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體兩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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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裡塌了一大半,通往關押南宮禮的石門的路都被落石擋住了。

戚無憂一路將攔路的巨石挑開,不小心過力,抻到月匈口和手背的傷口,難忍地嘶了一聲。

塵土飛揚,他受不了地布開一個結界,把嗆人的塵埃屏在外麵,來到石門之前。

石門承受過兩次會心一擊的反沖,上麵有幾道窗花般的裂紋,戚無憂補上幾下,將石門砸開,小心地讓碎石落在外麵。

此時天邊破曉,地宮屋頂陷落,外麵的光直落進來,穿過石門的縫隙,投入到終年不見天光的囚牢。

借著這點光亮,便可將囚牢一眼望盡。

裡麵除了角落散發著濃濃藥味的丹爐和從牆上延伸出來的四道鎖鏈,什麼都沒有。

鎖鏈從四個方位延伸出來,分別捆在南宮禮的手腕和腳腕上,鎖鏈長度堪堪夠他在門口和丹爐之間移動。

而身穿一身青色衣袍的南宮禮就倒伏在石門後麵,身上蓋著一層戚無憂破門時,落下來的塵土和小塊碎石,背部幾乎沒有起伏,宛如一塊破布。

戚無憂踏進囚牢,先去探南宮禮的脖頸,搏動感幾近於無,但還活著。

幸好。

他立即從儲物月要帶裡扌莫出一粒吊命的丹藥塞進南宮禮嘴裡,然後用花骨扇切斷了鎖住他的四條鎖鏈,將他拎起,離開地宮。

趕回弟子臥的時候,洛雲彰已經把龍隱宗發生的事告訴了其餘七人,與花束雪分別放了傳訊符回逍遙仙宗和歸元宗。

此時他正與眾人安置被抽空靈力的龍隱宗弟子。

見到戚無憂,八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圍上來:

「師尊!」

「蘭芳君!」

戚無憂頷首,說道:「仇宗主或樊仙長來之前,我等要留在此處善後,若有人醒了,便好生看顧,暫時莫要讓他們離開這裡。」

他不久前才識破青蕪君幻陣,後又挽龍隱宗於將傾,在仙宗弟子眼中的形象直線拔高。

這幫人見了他都兩眼放光,齊聲道:

「是,師尊!」

「是,蘭芳君!」

弟子們領了差事便散去,隻剩洛雲彰還站在原處。

剛才他見師尊離開本想跟上去,卻被師兄妹們圍住。

終於得空與師尊獨處——如果忽略師尊手中拎著的人的話——他目光閃爍地望著戚無憂道:「師尊,您的傷……」

「無事了。」

戚無憂下意識地抬手,想扌莫洛雲彰的頭安撫他一下,驀地想起剛才的係統播報——

怎麼「神仙眷侶」比「閒雲野鶴」的進度漲幅大?

這合理嗎?

——伸出去的手一蜷,收了回來。

還是謹言慎行得好。

戚無憂淡淡道:「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事便交給其他人,你眼疾還未痊愈,去將剩下的丹藥一並煉化,免得留下病根。」

洛雲彰見他伸手,便等著他的手落下來,卻見師尊突然收手,神色一黯,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

