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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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陳述白鳳眸一頓,慢慢沉寂,淺棕瞳眸的深處,仿若湧出綢墨濃黑的潭水,匯成漩渦,吸食人的靈魂。

「再說一遍,殊麗怎麼了?」

侍衛們跪地抵額,魂不附體。

「殊麗姑姑失蹤了,末將等找遍繡坊四周,也未見到她的身影,據繡坊的女工說,她是自己從後門離開的,應該不是被劫持,而是逃了。」

逃了。

她自己逃了。

陳述白反復默念著這句話,一時辨不清侍衛的話是真是假,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男人,陷入了疑惑。

昨夜還主動與他溫存的女子,為何要逃?

「定是被人劫持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朕要你們看守一個女子都看不住,留你們何用?」他陰惻惻地問話,將折子拍著禦案上,睥睨著跪地的幾人,迷茫和氣悶接踵而來,忽感右耳耳鳴。

侍衛們被嗬斥得失了主意,「末將等失職!」

陳述白指著敞開的房門,滿臉陰沉道:「去找,半日之內,給朕將人安然帶回來,否則,你們也別回來了。」

侍衛們趕忙退了出去,發動了千餘人全城搜索,更是派出大理寺和綺衣衛的暗衛出城追尋。

元栩和煜王聞訊趕來,麵色復雜,尤其是煜王,終是明白了殊麗一心送木桃出宮的用意。

原來,她是起了逃離的心思。

瞧見煜王,陳述白也就明白過來了,嗬笑一聲,目光陰鷙的可怕,「將那個叫木桃的丫頭帶來。」

煜王躬身行禮,「陛下,木桃已非宮人」

「將人帶來,別讓朕說第三遍。」

無奈之下,煜王隻能去往小宅接人,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小宅裡隻剩下幾個暈倒的婆子和丫鬟,根本不見木桃的身影。

人呢?

一時間,宮廷內外炸開鍋,天子最寵愛的宮女帶著自己的小心腹逃之夭夭,戲耍了一眾禁軍侍衛。

南郊外,易容成老嫗的殊麗雇了一輛馬車,想讓人送她去往姑蘇城。

車夫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得了銀子二話沒說爽快應下,「路途遙遠,婆婆稍等,我去跟阿娘知會一聲。」

殊麗拎著包袱坐上馬車,故意露出老人家的慈笑,「請便,盡量快些。」

小夥點點頭,小跑向自己家開設的茶水攤。

殊麗站在車廊上望了一眼皇城方向,眼中有不舍也有釋然,一切都結束了,從此以後,她就是餘禾韻,一個靠手藝活兒謀生的平凡人,一個不可能與深宮帝王有所牽扯的良家女子。

倏然,車外傳來一道動靜,帶著哭腔:「姑姑」

殊麗渾身一震,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突兀兀地出現在自己麵前,眼角還帶著淚花。

「你!」殊麗又驚又怒,四下望了望,將人拉進車廂內,「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木桃忍不住嗚嗚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她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了,「我迷暈了煜王的人,跑到宮門蹲點,見你的馬車駛了出來,就悄悄跟上了你要去哪兒,帶上我好不好?」

她不知姑姑為何逃出宮,但知道自己一定要跟緊她。

殊麗甚是頭大,又有些想哭,抬手捂住她的嘴,「先別哭,告訴我,你是怎麼出城的?」

若是用了她自己的路引,那就糟了。

木桃掰開她的手,掏出幾張路引,「煜王給我添了幾個婆子和丫鬟,將她們的賣身契和路引都交給了我,我就帶了出來。」

果然是自己養出來的,還是有些心眼的,殊麗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一時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讓她跟著,自己路上就有了伴兒,不會那麼孤單,可她同自己一樣,再也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小桃兒,你聽我說。」殊麗握住她的手,好言相勸道,「你現在是自由身,不受宮規約束,日後有很寬的路可以走,不必跟著我擔驚受怕。陛下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你和晚娘,他是天子,即便一時惱火,也不會食言,最多就是苛責你幾句。你現在回城還來得及,與人提起時,就說從未遇見過我,也算是對我這些年恩情的報答,咱們從此一別兩寬,各不相欠。」

「我不!」木桃抓住她的衣袖,說什麼也不鬆開,「我要跟著姑姑,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才不怕!」

她是姑姑護著長大的,要不然,以她橫沖直撞的性子,早消弭於剛入宮那幾年了。她的命是姑姑給的,姑姑有難事,她怎能離棄,自己去過舒坦日子?

