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馬甲要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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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無憂說完這句話,屋裡的氛圍頓時變得不太一樣。

——師尊是在關心他。

周遭的空氣隨著洛雲彰的情緒輕鬆起來。

像是從寒風凜冽的峽穀一下子到了桃林仙境,恍惚間都能看到有毛色鮮艷、叫聲清脆的鳥兒在枝頭啁啾了。

戚無憂:「……」

倒也不用變得這麼快。

洛雲彰微垂著頭,虛虛地擋住戚無憂的手,要推不推道:「傷口醜陋,恐汙師尊的眼睛。」

怎麼還忸怩起來了?

戚無憂乾脆撥開洛雲彰的手,將他的衣襟往外一拉——

衣襟下的那道傷口隻是冰山一角,往下看去,大小傷痕幾乎數不過來,有些雖已愈合了,仍能從周圍猙獰的疤痕中看出當初傷的有多深。

有些還沒好,傷口淺些的便就那麼放著,重些的外麵纏著層紗布,紗布纏得也不甚走心,靠近月匈口處的傷口甚至有血絲滲透出來。

戚無憂稍微拽得用力了些,衣襟蹭過幾道邊緣紅腫的傷口,洛雲彰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卻在看到戚無憂的嘴角抿平時,遲疑地伸出手,想把衣襟合攏。

戚無憂擋開他,又把衣襟往下扯了扯,發現洛雲彰的肋下有一大片青紫的淤傷。

那是血肉一次次被破開又彌合形成的痕跡,即便是修仙者的體魄,一時半會兒也難以養好。

「這是……」

洛雲彰見他眉心發顫,掃過自己身上的傷痕,猶豫須臾,強行把自己的衣襟攏上,安慰道:「都是小傷,師尊不必掛懷。」

戚無憂:「……」

他此刻的心情一言難盡。

要不是從南宮禮那裡聽說他取骨塑像,戚無憂說不定就信了他的鬼話。

半晌,問:「你沒有痛覺嗎?」

洛雲彰自若道:「與師尊受的痛相比,不算什麼。」

疼痛什麼時候也有高低之分了?

戚無憂是受過疼的。

落霞台那一遭,當真是痛徹骨髓。

蘇醒至今他都沒敢細想當天之事,隻要稍一回憶,便膽寒至極。

正因為如此,他更加知道傷在何處是什麼滋味。

洛雲彰這一身的傷痕,他光是看一下,身上便要幻痛起來。

當初他在落霞台死得還算快,疼一疼就過去了。

洛雲彰卻是長年累月,反復折磨自己。

光是靠近心口處就有四五道傷痕,若再偏幾寸……

戚無憂看著那片青紫,像是被人從天靈蓋灌下了一桶冷水,打了個寒顫——

任誰見到這樣傷痕累累的身體,大概都會對洛雲彰心生惻隱,他卻因為洛雲彰對自己毫不留情的自虐行徑感到害怕。

——洛雲彰的修為擺在那裡,若不是出於自願,沒有人能將他傷到這個地步。

戚無憂:「……」

他當初萬萬沒想到洛雲彰會如此傷害自己。

個中因由,戚無憂不敢細想。

他掙開洛雲彰的手,屈指想要碰一碰其中一道已經愈合的傷口,指頭卻僵硬得伸不開,隨著眼睫的輕顫,窩回掌心。

戚無憂的呼吸都變輕了。

他沒見過自己的屍體,也沒找誰詢問過自己臨死時的慘狀,但從洛雲彰傷痕累累的身體上能猜出一二。

戚無憂從未如此困頓過。

老實說,他不能理解洛雲彰為何要為一個死人自虐至此。

將逝去之人都算作過客不好嗎?

他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

父母去世,他就自己過活,從學校到職場,總有一批批的人與他擦肩,悲痛難過之後,繼續往前走就好。他做什麼隻求無愧於心。

凡經他之手,因果都由他來了結,他不躲也不避。

洛雲彰斷靈脈入劍陣,他就在落霞台伏誅,一來一往,無掛無礙,就此兩清,便可各走各的路。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如此?

——他四年來無一日不在折磨自己,甚至自斷筋骨,以瓊花塑出戚兄假象,幾近瘋魔。

南宮禮的話不斷回放。

戚無憂不解,亦有惱怒,同時,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疼。

尤其是在對上洛雲彰暗藏著不安於緊張的視線時。

幾個時辰前,洛雲彰還在問他疼不疼。

戚無憂很想問:那你又疼不疼呢?

