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死遁if線完(2 / 2)
燕明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來,先吃點東西。」趙夜闌端起碗,舀起一勺,餵到他嘴邊,「張嘴。」
燕明庭緩緩張嘴,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咽下去啊。」
燕明庭嚼都不嚼,一咕嚕就吞下去了。
「」趙夜闌重新給他餵了一勺,命令道,「你給我好好吃飯。」
這久違的語氣讓燕明庭微微一愣,他緩緩伸手,小心地觸碰著趙夜闌的臉頰:「你是真的?」
「嗯,我是真的。」趙夜闌不厭其煩地回答著他,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的手指,「痛不痛?」
「痛。」燕明庭卻提起另一邊的手,看著包紮好的紗布,疑惑道,「這是什麼?」
趙夜闌解釋道:「這是大夫在給你治療,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我不要治療。」燕明庭愁眉苦臉道,「現在這樣挺好的,每次醒來都能看見你。」
「燕明庭,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趙夜闌嚴肅道,「等你治好了,也能天天看見我。」
「你又在騙我。」
「騙你是小狗。」
燕明庭看了他一眼:「你本來就狗。」
「你說什麼?」趙夜闌瞪著他。
燕明庭卻愣住了,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太生動鮮活了,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趙夜闌了。
無數個夢裡,趙夜闌都是聽話的角色,為了迎合他的夢境而變得逐漸與趙夜闌本人剝離開來。
而現在,他仿佛又看到了愛生氣的趙夜闌,如此鮮活地出現在他麵前。
燕明庭突然伸手將他抱入懷中,久久都不曾鬆開。
「你是不是覺得月匈口有些燙?」趙夜闌問。
「是的,難道是因為我的心又開始活過來了?」燕明庭道。
「是你把粥弄潑了。」
「」
這個治療要一直持續三天,每隔三個時辰就要清一次毒,但後麵的每一次,燕明庭都保持著清醒,一隻手緊緊抓著趙夜闌,生怕他醒來時對方就不再在身邊了。
外麵的侍衛們卻忍不住犯嘀咕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將軍,這個人隻是他從南疆帶回來的替身而已。
其中一個人,正是之前送小麵回家的那個侍衛道:「我覺得就這樣也挺好,之前我就看出來小麵兄弟對將軍情真意切,現在又是真真切切救了將軍一命,沒道理等將軍身體一恢復,就讓將軍把他趕走啊。而且你們看將軍現在黏他那樣,都恨不得貼雙眼珠子在他身上了。」
「不過這小麵兄弟也真是太愛將軍了吧,將軍給他取了個宣朝名字,雖然叫夢亭,可還是姓趙啊,他居然也甘之如飴,實在是可敬可佩。」
趙夜闌站在樓上,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好笑,又想到趙夢亭這個名字除了趙暄顧裊裊,就隻有燕明庭知道了,所以這些人敢情一直以為是燕明庭給他新取的名字呢。
他心思一轉,忽然有了個主意,打算將錯就錯,就讓世人以為他是為愛犧牲的趙夢亭吧。
三日後,治療終進行到最後一個階段了,燕明庭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大夫說現在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接下來就是要看他能不能蘇醒過來了。
趙夜闌一顆心又開始懸了起來,日夜守在床邊,深夜睡不著覺,忽然聽見燕明庭在夢中突然抬起手,驚嚇般地喊了一聲:「夢亭,別走!」
「我不走。」趙夜闌握住他的手,等待良久,也沒見他醒過來。
隔日又聽見他說著夢話,嘰嘰咕咕的聽不太清,他趴到耳邊去聽了半天,才聽出來來回回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幾日後,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趙夜闌越發擔憂,大夫說可以在他耳邊說些話,讓他潛意識想醒過來。
趙夜闌獨自坐在床邊,道:「燕芳禮,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這大半年我四處遊走,見識了很多有趣的事和風景,但每次都想著隻有我一個人欣賞這些事物,實在是太可惜了,以後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對不起,我太小看你的感情了,以為時間能抹去一切,然而時間給我們增加的都是悔意而已。我不應該騙你,也不應該壓抑自己的情感,如果我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燕芳禮,我愛你。」
燕明庭手指動了一下。
見狀,趙夜闌欣喜地看著他:「芳禮,芳禮?」
然而對方卻又毫無反應了,他急得想去找大夫,誰知剛起身,就聽見一道虛弱的聲音,雖然聽不清,但的的確確是燕明庭發出來的。
「你說什麼?」趙夜闌立即湊到他耳邊,聽見他有氣無力地說:「你再說一遍」
「你說什麼?」趙夜闌重復道。
