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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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逸端起綠茶,「我以為你這趟來文工團,是為了佳夢。」

翟潔玉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手裡的照片微微顫抖,就像是有一陣風從窗戶外麵吹了進來。

然而窗戶緊閉,沒有一絲縫隙。

氣氛驟然安靜下來。

「佳夢?還在香陽那邊的文工團吧?」沈懷霜看老友被戳中傷心事,笑著站出來緩和尷尬氣氛,「佳夢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有功底,肯努力,香陽那邊的舞劇都是她憑實力競爭上女主角位置,就是香陽太小了,還得回軍區總團才更有發展前景。」

「沈團長都知道的事,我們的媽卻不知道。」

沈懷霜的臉色也跟著僵了一瞬,她是出來打圓場的,沒想到說完了話,反而把場麵弄得更尷尬了。

「長逸」看到兒子居然這麼不給他麵子,翟潔玉心裡更難受了,不想在老友麵前丟臉,「懷霜,你先去忙,我等下再去找你。」

「好,正好馬上我有個會,你們先聊。」沈懷霜看向旁邊看似悠閒喝茶,其實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周邊氣場比他小時候還要不敢讓人接近的顧長逸,「長逸,你媽為了你都愁了好幾個晚上沒睡覺,天天都在讓我幫忙有哪些適齡的好姑娘,真的是為你操碎了心」

「沈團長的工作究竟是文工總團的團長,還是拆人姻緣的紅娘?」顧長逸臉上一絲微笑都沒有,「你和我媽關係這麼好,既然日日夜夜都有聊天,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經訂親了?」

話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句。

沈懷霜看著臉色冷冰冰的顧長逸,雖然年齡幾乎比她差了一輩,也是她看著長大,卻根本不敢倚老賣老。

除了他的氣場,還因為他是全軍區最有出息的人,憑借他的家庭背景,未來珠圳軍區他定然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甚至很可能接了他父親的位置,成為最有話語權的人。

所以她幫老友,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但要是幫了忙,反倒被記恨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沈懷霜扯出一抹微笑,「長逸,我不知道你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隻是因為認識的姑娘多,所以幫你媽的忙,我先出去忙了,你們母子聊好好聊聊。」

翟潔玉沒有拆穿老友的話,反而歉意一笑,自兒子參軍後,母子倆聚少離多,原先在這邊軍區,見麵機會多一些,還能扌莫清楚他是什麼性格,去北疆五六年,回來後是越來越扌莫不準他的脾氣了。

以前像這樣的場麵,兒子雖然不說話,也是冷冰冰的,但是禮數還是會做得很好,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麵,不給她麵子。

現在也不知道真的是分離多年,感情淡了,還是因為找了媳婦,就不把她這個媽當回事了。

翟潔玉目光幽怨看了一眼兒子,「長逸,你剛才怎麼能對沈阿姨那麼說話。」

顧長逸突然冷笑一聲,「你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一件沒少管。」

「長逸,這些女孩子都是很優秀的,個個都身體健康,沒有一點問題。」翟潔玉無視兒子的嘲諷,將照片拿起來,「你娶了這樣的女孩子,媽才能真的放心。」

「好啊。」顧長逸傾身,點了點茶幾上的一張照片,「就找胡副司令的女兒,她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你,娶回來了,肯定不會尊重你,再給我吹吹枕邊風,以後你就算來軍區,我也不會再去見你,你不可能去大院裡,這樣生的不管是健康的孩子,還是不健康的孩子,你都看不到,你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放心,還有,咱母子倆這輩子緣分估計也就到此了。」

「長逸!」翟潔玉不敢置信瞪大雙眼,眼淚珠子立馬湧了出來,「你在說什麼!」

顧長逸笑意不達眼底,「這不是你挑來的對象嗎?我自己找你的你不滿意,我從你找來的人裡麵挑,你還不滿意?」

「我,我不知道胡副司令的女兒是這樣的。」翟潔玉連忙看向茶幾,「那那,那你重新挑一個,童玥,還有這個護士,護士很會照顧人,挺適合你」

顧長逸:「是照顧我,還是照顧你?」

「當然是照顧你,是給你挑的媳婦,跟你住在一起,怎麼會照顧我。」翟潔玉不敢看兒子眼神,「長逸,媽都是為了你好,冰瑩那姑娘是好,媽看著也很喜歡,但是她身體不行,心髒病會遺傳給下一代,媽不可能明知道你以後會有不健康的孩子,卻什麼都不管,你再好好挑一挑。」

