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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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姿意一腳邁上黑色的台階,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襲來。它似乎想把她拖進祠堂裡去,但另一股像是一股狂風,將她向後卷走,摔出了台階之外。

助理沖上來扶她。緊張地向裡麵張望。

兩人隻能看到蘇黎的背影,看不到更多。

李姿意爬起來,皺眉拍拍身上的灰。重新回到祠堂前,但這次她沒有再邁上台階,而是選擇站在祠堂的範圍外。

那個祠堂看上去很像路邊的神龕,雖然比例正常,但麵積並不大。裡麵的人說話,外麵聽得清清楚楚。

李姿意聽了幾句。

一開始是個陌生的聲音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原本不知道,但現在有點想起來了。」背對著大門的蘇黎回答。

「誰?」

「你忘記了,我們見過。在蓬壺,老鳳凰受四方圍攻,你站在祭台上,和苗穀一起。後來我借落雲氏的船逃走,苗穀為了救我中了法鳶的毒。我背負她一路去找你。」

陌生的聲音愕然:「你是良薑。那……那你為什麼……苗穀呢?我不是溫養著她的神魂?」

「我不知道。」蘇黎回答。

「你不知道??!你把她的神魂奪走,把我困在這裡!!利用法陣汲取我的力量。是你搶走的,你怎麼會不知道?」他聲音那麼激動。

蘇黎喝止他:「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那個聲音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你要害死她幾次?!如果不是你,她不會中冥眠,成了個木偶人。如果不是你,她不會中法鳶的毒,成那副樣子。如果不是你,幽鐵門不會崩壞,她不會神魂俱裂!」

蘇黎肩膀微微起伏,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再開口時聲音仍然保持平和:「我既然安排自己在這個時間醒來。那麼這個時間一定有重要的事發生。是不是她要好了?」

「我怎麼知道?!」對方厲聲說:「你把我困在這裡。我怎麼會知道外麵的事!」

「你們是主仆,羈絆深厚。」

「可你用的是絕滅天地的大禁頌!!」對方怒道:「如果不是你搶走,根本不會出這樣的差錯。按我的計劃,她現在還安然無事地被滋養著。隻要再一千年,她受天地靈氣的浸染,就能微微恢復些神智。」

「一千年。再一千年。那她神魂完全修復要多久?上萬年嗎?」蘇黎聲音尖銳了一些:「你心慈手軟,隻會在這裡乾耗。明明有可以一直借用的人壽,你竟然隻是應應急就放過。如果不是我發現得及時,她要受多久的神魂分裂之痛?!這些痛不是痛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在乎她日夜受什麼樣的煎熬!我也好聲好氣地跟你說過,是你不肯!」

對方怒道:「就算是苗穀在,讓她自己選,她也不會去吞噬這些人!我們是人,不是畜生!但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你還不認錯!」

「我沒有錯!!!」蘇黎猛然抬手,不知道掀翻了什麼。

隨後立刻捂著月匈口,大聲咳嗽了起來。但他還在掙紮著說話:「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如果不是你固執己見,如果你一早就聽我的,怎麼會成今天這樣!」

助理大約是擔心他,向前走了幾步,弄出了聲響,蘇黎猛地回頭,目光像惡狼一樣。這是李姿意從來同有在他身上看到過的表情。

雖然她總覺得,蘇黎的溫和是大型猛獸乖乖伏首的溫和,不代表他沒有尖銳的牙齒,但今天親眼見到親耳聽見,還是深深被震驚。

助理立刻垂首,向後退。

蘇黎目光掃到近處的李姿意身上停了一下,但立刻就回首不再看過來。

裡麵大概還在繼續說話,李姿意從他的側臉能看到他的下巴在動,但不知道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再傳出來了。

她想,這大約就是神祇的能力吧。

短短的一天,她這個完全的無神論者被打爛了臉,不由得對一切都產生懷疑。

助理上前來,叫她跟自己一起出去:「他們大概還會吵很久。」

她沒有反對。

反正在這裡也不會聽到任何聲音,獲得任何信息了。

兩人從原路爬出天坑,坐在邊上的石塊上休息,一時都默然。

她問助理:「你剛才也聽到了,你怎麼打算?」

助理神色如常:「我們蘇家一向是侍奉先生的。當然是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姿意冷笑:「你們家的人命不是命,我們家的人命還是命呢。」

