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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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灼怔住,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周椋說這樣的話。

他記憶裡的周椋,服軟的方式基本上是主動為你做些什麼,或者主動同你說話,而不是這樣直接地說那三個字。

「錯」這樣的字眼也鮮少出現在他的話語中。

周椋在他耳邊蹭了蹭,輕聲道:「我以後不會了。」

不知道是不是許灼的錯覺,他從這句話中聽到了承諾、商量,甚至是不易察覺的乞求。

喝醉的時候,比背後抱更親密的姿勢他們也有過,但許灼此刻卻覺得是他們彼此靠得最近的一次,這種距離指的不是身體。

許灼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氣惱也隨之消散。

病中的周椋身體虛乏,很快改抱為靠,以依賴的姿勢側臉貼在許灼的背上,「我總是會重復做一個噩夢。」

許灼僵直的肩背鬆懈下來,以便讓他靠得更舒服。

周椋的睫毛微顫,「那是我六歲時候的事,一個遠方親戚因為工作來我家拜訪,他因為和我媽的關係有些惡劣,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關到了庫房,一天一夜。那裡離後山很近,有很多醜陋的昆蟲,甚至是蠕動的蛇爬進來……」

許灼這才意識到,周椋為什麼那麼怕昆蟲。

光是聽著這段話,許灼心口就有些疼。六歲,正是男孩瘋玩的年紀,周椋卻要經受這樣的心裡創傷。

大人之間的恩怨,為什麼要牽扯到孩子的身上。

「媽的,哪個傻逼做的事,你告訴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二十年我也搞他!」許灼越想越氣。

聽到許灼為自己抱不平,周椋心裡繃著的弦總算放開。

他不怕做噩夢,怕的是許灼不理自己。

許灼的生氣,是他醒著時候的噩夢。

其實當年作惡的人,算不得遠方親戚。

是周父前妻的親弟,二十出頭的年紀,剛接管家裡的事業,來周家談工作不假,但來的主要目的便是看看這天降的周家孫子,見其被周家老爺寵上了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心裡就生了歹念。

用一份玩具遙控汽車,引誘小周椋去後山的空地玩,借機甩開保姆後,這親弟的真麵目就暴露了出來,提著小周椋的衣領,任他怎麼討好求饒都不鬆手,直接給鎖到了後山庫房裡。

扔下一句,「私生子不得好死。」就走了。

小周椋剛到周家不久,從未來過後山,也沒來過庫房,甚至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燈。庫房隔得遠,任小周椋哭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聽見。

一天過去了,沒有進水食的他,開始脫力地躺在地上。

夜色漸濃,來自後山的動物們傾軋而來,蟲鳴在四周響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撲到他的身上。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四周都沒有出路,他甚至於窗邊,看到了鱗片在月光下閃光的花蛇,沖他塗著纖長的信兒。