戚無憂:「……」

他騰然生出一股負罪感來——剛才洛雲彰不顧身上的傷,先把丹藥讓給了他,轉頭他就要冷落人家,就顯得他……很沒人情味。

戚無憂糾結不已。

增加10後,「神仙眷侶」進度到了25,雖說是三個結局裡進度最慢的,戚無憂看了仍覺心裡怪怪的,不太舒適。

掙紮半天,冷酷被洛雲彰低落的情緒打敗。

真的,他真的隻能再心軟這最後一次了。

戚無憂還拎著南宮禮,越過洛雲彰的時候,伸手在他額間輕輕彈了一下,安撫道:「好了,去吧。」洛雲彰黑亮的眼眸瞬間瞪大。

等到戚無憂離開,他愣愣地抬起手想要扌莫一扌莫自己的眉心,卻在指尖快要碰到時倏地停住,手臂就這樣僵在了半空。

眉心發著熱,點燃的引線一般一路燃到了月匈口。

他在某種未明的恐慌中心跳加速,耳朵也不受控製地發起燙來,平生出一種想要躲避的羞赧。

這時顏如鹿突然在從後麵出現,在他肩膀上一拍,怪道:「洛師弟,你在想什麼?怎麼叫了你好幾聲你都——咦?師弟你生病了嗎?怎麼臉這麼紅?用我幫你號號脈嗎?」

朝陽升起,灑在洛雲彰臉上,他略顯狼狽地背過身去,說:「……不,不用了。」

戚無憂將南宮禮安置在自己隔壁的那間客房裡。

南宮禮受傷不算太重,但身體太差,昏睡了三天才悠悠轉醒。

睜眼看到屋梁時,他屍體一樣僵了半天,身體忽地劇烈顫動了一下,就要爬起來。

「南宮道友醒了?」

正在房中打坐的戚無憂睜眼。

南宮禮僵直地轉頭,迎上戚無憂背後窗外的陽光,猛地扭過頭躲開,過了一會兒,他才一點一點地轉過來,把手擋在眼前,睜開眼,聲音乾啞道:「這裡是……」

戚無憂笑道:「南宮道友連龍隱宗的客房都認不得了嗎?」

龍隱宗?

南宮禮環視屋子裡的擺設,塵封的記憶才零零碎碎地湧入他的腦海。

戚無憂道:「南宮道友可還記得我?我便是在地宮與道友說話之人。」

提及地宮,南宮禮霎時從記憶中抽離,皮包骨的手砰地按在床沿,惶急道:「白霧陣!」

戚無憂道:「我與道友安然自此對談,白霧陣自然已被破除,龍宗主已被我的弟子誅殺,道友可以安心了。」

聽聞龍宗主已死,南宮禮撐在床沿的手臂一彎,硬撐著的身體塌陷下去,一陷再陷,最後趴伏在床上,閉上眼睛,像是終於熬過漫漫長夜得見天明一般,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在地宮裡關了多年,皮膚顯現出一種極不自然的死白,整個人乾瘦得像個架子,卻能從他的骨相中看出當年的清雅書生模樣。

好半晌,他都像是入定了一樣沒有反應。

戚無憂等了他三天,被種種疑問折磨得百爪撓心,正要開口詢問,便聽見「啪嗒」一聲極細微的響動。

往床上看去,隻見南宮禮用手捂住雙眼,止不住的眼淚從他指縫間滾落下來。

「……」

戚無憂一句話噎回肚子裡,體貼地回避了。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戚無憂接連三天都沒有去打擾南宮禮。