可他不太能問得出口,萬千思緒纏結起伏,最終化作一嘆。

良久,將人拉到桌案前,沉聲道:「坐下,我幫你上藥。」

戚無憂兀自取出白玉月要帶,再從月要帶中翻出冷泉水、紗布和藥膏藥粉,全程沉默不語,也未見笑模樣。

他有多愛笑,身邊人都清楚得很。

便是在做蘭芳君,刻意冷淡洛雲彰的時候,眼角眉梢也總帶著笑意。

此時眉目卻如霧中遠山,色澤冷沉,若隱若現,讓人不敢靠近。

洛雲彰大約知道自己何處惹惱了師尊,視線跟著戚無憂的手移動,俊朗的臉龐緊繃著,尋找開口的契機。

終於在戚無憂去解他縱跨上半身的紗布時握住戚無憂的手,很是謹慎地喚了他一聲:「師尊。」

戚無憂停了停。

洛雲彰試著說服他:「我已經不疼了。」

不疼就有鬼了。

戚無憂抽出手將紗布揭下,看到下方的傷口,眉心縱了縱,取冷泉水幫他清洗過後,敷上靈藥,用乾淨的紗布重新包紮起來。

將露在外麵的傷口都重新清理了一遍,戚無憂便要回到案前坐下。

洛雲彰當他要送客,連忙起身從後麵扯住他的衣袖。

語氣有些急地解釋:「原本是疼的,但是看到師尊,我便忘了受過傷,也就感覺不到疼了。」

他身形高大又挺拔,長相也是冷峻逼人,此時在戚無憂麵前,卻像在外麵淋了雨的小狗。

戚無憂往後瞥了瞥。

他本就不擅長與人冷戰,這會兒過了氣頭,再看洛雲彰的模樣,便覺得再苛責於他,不免太沒人情味。

索性轉過身,以解決問題為重,肅然道:「洛雲彰,你身上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若再故意受傷,往後就不要認我這個師尊。」

洛雲彰聽出他話中的鬆動,馬上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戚無憂:「……」

每次都是答應的這麼痛快。

他都快忘了自己是第幾次這樣警告洛雲彰了。

洛雲彰最好是真能做到。

戚無憂無奈地繞過桌案,打算再為洛雲彰梳理下靈氣。

洛雲彰知他消了氣,攥著的心舒展開,後怕地跟過去碰碰他的月要。

「師尊……」

這幾日,洛雲彰動輒與他摟抱,戚無憂都快習慣了。

洛雲彰為他傷成這樣,區區一個擁抱,他總不能吝惜,不甚舒爽地應了一句:「還有何事?」卻也做好了抱抱洛雲彰的準備。

洛雲彰上前一步,鞋尖抵到了戚無憂的鞋尖,正要順勢摟住他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雙手往下滑去,扶住他的月要,扌莫索間就要解他的月要帶。

「!」

戚無憂一下拍住他的手,驚道:「你做什麼?」

洛雲彰愧疚似的道:「白日裡我沒有分寸,想看看有沒有弄傷師尊,若是傷了,我也要幫師尊上藥。」

單單上藥嗎?

光憑洛雲彰的手落在他月要間時,手指僵滯那一下,還有眼下有點旖旎的氛圍,他就不信。

麵對一個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戚無憂不敢放鬆,趕緊拂開他道:「不必!」

-

洛雲彰重傷沈煥然的事,不日便傳遍整個龍隱宗。

仙門百家對此莫衷一是,唯一沒有異議的,便是洛雲彰的修為太高。

他想殺誰,那人反抗也沒什麼用,不如把脖子洗乾淨了等著他來砍更痛快些。

好在洛雲彰自那日起便在逍遙仙宗的住所閉關,仇三仙與南宮禮一同彈壓,終於將傳言蓋了下去。

但是按起葫蘆浮起瓢。

洛雲彰那邊的傳言平息,青竹院這邊便要熱鬧些。

一連幾天登門修士絡繹不絕,都想一睹永成宗吳憂長老的風采。

傳來傳去,竟給他安上了個「無憂仙師」的名號。

戚無憂順勢為之,卯著勁兒地利用逍遙仙宗給自己貼金。

大波修士乘興而來,見他做派,都敗興而歸,離開之前,還要暗暗在門前啐上一口:「什麼東西!」

戚無憂要的便是這樣的反應,白天演演戲,晚上打起精神應對洛雲彰。

每天他都擔心洛雲彰趁夜來見他時會被人發覺,活像等著王子幽會,卻怕被巫婆發現的萵苣公主。

「……」

啊不,這類比不太對勁。

戚無憂被自己的想象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總之,不知道洛雲彰五年間經歷了怎樣的崎嶇心路。

寡言還是同以前一樣寡言,卻從單純、堅韌又讓人省心的小棉襖變成了纏人、陰晴不定,很會暗暗裝可憐的捆身鎖。

起初戚無憂沒發現洛雲彰會扮可憐博同情這一點。

偶然有天回想,才記起他時常在這裡擺出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求什麼,自己總會順洛雲彰的意。

感情是幾年不見,學會茶藝了?

越想越怪,最後戚無憂選擇眼不見為淨。

隻要他當做沒發現,肉麻就追不上他。

-

安穩地過了七天,仙門大會的擂台戰如期開始。

龍隱宗的擂台設在宗門最中心的臥龍台。

臥龍台呈圓環狀,內外皆是斷崖,似是一條神龍盤曲在此處。

「龍身」圈出的深崖中間,矗立著一座近乎圓柱型直上直下的陡峰,觀戰席便在這座陡峰的峰頂。

臥龍台按方位設有八大擂台,坐在觀戰席上,便可隨時俯攬對戰情況。

上屆仙門大會,戚無憂忙著走劇情,根本無心觀賽。

這次雖有觀賽的心,卻沒那個視角——他在永成宗能被叫一聲仙長,但放眼整個修仙界,以他修為,沒資格同各大宗門的的仙宗、仙長同席,隻能與尋常宗門弟子一樣,留在臥龍台上。

反而是輩分不到仙長級別的洛雲彰,被人千請萬請,請到了觀戰席。

洛雲彰甫一到場,就在人群中尋找到了戚無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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