再也叫不出來,因為他直接被嚇暈了。

第二天一早,有工人要進倉庫拿梯子,才發現幾近虛脫的周椋。

這黃家親弟有備而來,避開了所有眼目行事,除了周椋的口述,甚至找不到是黃家人所為的證據。

除了兩家徹底交惡外,周家自這次以後在全方位安裝上了攝像頭,可是周椋自此以後便性情大變。

變得孤僻,喜歡獨處,因為很難再去相信一個人。

年紀小小的他開始知道「私生子」的意思,縱使爺爺語重心長地說他不是,隻是父輩們當年的疏忽而已,都是大人的過錯。

但他人的目光與碎語總是會提醒他的身份。

身份成了原罪。

他有想過,等高中畢業,他就要去國外,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他的國家。

隻是這一切,在高二時遇到的新同桌後,發生了驟變。

出國再也沒出現在他的計劃中。

家裡人一直以為他睡眠質量不好是因為學業和工作壓力太大了,而他這是第一次和旁人提起噩夢的緣由。

噩夢還在,但心裡被別的人與念想填滿。

周椋緊抱著的手微鬆,許灼欲起身,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抱緊。

許灼輕拍他的手背,「我不走,就拿個東西。」

周椋這才緩緩放開雙手,他的目光便黏在許灼的身上,見其小跑去了廚房。

再回來的時候,許灼手裡捧了杯水,遞到周椋麵前,「你潤潤喉。」

因為發熱,周椋早就乾渴到不行,接過水後,杯壁扌莫起來是溫熱,送入唇中,他回味了下,「加了蜂蜜?」

「嗯,生病的時候嘴裡沒味,怕你喝不下去,加了一點點。」

許灼又無意瞥到茶幾上的蛋糕盒,看了眼手機時間,晚上九點。

還好,周椋的生日還沒有過。

「你今天許願了麼?」

周椋搖頭。

零點節目組送蛋糕給他的時候,他假裝做了下祈禱的手勢,當時心裡全係在氣走的許灼身上,沒有什麼慶祝的心思。

許灼朝茶幾走去,周椋在他身後道:「把香薰和乾花都拿過來吧。」

喲,還這麼講究。

但過生日的人最大,許灼任勞任怨,在熏香和花香中,將蛋糕上的蠟燭點燃,「向老天許個心願吧。」

周椋雙手合十,「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室友還能和我繼續住一間房。」

許灼無語,「我叫老天麼。」

明擺著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忙呸呸呸,「這個不算,換一個。」

周椋語氣稍快,「為什麼不算?你要去哪住。」

許灼語氣有些不自在:「因為這些這個本來就是事實,不需要實現。」

周椋愣了下,隨後反應過來,許灼這是真的氣消了,不會搬走。

他放鬆靠在床被上。

「快許快許,我手都要酸了,一直端著蛋糕很累的好吧。」

周椋再次雙手合十,他這次的願望似乎有些長,好一會兒才睜眼,吹蠟燭。

許灼有些好奇,「你重新許什麼願了?」

「說出來會不靈驗。」周椋不告訴他。

許灼心想那你剛才怎麼說出來了?臭小子生病了還心眼子這麼多。

「我想吃蛋糕。」周椋說。

許灼:「你不能吃,你該吃點清淡的。」

周椋看著這蛋糕上Q版的倆人迷你畫,眼底帶著執拗。

許灼覺得生病時期的周椋給他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會有些難得的孩子氣。

不忍再拒絕他,最後這些淡奶油都下了許灼的肚子,隻把裡麵的蛋糕胚餵了兩口周椋。

周椋胃口不佳,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恰逢輸液打完,許灼問:「要不要叫醫生來?」

「睡一晚上再看看。」周椋說不必。

許灼把蛋糕蓋合上,抽紙巾擦了擦嘴,順手也抽了張紙巾遞給周椋。

周椋捂著打過針的那隻手背,無力抬不起手的樣子。

許灼沒有辦法,隻好拿著這張紙,佯裝凶狠地懟到他的嘴,「勸你最好明天就快點給我好起來。」

觸碰的那一刻,動作卻變得很輕柔。

周椋倚在枕頭上,「對待病人請多一點耐心。」

許灼帶著禮貌微笑,「好的,那周先生你繼續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你就這樣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周椋問,還不待許灼回答,他就轉了個身,「好吧。」

然後背對著許灼,那背影看上去,要多孤獨有多孤獨,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許灼:「……」

怎麼有一種自己是負心漢的錯覺。

「我還有些不舒服。」周椋突然道。

許灼忙靠過去,用手扌莫他的額頭,「好像退了點燒,還不舒服麼?」

周椋麵色不改,「可能是這床太大太空了,翻身的時候覺得挨不到底,很虛無。」

許灼:什麼無?

許灼心道這床你都睡這麼多年了,怎麼今天才覺得空。

周椋掀開被子的一角,拍了拍床單,示意許灼上來。

許灼也跟發燒似的,臉突地燙起來,「喪心病狂啊周椋,你病了還想那事呢?」

周椋的語氣放低,許灼竟然從中聽出了一絲委屈,「我隻是怕再做噩夢。」

許灼瞬時心軟起來,「可我昨晚就沒在組裡……你那助理呢?」

周椋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他今天有事。」

他咳了兩聲,「反正淩晨的短信也沒有配對成功,沒有約會,回去了也是在別墅蝸居。」

提起這個許灼就有些來氣。

前兩次周椋都選了自己,但自己沒選擇他,所以配對不成功。

這一次他選擇了周椋,卻沒有收到配對成功的短信。

許灼收拾水杯,狀似不經意一問,「你短信發給誰了?」

周椋往旁邊挪了下:「你上來我就告訴你。」

許灼嗬了一聲,「我可以不走。」

他本以為家庭醫生或者簫家楨會來守夜,才說的要走,但如果周椋一個人在家的話,他不放心。

「我不上床,睡別的地方。」開玩笑,床這麼敏感的地方,他擔心自己獸性大發對還在病中的周椋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情。

周椋很抱歉的樣子,「家裡隻有一張床,還剩狗窩你要睡嗎?」

許灼白了他一眼。

周椋伸手,從床頭櫃上那堆牛肉乾裡,拿出一個,遞給許灼,「上床的賄賂。」

見著這亮閃閃包裝的錫紙,許灼的心是徹底柔了下來。

果斷脫了外衣,鑽進了被窩,裡麵還殘留著周椋身上的體溫。

大被同眠,瞬間曖昧了起來,許灼甚至都有些不敢轉過腦袋看他。

偏生周椋還要靠近,在他耳邊說,「短信誰也沒發,當時把你弄丟了,急著找你。」

許灼的心跳加快,當即身體一滑,幾乎平躺在床上,半邊臉遮在被子下麵。

真是要命了,還不如不說話。

弄丟什麼弄丟,當老子是娃娃麼。

這床看著大,兩個男人躺上去,不注意身體還是會偶有觸碰。

許灼閉上眼睛,「睡覺睡覺。」

卻感覺周椋傾身靠了過來,離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是要乾什麼?