顧長逸靠回沙發上,「我說了,胡副司令女兒。」

「不行!」翟潔玉搖頭,「你剛才都那麼說了,這個也不行。」

「所以你是在為誰好?為的不是你自己?」顧長逸眼神很冷,「要真是為我著想,你這幾天日日夜夜忙的該是憑借你的關係,去尋找心髒方麵的醫生,安排好一切,等著冰瑩進城去醫治,該做的是,我一回來就能拿到結婚證明,而不是明知道我訂了婚,還在日日夜夜找你的老朋友搜羅這些照片來。」

翟潔玉急著想說話。

顧長逸又道:「你一直心裡就沒有真正的有數過,兩大軍區誰不知道你?你找的這些人,十個有八個是聽著你們的閒事長大的,我娶了回來,沒有一個會真正發自內心尊重你,我要真娶了,你我母子關係漸行漸遠是遲早的事。」

翟潔玉怔怔看著兒子,眼淚不自覺吧嗒吧嗒往下掉,過了好一會,才備受打擊問:「所以你這些年不肯找,都是因為那些人經常在背後說我壞話,怕娶了他們的女兒後,不尊敬我,怕影響我們母子關係?」

顧長逸看向窗外。

簡直無語。

翟潔玉看兒子不說話,以為他默認了,頓時感動得眼淚直流,「長逸,長逸,媽媽對不起你。」

顧長逸輕輕嘆了口氣。

「你這樣為媽媽想,媽媽卻不顧你的意願,我真是糊塗。」翟潔玉拿出手絹擦眼淚,「但是,要,要是冰瑩以後真的把病遺傳給孩子怎麼辦?」

「本來就不是很嚴重的病,再說是有遺傳幾率,這個幾率很小,又不是百分之百。」

顧長逸站了起來,「我有事,先回去了,我爸扣了我的結婚證明,我跟穆溪村說好了,三天以後回去,你看著辦。」

「我去找你爸?」翟潔玉肩膀瑟縮了下,一抬頭對上兒子的眼神,想到他為自己受的委屈,立馬道:「我現在就去找他!」

顧長逸伸手拍了拍她媽的肩膀,「辛苦了,記得叫上魏叔。」

兒子難得親近,翟潔玉臉上露出笑容,渾身瞬間來勁,「放心,這件事交給媽媽,他要是真不給,你就重新打一份申請報告,讓你魏叔批,反正你的軍籍才調回來,隻是暫時放在這邊軍區。」

「那就麻煩你解決了。」顧長逸腳步輕盈離開,走到門口突然一頓,「你們是怎麼知道冰瑩有心髒病這件事的?」

「那天離開穆溪村的時候,有個婦女等在村口,沖出來說了一大堆冰瑩的壞話,明顯是跟冰瑩家有矛盾,她還說自己是冰瑩的九嬸。」

顧長逸眼神沉下來,離開待客室。

八月十二當天早上,穆溪村村口陸陸續續有著拖家帶口,手上拎著包挎著籃子的婦女出現,有年輕洋氣的,也有身邊跟著好幾個孩子,上了一些年紀的。

相遇在村口,互相熱情打著招呼,說起自己是為什麼回來。

「我也是穆炎跑家裡去叫我的,看到他我還嚇了一跳,這麼些年哪有這樣隆重的事。」

「你說也是,冰瑩那丫頭平時不聲不響的,這剛找了一個好人家,這就顯擺的,要不是穆炎大老遠跑去了,我都不想來。」

「穆薇,你還說人顯擺,要不是你每趟回來都要帶點城裡的東西,在村裡那些孩子麵前顯擺,能有這事?」

「我盼著你們多顯擺,我們能跟著吃兩頓好的,聽穆炎說,從山上打了一頭三百斤的野豬呢,這不,我把家裡小的全帶上了,就等著好好吃一頓。」

「是,我們也是這麼打算的,冰瑩這樣的顯擺,最好能多來幾次,穆薇那樣的最好就別來了,她每次都把孩子急得直哭,愣是一口都不給吃,最討厭了。」

「誰讓你們沒本事,要有本事自己買去啊,怪我做什麼。」

一群婦女說著笑著,拌著嘴往村裡走。

她們來得早,剛好趕上村支書搖鈴,社員們上工的時間。

彼此看到對方都愣了愣。

村支書疑惑問:「你們咋這個時候烏泱泱的來了,不用在家掙工分?」

「你們怎麼還上工呢?冰瑩擺酒,村裡人都不要幫忙的?」

「媽,怎麼回事?村裡不是殺豬吃肉麼?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不江波和娟子嗎?你們倆怎麼也扛著鋤頭,你們這到底是去上工,還是去哪乾什麼事?」

