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降落(2 / 2)
即使是阿戈爾也不敢說了解全部的海洋。
歌蕾蒂婭把那本手劄放在了醫生的麵前,語氣低沉的可怕。
正如我們即使用盡力氣去防止災難的出現,我們也無法精確到可以判定被潮水沖上沙灘的碎石究竟是屬於哪個年代的古老痕跡,亦或是屬於什麼危機的預兆提醒。
我姑且算是找到了緩解海嗣的方法,但是這不是什麼好事情,醫生。
「你有五分鍾的時間確認這是不是屬於她的筆跡,我現在去帶她過來做檢查。」
凱爾希沒有用五分鍾,她隻大致翻閱了一下就錯開了視線,用了多久呢,一分鍾?幾十秒?
她不知道。
她沒有再看第二眼那本染血的手劄。
……她甚至不知道,原來高濃度的源石原液和血跡混合,能寫出如此清晰的字跡。
凱爾希保持著一種近乎僵死的安靜,一直維持到歌蕾蒂婭的去而復返。
「你從哪裡弄來的這個東西?」
阿戈爾用那雙猩紅如血的眼睛看著她。
「……伊比利亞審判庭。」她甚至有心情扯了扯嘴角,「順便再給你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因為這本手劄,他們對博士的感情已經稱得上發自內心的真誠尊敬——至少如果我帶她離開,我不需要太過擔心我要在哪裡安置她,是不是。」
凱爾希看著她,不曾回答。
——她並不覺得這是好消息。
無論何種感情都需要時間的積累,她了解審判庭的那群人,再高的學識與魅力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讓他們發自內心的信服一個實際上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
這隻是歌蕾蒂婭發現的,她沒有發現的地方呢?
阿戈爾以為已經被放逐的過去正如漲潮的海水一樣無聲侵蝕著理智的邊緣,深海,海嗣,紅色的斯卡蒂,她們的記憶,審判庭……深海教會。
時間,時間。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究竟過去了多少不可掌控的未知【時間】?
當凱爾希拿到那版最詳細的檢查報告的時候,發現阿戈爾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得到放鬆。
仿佛最後勒斷喉頸的吊索就懸在她的頭上,帶著不知何時降臨的絕望,隨時都有可能讓她徹底窒息。
「……我很害怕,凱爾希。」
歌蕾蒂婭閉上了眼睛。
而你,乃至於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究竟在害怕著什麼。
我害怕她的頭發再一次變成和我們一樣的白色。
我害怕她的眼睛再一次變成和我們一樣的紅色。
我不知如何拒絕。
我不知如何拯救。
末日與死亡,哪怕是會吞噬大陸的海洋,這些早已不是我會去恐懼的東西。
我隻想祈求,是對著不知是否存在的神靈也好,還是對著什麼東西也好,我隻是想祈求一件事……
不要再讓她起舞了。
……不要再讓她在我的腳尖上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