許灼在被子裡的手不由得攥緊。

他是不是該給出什麼回應?

正胡思亂想著。

周椋的手卻覆了上來,輕輕扒開他的嘴唇,「我看看你口腔潰瘍好一點沒有……你噘嘴乾什麼?」

許灼猛地睜眼,一骨碌又從平躺的狀態變成坐起來,媽的,他還以為……

「沒事沒事,今天不怎麼疼了。」

這覺看來是沒法睡了。

許灼拿出手機,準備玩玩手機,戰術性轉移注意力。

其實也不知道玩什麼,白天在家的時候,微博也被他刷了一個遍,看過第三期的觀眾們對他評價也不錯,甚至還多了不少苦口婆心的媽媽粉。

讓他對談戀愛這事加把勁,努努力。

手機很快被周椋抽走。

周椋說:「難得休息一個晚上,我們今晚都不要盯著手機吧。」

然後帶頭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關機。

許灼覺得他說得也對,難道逃離一天節目組,白天也聊了一天的劇本,此時他是真的不想再碰任何工作了。

學著他的動作關機。

恍然想起周椋的解鎖密碼,「130901,我想想……那天不是高二開學麼,對你有什麼特殊意義嗎?很難忘?」

周椋鄭重點頭,「終生難忘。」

許灼來了興趣,坐直了想聽。

周椋似想著什麼,失笑,「大概是因為那天我清淨日子到頭了吧。」

剛聽這話的許灼有些迷糊,但很快反應過來。

要說高二開學第一天,對周椋有什麼改變,那當然是和他成為了同桌。

這是在說他鬧騰呢!

許灼支起手想要擰周椋的小臂,拇指和食指都挨上了他的皮膚,但一想到他在生病,冷哼一聲,今天就饒了你好了。

周椋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抵到枕頭上,從上往下地看著他。

許灼咽了下口水,「你、你要乾嘛?」

此時的周椋動作極具侵略性,但劉海軟塌,莫名乖順,垂眸望著他:「你不是說,晚上想做一回主?」

許灼的呼吸變得急促,意識到他說的這個做主,是上次自己爭著搶著然後成語接龍輸了的那次。

關於替身夜晚的主動權。

周椋輕刮了下他的鼻尖,「今天,就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

然後退開,躺回自己的位置。

許灼重新看到了天花板,劫後重生般悄悄鬆了口氣。

這人不是生病了麼,怎麼還這麼大的勁兒。

那他也不客氣了。

周椋單手枕在頸後,「什麼都可以,我不會拒絕。」

今天,他會盡可能地彌補許灼。

許灼很是欣喜的樣子,「那太好了!我想這事很久了。」

周椋背在腦後的拳頭緊了緊,雖說藥後身體乏力,但不至於動不了。

他有自信,就算生病了,也能給許灼很好的體驗。

他恩賜一樣的語氣,「說吧。」

許灼把自己的枕頭靠近了他的,排排躺,「我想知道你這七年的所有事。」

周椋錯愕了一瞬。

本以為許灼會提出一些適合夜裡乾的事情。

沒想到竟是這件事。

「你確定?機會可能永遠就這一次,你要不再好好想想。」周椋問他。

許灼點頭,「嗯嗯!」

周椋隻好調整了下坐姿,很自然半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突然要我說,我倒想不起來有什麼值得說。」閉上眼睛,他能想起來的,都是和許灼重逢這一個月後的事情。

那七年,好像,除了拍戲,還是拍戲。

許灼說:「隨便什麼,好的,壞的。」

沒有我參與的。

於是周椋想到什麼,便說到什麼。

許灼靜靜的聽著,怕漏掉任何一個字。

似想到什麼,周椋的語氣轉為無奈,「有一次,周伶玉給我發消息,非要我去她學校接她放學。我以為她有什麼事,剛好那天沒有工作,就去了,結果到了那她又短信說犯錯了被請家長了,我就去辦公室找她。結果辦公室裡,隻有一個她班上的女班主任在等著我。」

許灼幾乎是秒懂,「該不會是……相親吧?」

周椋嗯了聲,「我媽安排的。」

許灼笑得肩膀一聳一聳,「女老師怎樣?相處看看了嗎?為什麼你媽媽不直接和你說。」

「人應該是很好的,但沒有下文,聯係方式都沒互換。」周椋隻回答了前麵兩個問題。

他又想到了件事:「我從家裡搬出來獨居後,就想養隻寵物。當時我去馬爾濟斯狗舍挑小狗時,原本沒打算要灼灼這隻,因為其他的都很活潑,就灼灼很安靜,養寵物大家都傾向挑隻好動的。」

「那後來為什麼選他?」

周椋忍俊不禁,「當時是個冬天,它獨自在角落望著窗外。但因為室內有暖氣,玻璃上起了霧,它看不清窗外,就用舌頭舔窗戶上的霧氣,玻璃再次清楚後,然後繼續看著窗外發呆,傻裡傻氣的樣子在是不是很像……」

他說到一半停了,許灼追問,「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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