兩撥人遇上了,搶著嘰嘰喳喳,頓時吵得熱火朝天,像是一群無頭蜜蜂一樣,扯不出個所以然來。

穆江波和媳婦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怎麼回事,但也隻是知道這些人都是小妹讓江波叫回來的,至於叫回來做什麼,問了兩天了,冰瑩就是不肯說,也不讓擺酒。

每天讓家裡人該上工上工,該請人幫忙縫被子就縫被子,一切照常,別說外人看不出什麼來,就連自己家裡人都滿頭霧水。

村支書被吵得頭大,吼了好長時間,才問清楚,這些出嫁女都是他的小兒子穆炎去請回來的,說是回來吃冰瑩的喜酒。

「什麼喜酒,冰瑩都還沒領證,日子都沒定下來,吃什麼喜酒!」

一群人安靜了一下,立馬又嘰嘰喳喳起來,比之前吵得還要厲害,吵得內容都是「到底怎麼回事。」「是穆炎在耍人玩,還是冰瑩在耍人玩。」

村支書撥開眾人,走到穆江波麵前,「江波,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穆江波:「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一起回去問問吧。」

「走,趕緊走!」

村支書帶頭往穆家沖,後麵烏泱泱跟著一大群人。

這還上什麼工,哪裡有心思上工。

回來的人不是自己家女兒,就是一大家子的親戚,肯定是要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一群人來到穆家門口,家裡沒人,隻有壯壯和一群孩子在門口玩,問了才知道,穆冰瑩和家裡人去祠堂了。

村支書一聽心裡直打鼓,上一次李紅姝結婚,穆冰瑩腦袋一轉,惹出來的事還讓他們記憶猶新,這會一聽她往祠堂去了,頓時開始害怕,不知道她又打什麼主意。

但是怕歸怕,後麵還跟著這麼多人,怎麼都得過去看看究竟,於是,村支書又領著烏泱泱的人群往祠堂去了。

剛轉過一道彎,就看到祠堂門打開了,穆冰瑩還把裡麵的桌子拖了出來,放在祠堂門檻裡麵,挨著門口,桌子上擺著族譜,她就坐在桌子後麵的椅子上。

村支書和一群村裡上了年紀的人頓時大驚失色,快步沖了過去。

「你這孩子,誰讓你開的祠堂門,誰讓你進去的!」

「你是女娃,不能進祠堂,你不知道?這這這,這怎麼還把族譜拿出來了!」

「裡麵,裡麵祖宗牌位也被動過了,德厚!桂紅!你們就這樣看著這丫頭搗亂?!」

一群出嫁女,回到村裡後知道被人刷了,正攢著一肚子氣,準備找到穆冰瑩和穆炎,好好出一頓氣。

結果跟到這邊,看到這陣仗後,頓時被驚呆了,同時也被嚇呆了,來乾什麼的都忘記了,更別提找穆冰瑩算賬和出氣了。

她們從小就知道,祠堂是她們不能進的地方,就算是祭祖,也是男的站前麵,女的站後麵。

這個後麵是在離祠堂三五米之外,就算是磕頭,也隻能在那三五米之外磕,隻有男孩才能進去。

大部人連祠堂裡麵究竟是什麼樣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祖宗牌位有哪些,又是怎麼擺放的。

「都來了。」

在村裡男人渾身炸毛的襯托下,穆冰瑩臉色更平靜,視線略過沖過來的男性長輩們,看向後麵被請回來的人,「大家都站進來吧。」

「不行!」

村支書和村長一起回頭,沖著一群出嫁女瞪眼睛,「不準走過來!」

穆冰瑩:「為什麼不準?」

「你還問為什麼不準!你出生在穆溪村,長在穆溪村,什麼時候見過女人踏進祠堂了?」村長氣得大步走過來,「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你不但進了祠堂,動了祖宗牌位,蠟燭香爐都給隨便放到地上,還挪了桌子,把族譜都給翻出來了,簡直無法無天!德厚!」

「我為什麼不能進,又為什麼能動?」

穆冰瑩笑了笑,「大伯,三大伯,還有這些生氣的叔叔伯伯,我之所以敢進來,是你們允許的啊,你們不是求著我,威脅著我,要我上族譜麼?既然我都能上族譜了,不就代表可以進祠堂,扌莫祖宗牌位了?那你們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

村長眼睛瞪得不能再瞪了,說不出話來,村裡其他男性長輩也被這話堵住了,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他們反駁不出來,後麵有人怒了。

穆薇直接沖到前麵來,「爸?什麼意思?村裡讓冰瑩上族譜?為什麼?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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