「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
「嗯」燕明庭艱難地點了個頭,連眼睛都沒睜開,又暈迷了。
沒多久,侍衛來敲門,給趙夜闌送飯菜,又叮囑他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知道了,多謝。」趙夜闌接過飯菜,關上門,突然就被床上的身影嚇了一跳。
燕明庭默不作聲地坐了起來,月色下的臉龐格外白皙,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嘶啞道:「跟哪個男人說話呢。」
「侍衛。」趙夜闌匆匆放下飯菜,跑到床邊一把抱住他,「你終於醒了。」
燕明庭摟住他的背,感受著他的心跳,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是我的趙夢亭嗎?」
「是的,我是你一個人的趙夢亭。」
燕明庭醒過來之後,一方麵要補身體補氣血,一方麵又離不開人,特指趙夜闌。
但凡趙夜闌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會立刻停下所有事,不管不顧地去尋找趙夜闌的身影。在接連打翻四五次飯桌後,趙夜闌再也不敢去和侍衛宣傳假故事了,隻能老老實實呆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白天以麵具示人,晚上以真麵目見燕明庭。
但有個問題是,燕明庭很容易對著他的真麵目發瘋,他不得不提醒對方:「大夫說了,要禁欲。」
燕明庭氣到捶月匈頓足。
大概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燕明庭才恢復到原來身體的一半程度,但可喜的是,他終於接受了趙夜闌的確還活著這件事。
這些天趙夜闌與他每日同吃同住,但早晨醒來,對方總是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等他一睜開眼,便問:「是你嗎?」
然後趙夜闌就會親口勿著他,不厭其煩地告訴他:「是我,我是趙夢亭啊。」
大軍馬上就要抵達京城了,趙夜闌就暫時告別大軍,在城外的驛館等待著燕明庭。
燕明庭原本死活不同意讓他離開自己身邊,甚至也想學他吃顆假死藥,直到聽說沒有藥了才作罷,於是和他做了百八十次的約定,讓他在城外等他。
等他回京處理完後續事宜,就跟著他一起去遊歷山河。
其實兩人都在賭,趙夜闌賭他是否會被紅塵牽絆住,燕明庭在賭他是否會再次一聲不吭地離開,但燕明庭這次做了準備,驛館周圍布滿了他的暗哨,趙夜闌是插翅難飛。
幾日後,京中就出現了大事件,燕將軍居然主動交出兵權,告老還鄉了。
等再一打聽,原來是前陣子還宛如行屍走肉的燕將軍,居然在南疆找了個和趙夜闌十分相像的男人,要一起去江湖遊歷了。
一開始眾人還不看好,對此事頗有微詞,可多年後,大家聽到的消息都是將軍和那個名叫趙夢亭的男人四處遊走的經歷,還有說書人特地寫了話本子呢,很是受歡迎。
趙暄是在燕明庭離京後的半年逝世的,據說是中毒而亡,至於是誰下的毒,一直沒有查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時,趙夜闌正和燕明庭在南疆種花,兩人回到了當時的小院,燕明庭還調侃他裝啞巴,趙夜闌卻說:「你是不是說過一句,讓我別笑的?」
燕明庭臉色一變:「你這麼總記得這茬,誰讓你當時故意模仿你自己的?」
「嗬。」
「你以前也確實很少對我笑嘛。」燕明庭嘀咕道。
趙夜闌笑了一下,燕明庭也望著他笑,然後兩人就聽說趙暄過世的消息了。
畢竟也是曾有些情誼的人,趙夜闌在夜裡給他上了三炷香。
幾日後,趙夜闌說道:「既然趙暄已經亡故了,世界上知道趙夢亭是誰的人就又少了一個,不如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玩玩,等過個幾年,我們就可以去宣朝其他地方遊玩了。」
「可以啊,你想去哪?」
「江南,上次路過的時候就覺得江南很適合遊玩。」
「可以,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隻要別丟下我一個人就成。」
趙夜闌仰起頭口勿了他一下:「以後都不會了。」
燕明庭回口勿著他,兩人在花叢了打了個滾,沾滿一身花草。
傍晚時分,兩人踏著黃昏,去踩對方的影子。
燕明庭問:「我怎麼覺得你說起去江南,這麼高興呢?」
「主要是那邊的美食很多,客棧也很多,你懂吧,就是很」
「懂,很奢華,讓你種花挖地一天兩天還行,一年兩年就難了。」燕明庭道。
趙夜闌噗嗤一聲笑了:「對。」
「那還等什麼呢,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出發。」燕明庭將鋤頭一扔,「走,過好日子去,我都看你半夜扌莫銀子扌莫了好幾趟了,比扌莫我都勤。」
趙夜闌放聲大笑,道:「我們可以騎馬去江南嗎?」
「可以,你想騎什麼行。」
趙夜闌看了他一眼,忽然雙手趴到他後背上,燕明庭熟練地將他背了起來。
「月亮都出來了。」趙夜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是啊。」燕明庭頓了頓,笑吟吟地問,「你有沒有聽見月亮在說話?」
「嗯?什麼話?」趙夜闌新奇道。
「他說,夢亭,我愛你。」
趙夜闌微笑著趴在他的肩膀上,道:「我也很愛月亮,很愛很愛,比月亮想象中的還要更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