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 2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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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戈雅輕輕喚了一聲,語氣很是平靜,之後便靜默了,不再說話。

穆冰瑩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的雙眼依然像初見時一樣純樸而幽靜,眉宇裡也依然很堅毅,隻是整個人氣場變得更孤獨了,就像是缺少了最致命的軟肋,真正達到了無可匹敵。

這種無可匹敵之下,穆冰瑩知道戈雅不是無動於衷,相對而言也明白了戈雅可能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才不去看飛躍,但為了最後一絲可能,照著來時的準備開口:「戈雅,你好,飛躍受傷了,我聽說你去過醫院看飛躍,這幾天都沒有再去,最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戈雅抿了抿嘴角,眼神變得愈發幽靜,「我參與了導師的貧困山區水泵整改項目,總要往外麵跑。」

穆冰瑩盯著她看了一會,微微點頭,「我想問一下,你和飛躍現在還是男女朋友嗎?」

戈雅沉默良久,沉默期間門氣場緩緩變得緊繃,穆冰瑩也不催促,靜靜等著她的回應。

晚風輕拂,夕陽染紅了天,溫柔而浪漫,戈雅不合氛圍的語調響起:「不是。」

穆冰瑩拎著小包的手收緊,當看到戈雅眼裡裝進了紅透的晚霞,手又慢慢鬆開,調整鼻息後道:「這一次如果能想清楚,你們以後的路也許就沒有人會阻攔了。」

話音落下,戈雅眼裡浮現明顯的掙紮。

都是聰明人,戈雅知道顧家人對她的反對,她也理解別人為什麼會反對,同樣理解穆冰瑩此刻的話裡是什麼暗示。

穆冰瑩有心想助推這兩人一次,但知道不能把顧飛躍腿沒受重傷,不會站不起來的真實狀況說出來,否則就失去了選擇的意義。

眼下就是要看戈雅願不願意去接受她以為的顧飛躍,這次接受了,以後顧家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反對他們倆在一起。

即使有人執著反對,也沒了意義,因為顧飛躍不會再去聽,他會堅持選擇和戈雅在一起。

最近讓人黯然沉悶的事情太多了,穆冰瑩心裡是很期待戈雅繼續選擇顧飛躍。

隻要戈雅選擇了,就不會有她想象中的痛苦與壓力,兩個人感情會增進得很快,變得很好,大學畢業後,他們會一起去做扶貧工作,改善她的家鄉,改善社會和人民條件,推動國家發展,完成她的夢想。

事業與愛情相輔相成。

然而,戈雅避開了穆冰瑩眼神裡的期驥,低聲道:「大嫂,從象背大荒走到公社,需要翻越三座大山,走上一天一夜,我能來上大學,是洞裡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七八歲的孩子,餓著肚子背上糧食翻山越野走了一天一夜換來的,我用著從他們一天一頓口糧裡省下來的路費來到首都,不是為了守在一個人身邊,成全我的美好愛情。」

這次是穆冰瑩沉默良久,看著戈雅麵前的地上,出現一個接一個的圓形小水滴,嘆了口氣:「戈雅,你想回報家鄉的人,因為他們對你有所付出,想要回報就得付出,這樣的道理,你早就學會了,結果等到做的時候,隻是換了一個角度,你卻忘記了。」

說到一半,穆冰瑩停下來了,覺得這件事既是當局者迷,又是當局者非常清醒,旁人的想法,隻需要點到即止,沒必要戳破這一層窗戶紙。

戈雅並沒有接下去她的話,隻是低頭道:「對不起。」

聽到這話,穆冰瑩腦海裡浮現了「及時止損」四個字,也慶幸剛才停下來了,沒有浪費更多的口水。

「祝你,早日達成所願。」

穆冰瑩平靜說完這句話,沒等戈雅回應便轉身離開。

一直走出去很遠,直到拐彎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戈雅還站在那。

學校門口空無一人,火紅的晚霞披在戈雅身上,她仿佛真的變成了空無高原上生長的血紅春蘭,透露給世人的是美麗壯闊,真正的內心卻是封閉孤獨,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再次來到顧飛躍的病房,顧飛躍沒有主動問,穆冰瑩也隻是簡單說了一句:「我去找過戈雅了。」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顧飛躍也沒有再問,過了兩天,他就出院回學校了。

穆冰瑩也去學校報了道,回了學校才知道,他們上戰場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不知道是誰透露出來的,她和顧飛躍在後方醫院抓住敵方臥底,及時避免後方醫院被炸毀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隔壁張羊果還用浮誇的手法寫上了報紙,導致群眾的重點放在了她的身上,因為知道她開槍打中了敵人,同學們相繼為她寫詩,稱贊她為當代花木蘭,當代巾幗英雄,說她是文人的驕傲。