殊麗忽然抱住她,緊緊摟在懷裡,哽咽道:「哪有你這麼傻的丫頭,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跟著我受苦。」

木桃回抱住她,嗅到熟悉的清香,含著淚傻笑。

不多時,殊麗也給木桃易了容,將一個十四歲的花樣少女變成了四旬婦人。兩人扮作婆媳,聲稱要去姑蘇尋兒子和丈夫。

這易容的絕活,還要歸功於元佑,那時趕路閒來無事,跟著元佑學了不少求生的小技巧,沒想到竟有用得上的一日。

宮裡歷練過的女子,即便年紀不大,心智也遠比宮外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娘子們成熟,兩人一路上很少講話,沒有引起車夫小夥的疑心。

遇見沿途的客棧,殊麗付了銀兩,訂了兩間客房和兩頓膳食,又付了小費托店小二去給馬匹餵糧。

那次禦史的經歷,使她受益匪淺,想必也是天子的一步錯棋

進了客房,木桃才敢講話,「姑姑,你為何忽然離宮?」

殊麗拉著她坐在食桌前,讓她來撫自己的小腹。

木桃不明所以,輕輕扌莫了下,「我還是不懂,難不成有娃了??」

原本是一句猜測,可沒見殊麗否認,木桃捂住嘴,含糊不清地問:「真有了?」

殊麗點點頭,「很有可能,但月份小,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喜脈。」

近兩日,她總是夢見一個稚嫩的女娃娃,讓她的心都隨之萌化,愈發動搖打胎的決心。

木桃蹲下來,伸臂環住她的月要,側頭躺在她腿上,心酸又心疼,姑姑明明可以獨善其身的,卻被天子看中,拉進了漩渦中。

華燈初上,一批批侍衛返回宮闕,沒有帶回一點兒關於殊麗和木桃的蛛絲馬跡。

煜王站在一側,低頭思忖著木桃出逃的方式,猜到她很可能是拿著婆子丫鬟的路引離城,頭大地捏了捏鼻梁。

若是將那幾個丫鬟婆子的身份道出,或許就能順藤扌莫瓜,倒找木桃和殊麗,可他曾答應過殊麗要替她保守秘密,無論這個秘密是什麼。

少年握住拳頭,覷了一眼周身迸發凜然的天子,選擇了沉默。

景仁宮內,周太妃靠在軟枕上,望著外麵疾步而跑的侍衛們,深知出了大事,稍作打聽才知,殊麗不見了。

聰明人往往一葉知秋,聯係起殊麗先前來她這裡的表現,周太妃起身走到多寶格前,翻找起禾韻的路引,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剛要派人去稟告天子,忽然想起殊麗對她的恩情,腳步愣是頓住了。

思來想去,她坐回塌了,沒去管外麵的閒事。

可她不管,不代表陳述白忘記了她這裡,殊麗今日去的地方都已被翻個遍,就差景仁宮了。

當侍衛來問禾韻的路引時,周太妃對陳述白又佩服又懼怕,一個日理萬機的天子,竟能心細如發至此。

不過想想也是,殊麗若是出城,必然要用上路引,而內廷有路引的人屈指可數,加上殊麗白日裡來過景仁宮,順藤扌莫瓜也就找過來了。

禾韻的路引不在手邊,周太妃自然瞞不住七竅玲瓏心的天子。

這算是一個很重要的證據,陳述白那雙濃稠到陰沉的鳳眸終於有了一絲清透。

「佘禾韻。」略一斂眸,陳述白讓人將周太妃傳到跟前,「母妃是記恨朕,才不願提供線索?」

周太妃自嘲一笑,「哀家沒底氣憎恨陛下,是的確沒想到殊麗會盜取路引,故而沒有及時查看。」

一旁的馮連寬見天子大有要追究的意思,笑著打個圓場,「太妃看起來萎靡不振,日漸消瘦,還需多調養休息才是。」

周太妃抹了抹眼角的淚,等著被處置,可出乎意料,陳述白隻淡淡一句「送太妃回宮」,沒了後話。

等周太妃離開,馮連寬躬身請示道:「陛下是否要按著這條線索尋人?」

陳述白將「佘禾韻」的名字寫在宣紙上,仔細盯了會兒,淡淡地道:「傳令各城池,但凡遇見佘禾韻、餘禾韻、佘/餘季韻、佘/餘秀韻等類似名諱的路引,一律扣人嚴查。」

「諾。」

聽罷,馮連寬都覺得,殊麗跑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回來。

煜王頭垂得更低,木桃手裡可不隻有一兩個婆子丫鬟的路引,殊麗完全可以「變幻」幾個身份,就是不知,她是如何做到與路引上的畫像相似的。

一旁的元栩側眸看向少年,沒有說什麼,等走出禦書房時,嚴肅問道:「王爺真不知她們的下落?」

煜王麵不改色,「不知道。」

元栩垂下眼簾,心裡極其復雜,他曾三番五次勸殊麗離宮,可最後,她真的離開了,卻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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