助理即沒有反駁,也沒有因此而與她辯論,隻是說:「那又怎麼樣呢?」看著她的目光甚至帶著憐憫:「凡人是沒有辦法與神祇相抗衡的。他們要取走的東西,根本不需要人的準許。」

「但我聽他們說話,並不像是神祇之間的交流,就像,他們也隻是普通人,隻是比我們多一些別的能力。」

「世間層級不都是這樣嗎?我們視為神祇的人,他們也自有自己信奉的神祇。一層層一階階。直到至高之處。」助理不知道背的是哪裡的書,聽上去文縐縐地別扭。

李姿意沉默。

助理看了她一眼說:「李小姐,說句實話,十六姓雖然懂得一些術法,但就算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也是無法與先生抗衡的。」

過了好久,遠處的祠堂有人出來。

李姿意張站起來張望。是蘇黎。

助理向他身後張望,除了他沒有別人。

「先出去吧。」蘇黎說。

一行人從裡往外走時比進來容易得多。

步入一線天的瞬間,李姿意就察覺出了與之前的不同。

之前雖然也是黑暗,但多了一些徹骨的陰涼。現在雖然黑,但隻是黑而已。助理打開燈,走在前麵。李姿意落在最後,與來時急匆匆不同,三個人走得很慢。蘇黎好像不太舒服,助理上去扶著他,他沒有拒絕。

因為走得慢,李姿意倒是把牆上那些人影看得清楚。

她不知道這其中哪些是剛才一起的,哪些是以前的。也不知道這裡麵有沒有路堯。這些人前仆後繼地無非是想解開自己身上的短壽的詛咒,但誰能料到呢,故意中拯救所有人的,才是真正的凶手。

而就算知道了,十六姓也無力抗衡。這才是最可悲的。

而這所有的一切,隻是為了那個叫苗穀的人。

是女人?聽上去她是那個陌生男人的主人,那苗穀與蘇黎又是什麼關係?

四人沒有休息直接往山外走。

走到停著車子的地方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雖然助理有做標記但出來的時候還是繞了點路。李姿意直接拉開後座的門,倒頭就睡。她實在太累了,腳後跟大概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臉上也有很多樹上的刺劃拉出來的傷口,手臂被不知道什麼蟲子爬出蜿蜒的一條紅槓槓,又腫又癢。因為這三天就沒怎麼休息,這些痛楚完全沒能阻止她酣睡。

中間迷迷糊糊醒來幾次,隱約聽到身邊的人在和副駕駛的人說話。

她睡得迷糊,把枕在對方腿上的頭挪了挪位置,那隻慢慢拂著她背的手,讓她覺得安心,就昏昏沉沉地繼續睡了。

再醒的時候發現車子停在一個酒店外麵,前麵的車門開著,駕駛位沒有人。隻有她和後座還待在車上。酒店的燈牌照得車裡明明暗暗的,她睜著眼睛,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但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還沒有醒一樣。