就連老師和師兄師姐都對她說:「用戰場上的熱血磨礪人格品質,用行動證明文人也照樣敢打敢拚,不畏犧牲。」

穆冰瑩除了慚愧,沒有其他話可以說,唯一覺得自在的地方,就是假很好請。

她才張口說了一句,還沒說是為了誰請假,老師就給她批了半個月的假期,讓她好好調整休息。

回來除了報道,就是為了請假,穆冰瑩也沒時間門再去管校園裡怎麼傳她,稱贊她,讓二弟跟大家好好解釋,沒來得及跟老三兩口子,還有佳夢吃一頓飯,又連夜整理了行李趕回珠市。

她主要是不放心顧長逸的狀態。

等回到大院,看到顧長逸眼底的疲憊,穆冰瑩二話沒說,就要帶著他去看心理醫生。

「這幾天一直在葉豐那邊。」

顧長逸拉住媳婦上樓,讓小慧在底下看著顧蔚陽,「你來回趕了這麼久的火車,比我累多了,趕緊洗個澡休息。」

「你是不是就沒正兒八經睡過一個整覺?」穆冰瑩抓著他冰涼的手,檢查他身上的衣服,「怎麼就穿一件薄襯衫,外套什麼時候開始不穿的?」

到了樓上,顧長逸回身抱住媳婦,埋在她頸間門長鬆一口氣,「中午才不穿的。」

穆冰瑩推了推他,「你剛都說了我坐這麼久的火車,身上有味呢。」

顧長逸沒起來,繼續埋著,「有媳婦的香味。」

聽到久違的不正經口氣,穆冰瑩心底緊繃的線微微鬆了鬆,臉上跟著露出笑容,「餿味差不多,還香味。」

「這才幾月,首都回來路上冷得很。」

顧長逸直起身體,牽起媳婦的手往房間門走,「我給你放洗澡水,知道你回來,小慧把你衣服重新洗過曬過了,等下吃點東西就好好睡一覺。」

確實需要洗澡了,穆冰瑩沒有反對。

進了房間門,脫掉薄外套和褲子,穿著裡麵的背心和小褲子,從衣櫃裡拿出乾淨的睡衣,盤起頭發,來到衛生間門。

浴缸裡像以前放滿了水,飄著新鮮的粉紅色玫瑰花瓣,邊上放著玫瑰香皂,洗手台上麵的架子裡疊放好了毛巾和浴巾,顧長逸也像以前一樣卷起白襯衫袖子,趴在浴缸邊試著水溫。

穆冰瑩將睡衣放在旁邊的凳子上,「你洗了沒有?沒洗一起洗吧。」

「等下還有事,不能換睡衣。」顧長逸扶著媳婦的手,讓她脫了衣服踏進浴缸裡,「你躺著,我幫你洗。」

穆冰瑩沒有拒絕,躺靠在浴缸裡,閉上雙眼,放鬆大腦皮層,任由他澆水在自己身上,過了一會兒,睜開雙眼看著他,「這幾天是不是都沒睡好覺?」

顧長逸點了點頭,「困極了的時候,跟陽陽一起斷斷續續睡過。」

穆冰瑩抬起手臂撫扌莫他的臉頰,「跟我說說你心裡的事?」

水聲驀然停止。

顧長逸掀起水霧沾濕的長睫,迎上穆冰瑩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我心裡的事,你都知道。」

穆冰瑩搖了搖頭,「我要猜得準你的心思,以前還會被你耍著玩麼。」

顧長逸垂下長睫,想避開媳婦的眼神,臉頰突然被她捏了一把,頓時吃痛出聲,「那不然你猜。」

看著他吃痛的樣子,多了些以前的活力,穆冰瑩輕笑出聲,「都說了我向來是被你忽悠慣了的,哪能真正猜中你的心思。」

「夫妻這麼多年,猜不準,也能猜中個邊緣。」顧長逸拿起邊上的肥皂往媳婦身上塗抹,「你猜的差不多了,我就告訴你。」

「我本來覺得你是和其他戰士一樣,目睹了大量傷亡,很多又是朝夕相處的戰友,所以情緒才這麼低落,以為你經過心理治療能夠有所好轉,今天看到你狀態,我就知道那種心理治療對你來說沒什麼用,既然對別人有用,對你沒用,說明你心裡還有別的事。」

隨著水聲「嘩啦」響起,穆冰瑩用雙手固定住顧長逸的臉,「別的事是什麼事?是你心裡也有像穆炎一樣,覺得計策失誤的源頭存在?」

顧長逸搖了搖頭,望著媳婦,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要有戰爭,就會有遺憾,他早已習慣這種遺憾,也有適合自己的調整方式,讓自己盡快走出來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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