人錢似的,做你自己。」

做那個吃零食不要命的自己。

周芙:「……」

這回周芙果然沒和他客氣,撲到零食架前撒了歡地拿。

期間陳忌不知道拐哪去買什麼東西,離開了兩分鍾,回來的時候一輛車已經全數堆滿。

男人覺得有些好笑,且沒忍住,笑容裡全是縱容。

快要結賬的時候,陳忌隨手掏出錢包塞到周芙手中:「這老外的破超市落後,沒法手機付。」

周芙點點頭,正打算翻開來掏卡時,動作忽地止住。

半晌,她屏住呼吸光明正大將錢包打開。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入目的那張照片,是張a4紙打印的證件照。

仔細一看,有點眼熟。

周芙愣了兩秒,反應過來時,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滾燙起來。

是她初到今塘的第一晚,去打印店打印的那份入學資料上的照片。

是初中時拍的證件照。

難怪看過的都說,陳忌的錢包裡夾了個初中妹的照片。

她忍不住回過頭看他,就見男人勾著唇,輕挑著眉,笑得有些痞。

「你怎麼有這張照片?」小姑娘眼眸亮亮的。

陳忌不緊不慢道:「那天晚上不是打了兩份?」

周芙想了想,說:「另一份你不是說弄髒了嗎?」

陳忌舌尖抵了抵臉頰,笑容混得要命:「騙你的唄。」

周芙:「……」

等重新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陳忌替她把零食分出來之後,就拎著食材進了廚房。

周芙今晚變得十分黏人,像條小尾巴似的,跟進跟出。

見他去廚房了,她便也跟過去。

黏黏糊糊貼在他身後抱著他,也不管會不會耽誤他做事。

片刻後,周芙從他身側探出個小腦袋來,軟糯糯地問:「我們今晚吃什麼呀?」

陳忌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吃豆腐。」

周芙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後知後覺,耳根子開始發燙。

陳忌今晚當真買了豆腐,甚至還變著花樣做了好幾種吃法,口味美味又獨特,周芙一口氣吃了不少。

陳忌扯嘴笑了下:「用豆腐把豆腐餵飽。」

然後他就可以吃豆腐了。

周芙:「……」

一頓飯膩膩歪歪吃了將近一個小時,陳忌招呼周芙去洗澡睡覺。

期間,周芙嬌氣的嗓音從浴室裡傳出來。

陳忌原本躺在不遠處的小沙發上守著,聽見聲音了,懶洋洋起身走到浴室門邊:「怎麼了?」

「衣服忘了拿……」

陳忌隨口逗她:「穿個屁,光著出來得了,咱倆誰跟誰啊,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周芙:「……」

說歸說,陳忌還是老老實實去衣櫃裡替她拿了套新睡衣出來,走到半道上的時候,腳步一滯,忽然回想起來,他方才明明親手替她往浴室裡放了套換洗的睡衣。

男人喉結上下滑動了下,隨後還是淡定地走到浴室門前,輕敲了兩下:「開門。」

「開個縫。」

周芙聽話照做,濕漉漉的小嫩手從裡頭探出來,還帶著水光。

陳忌眸光一黯,呼吸都忍不住停滯。

他將衣服遞進去,正要收手時,結實有力的小臂被周芙濕漉漉的手一把握住。

男人嗓音當即沙啞得沒法聽:「周芙。」

「嗯。」

「我得適當地提醒你一句。」

「嗯?」

「老子要是現在直接推門進去弄你,那也是合法的……」

周芙拉住他的手仍舊沒鬆開,半晌,軟糯糯地應了他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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