過了一會兒外麵傳來助理的聲音:「先生上去吧。」又叫:「李小姐?李小姐醒醒。到酒店了,進房間在床上休息會舒服點。」

李姿意像剛醒似的坐起來。兩人一左一右下車

上了樓,助理邊打開套間的門邊解釋:「因為來得太晚。一些房間已經滿了。隻有這個訂下的套間,不過套間臥室也很多。今天先將就一夜。」

客廳的門一推開,就露出正中間放著的一副棺木。

李姿意毫無防備,猛地倒退了一步。

蘇黎卻習以為常。因為不太舒服,助理立刻就把他扶到房間去了。

李姿意站在客廳這棺木的旁邊。

這東西華貴無比,上麵甚至還以寶石作為材料鑲嵌出各種吉祥的圖形。

助理出來,小聲對李姿意說:「原本是想著,如果先生回不去的話,盡量把人帶出來,將遺體運回去安葬。因為不方便,就先把東西存在本家離那邊最的這家酒店。」

李姿意說:「他真的沒得救?」

助理說:「先生禁封祠堂的那位,代價可不小。」微微嘆了口氣。

李姿意覺得意興闌珊,問助理自己睡哪一間,進房間後,一頭倒在床上,雖然知道得立刻洗漱,但她不想動。就這樣癱了一半天,聽到門被打開,也懶得應,隻是繼續盯著天花板。

「我拿一點藥水過來,還有創可貼。」門口傳來蘇黎的聲音。

他站在門外,影子被燈投在門內。大概因為太虛弱,手扶著門框作為支撐。

李姿意沒應聲。

他大概以為李姿意太累就這樣隨便躺著睡了。無聲地走進來。

李姿意在他看過來前閉上了眼睛,不想和他對視。

蘇黎在那兒站了一會兒,隨後半蹲下,將她鞋子脫下來。李姿意忍不住,猛地坐起來:「不用。」

蘇黎手握了個空,動作僵了一下,隨後將手上的藥放在身後的茶幾上,便站起來:「那你自己處理一下。」

李姿意沒有理他這句,問:「苗穀是什麼人?」

「我記得的不多。」

「起碼記得是什麼人吧。」

蘇黎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們是夫妻。」

李姿意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她盯著麵前英俊的男人好半天,找不到一句應該和他說的話。

自己和他算什麼呢?情人?路堯的死,沒活到七十的舅舅、媽媽、各家的親人們都是他的傑作。仇人?她心中更多的是迷茫。認真說起來,她沒有家。沒有任何親人。十六姓與兩代神祇之間的恩怨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即便感到憤怒,也隻不過是個『打抱不平的路人』。

「我也進一線天之後才想起來一些。」蘇黎低聲說:「我其實也……」

李姿意仰麵倒下來打斷他的話:「我要睡了。」

蘇黎在原處站了一會兒,她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還是在做什麼,過了幾分鍾才聽到他說:「傷口還是要處理一下。」

「和你沒關係。」

「沒關係也得處理一下。」蘇黎重新走回來。

「都說和你沒關係!」李姿意躺在那兒煩躁地胡亂踢腿,一腳踹在他小腿上:「你煩不煩?」

蘇黎被踹了一個踉蹌,站在原地沒再動。過一會兒李姿意聽到他離開關門的聲音才坐起來。低頭看看自己血糊糊的腳後跟,前之的創可貼老早就被血水浸濕了。腳掌附近也有一些血泡。

這一趟下來,除了這些血泡,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原本想要打破李晉宗的封建迷信思想,讓他知道他的行為是多麼可笑,可現在,一切竟然是真的,那麼也就意味著,不論她願不願意,都成為了娉婷的替代品,短壽的詛咒就像一柄懸掛在她頭頂的利劍,隨時會墜下來,從頭到腳把她紮個通透。

她一瘸一拐地站起來,隨便處理了一下腳之後,仍然心煩氣躁。呆坐了一會兒終於把一直關機的手機拿出來打開。

就像她所想的那樣,一大堆未接來電的提示,微信未讀消息、未接的語音通話、未讀的手機短信。但於與平常不同,全部都是來自於李晉宗。

最後一條消息在前天。

所有信息中並沒有太多解釋或什麼,隻是讓她給自己打電話。

「爸爸有話要和你說。」

她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

鏡中人麵目看上去非常疲倦。眼眸到還是炯炯有神。她倒要看看李晉宗要怎麼說。

-

眠城雖然不是大城,但位處在『交通要塞』,雖然李姿意從酒店出來已經十點了,但還是順利買到了十一點途徑眠城的高鐵票。十二點差十五分鍾的時候,她準點下車出站,出租車上車處沒幾個人,不需要排隊。她坐的車司機是個中年婦女。聽她說要去湖心島,十分意外:「小丫頭,去那裡看熱鬧啊?」

「什麼熱鬧?」

李姿意剛問,手機就響起來。她拿出來看是吳露,問她在哪兒,說聽人說她和蘇家的人已經出來了。

李姿意有些意外,看來協會也算手眼通天啊。想想也是,雖然沒派人去,但派人跟著關注動向還不是小事嗎。

李姿意回復說:「事辦完了就回來了。現在先回一下家,明天再回協會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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