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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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燕寢離開,元栩忽然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宇感到陌生,也對宮宇中的男子感到了陌生。

初遇那時,是在陳述白的封地上,少年桀驁肆意,經常扮作式微門閥的落魄公子,與自己一同去民間體驗世態炎涼。

那時的他,見到不公的事會打抱不平,見到惡人會掄起拳頭,見到病弱會伸出援手,那時的他意氣風發,心事會寫在臉上,後來,經歷過奪嫡,少年愈發不愛流露心事,變得陰沉翳翳,隱藏了心事。

原以為,他會一直做先帝的盾,深藏不露,低調內斂,可後來,盾變成刀,架在了先帝的脖子上。而他,也從少年變成了帝王,成為自己的刀盾。

秋雨簌簌,打在肌膚上,順著額頭滑入鬢角,元栩仰望雲攏夜空,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與少年遊歷四海的情形。

沒得到天子允許放人的口諭,元栩隻能暫時陪殊麗去往西廠地牢探監。

有元栩在,張執沒有刁難,讓獄卒帶著兩人去往牢房。

繡女們見到殊麗,嗚嗚地哭起來,殊麗又心疼又好氣,安慰幾句後,握住晚娘的手,「可有受傷?」

晚娘搖搖頭,趁著獄卒被元栩攔在牢外,小聲道:「我懷疑禾韻攀附的人就是張執。」

殊麗微斂眸子,「嗯」了一聲。她打開食盒,拿出熱氣騰騰的飯菜,看她們吃下,才與元栩一同離開。

「西廠這邊,我會動用人脈保她們安全,你不必太過擔心。至於陛下那邊,我會再去試試的。」

隻有天子開口,西廠才會放人,也因此,令元栩覺得棘手。

殊麗道了謝,卻也知天子不會輕易鬆口。

路過關押禾韻的牢房時,兩人聽見一聲譏笑,元栩握住殊麗手臂,示意她別動怒。

撥開元栩的手,殊麗走到牢房前與禾韻對視,「自作孽不可活,你會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

禾韻有恃無恐地繼續笑,「嘴上說說的代價?殊麗,你也不過是個看人臉色的貧賤貨,裝什麼清高?」

她忽然伸手去撓殊麗的臉,被殊麗狠狠揮開,小臂被牢柱上的木屑所傷,擦破了皮。

捂住發疼的手臂,她瞪著殊麗,復又看向元栩,「這位大人好生俊朗,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個慣會裝無辜的賤人。大人不如看看我,生得雖不如她,但至少真實,還能從一而終,一心一意對大人。」

聽著她露骨的話語,殊麗都覺得那是對元栩的一種褻瀆,如玉的君子,不該聽些汙言穢語。

元栩卻不為所動,拉著殊麗離開,疏朗的氣質與陰暗的地牢極為突兀。

禾韻癱坐在地上,悶悶地笑,笑著笑著卻哭了,她抱住自己,哭得撕心裂肺,原以為跟了周太妃就能吃香喝辣,可最終還是個苦命人。

見元栩和殊麗走遠,獄卒地上帕子,「禾韻姑娘莫哭,總管大人會想辦法將你弄出去的。」

「如何弄出去?」

為了巴結禾韻,獄卒掩口道:「移花接木。」

在西廠,想置換一個犯人極其容易,隻要天子不追查,無人能乾涉提督太監的決定。

禾韻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直流,看吧,還是她贏了,替換她出去,不就意味著,那些繡女沒辦法活著走出地牢麼。

一群繡女,在貴人眼裡如同草芥,連死都那麼微不足道。她不能步她們後塵,她要為自己博出一條血路,將殊麗、龐諾兒統統踩在腳下!

兩日後,西廠緹騎來到張執麵前,「稟奏總管,兵部的元侍郎在咱們西廠地牢內安插了眼線,是否要做掉?」

張執道:「元侍郎是禦前紅人,他的人暫時不能動。」

「若是那樣,就沒辦法將禾韻姑娘置換出來。」緹騎將一件女子的小衣遞到張執麵前,笑得一臉諂媚,「禾韻姑娘托小人帶話,希望總管別忘了她。」

張執拿著小衣聞了聞,眼含蔑視,那女人初入宮時跟個純情的花骨朵似的,如今騷氣到快要認不出是一個人了,「去跟她說,乖乖等著,別整幺蛾子。」

「總管那幾個繡女能動麼?」

「有何動不得?就算元侍郎追究下來,告到天子那裡,天子也未必會管,其實從一開始,天子就沒打算插手此事,否則也輪不到咱家來處理。」

聽了這番話,緹騎心裡有底了,「那,能不能容小的們動兩個小娘們?」

張執挑眉,「看上哪個了?」

「有兩個長相身段還不錯的,總管若是喜歡,小的們可以等等。」

張執將禾韻的小衣放在燭台上燒成了灰,「夜裡,把那個晚娘帶過來。」

單憑她是謝相毅的老相好,他都得嘗上一口,要知那謝相毅挑女人的眼光極為毒辣,能不要命地跟晚娘苟且那麼久,必然是食髓知味。

原來總管大人好這口,緹騎邪笑一聲,「明白,小的這就餵她喝點好東西,保管總管暢快。聽說她是司寢尚宮,服侍人的技巧定然比青澀的小姑娘好得多,總管好眼光。」

「滾吧。」張執笑罵一句,忽然有點期待晚娘的好技巧了。

這便是西廠為何要把無辜的犯人害死的原因,他們折磨人的手段,可不隻鞭打烙印,還有很多見不得的骯髒事,不便傳出去。

這也是陳述白厭煩西廠的原因之一,之所以沒有徹底取締,是因為西廠緹騎有很多其他侍衛學不來的技能,譬如暗殺、搜索、甄別,他們是先帝精心培養的死士,陳述白的確想轉為己用,不過,當西廠忘記初心,開始殘害忠良和無辜時,也就沒有必要再留用了。

該滅則滅。

緹騎給晚娘灌酒的場景被元栩的眼線看在眼裡,當晚就知會了殊麗。

「為何要給晚姐姐灌酒?」殊麗凝著跳動的燭台,呢喃一句。

「卑職也不知,但看樣子,是沒安好心。時間緊迫,卑職還要出宮告知元侍郎。」

「有勞。」殊麗送他離開,反復思考起「灌酒」一事。

想起西廠那些人的嘴臉,以及張執輕佻的舉動,殊麗心下一沉,晚娘是司寢尚宮,他們或許是為了體驗一次皇子、駙馬的待遇

糟了!

那些人一旦動了歪心思,晚娘哪裡還能全身而退!

意識到這種可能,殊麗沒做他想,匆匆跑向燕寢,層疊如蘭的裙擺來回搖曳,露出一雙淺色繡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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