南宮禮醒來第一天,拖著病軀在龍隱宗轉了一圈,看到龍隱宗如今破敗的模樣,險些再一次吐血暈倒。

此後兩天,他都將自己關在丹房裡,煉出丹藥後分發出去,給昏迷不醒的龍隱宗弟子們餵下。

待到第四天,南宮禮主動找上門來。

戚無憂與相約當初與龍宗主飲茶的前殿,烹茶閒談。

見南宮禮一幅病懨懨還沒恢復的樣子,他道:「南宮道友大病未愈,還是不要太過操勞為好。貴宗弟子隻是靈力透支所致的昏迷,睡些時日便能緩過來。

「眼下龍宗主身死,龍隱宗群龍無首,以道友資歷最高,應當以自己為重,養好傷,才能為龍隱宗謀求將來。」

南宮禮端著茶杯靜了靜,說道:「蘭芳君說得是,在下受教。」

說著放下茶杯,起身道:「若無蘭芳君,恐怕世間再無龍隱宗,南宮禮代宗門上下幸存弟子,謝過蘭芳君的救命之恩。」

他一絲不苟地拜下,戚無憂趕忙起身讓開,說道:「仙門百家是為一家,理應如此,若無道友提點,能否破陣還未可知。」

南宮禮是執拗書生那一型,認定了什麼,旁人勸不動。

原著中他便認死男主救了自己,自己的命就是男主的,明知男主在外將修仙界攪得腥風血雨,卻對人不對事,隻報自己的恩。

南宮禮的命非他所求,他圖的是別的。

戚無憂抬住南宮禮的手肘道:「謝是真的不必了,我初見道友便覺有緣,道友若不棄,此後你我便以友人相稱可好?」

南宮禮訝然,道:「我已形同廢人,蘭芳君——」

戚無憂道:「交友不論出身,投緣即可,還是說,南宮兄認為我是那種隻喜歡攀高結貴的俗人?」

南宮禮忙道:「自然不是!戚兄多慮了。」

戚無憂笑道:「你我以兄友相稱,便不必拘禮,南宮兄,坐。」

兩人相讓著坐下。

客套得差不多,也該聊到正題了。

戚無憂道:「說起來,南宮兄今日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此前龍宗主關押在地宮中的修士逃離龍隱宗,將消息帶回了宗門。

「近幾日已有數個仙宗派人前來問詢白霧陣之事,我不知原委,隻好搪塞過去,正好請南宮兄為我解惑,日後也好給修仙界一個交代。」

戚無憂說得半真半假。

找上門來的仙宗確實有,但隻有一個離龍隱宗比較近的小宗門,主要是他想借其他宗門的名義,問一問自己心頭的疑惑。

南宮禮不疑有他,說道:「戚兄說得是,確實應當有所交代,有什麼疑問,戚兄盡管問便是。」

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戚無憂撩起袖擺,為南宮禮舀了一勺茶,撿著大頭問起:「那日在地宮中,南宮兄為何說白霧陣出自你手?」

隔著飄裊的熱氣,戚無憂發現南宮禮頓住了。

幾息之後,南宮禮抬眼,說道:「昨日我聽貴宗弟子閒談,話語間談及雲中城及禁咒,想必戚兄已從宗主那裡聽來了一部分。」

「正是。隻是不知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南宮禮接過戚無憂舀好遞過來的茶,一手托著杯底,一手撫著杯身上的花紋,說道:「三分真七分假。」

「怎麼說?」

「雲中城求卦為真,禁咒、強敵為假。」

南宮禮飲茶一杯,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最初一段與龍宗主自己所說沒什麼出入。

都是龍宗主半生順風順水,直到三仙成名,逍遙出而龍隱沒,他接受不了宗門迭替,想要重回巔峰,於是前往雲中城求卦。

隻是在龍宗主所說的版本裡,他為的是幫龍隱宗奪回仙門to的稱號,求的也是龍隱宗的氣數。

南宮禮卻說:「龍隱宗於他不過是裝點門麵的花草,他隻在乎自己,前往雲中城,求的是自己的命數。未料想天命君一卦,成了他十五年來的心魔。」

戚無憂問:「天命君說了什麼?」

南宮禮道:「旁的不知,我隻聽宗主暴怒時提過一句,約是『君命格庸常,此生進境無望』。」

戚無憂:「……」

這話也太狠了。

對氣量狹小又心高氣傲的人來說,完全是致命打擊。

龍宗主去雲中城求卦,想來是想尋求慰藉,聽到這句話,定是如遭五雷轟頂。

大概是被雷劈瘋了,才會搞出後麵的一堆事來。

「那禁咒與無形之力……?」戚無憂問。

南宮禮搖頭:「就我所知,這世間並不存在禁咒。所謂無形之力,不過是宗主為自己殘殺同門找的借口。」

「此話怎講?」

「宗主自雲中城回歸,便想出閉鎖宗門、令宗門弟子為他所用的毒計。他先截殺宗門弟子,化其骨血為己所用,再對仙長、長老下手,龍隱宗人對他毫無防備,一一被他得手。」

念及同門毫無所覺,便死在昔日最信任的人手中,南宮禮嗟嘆一聲。

「龍隱宗人無端失蹤,宗內人心惶惶,他便編出禁咒、強敵之說,騙我設下雲霧大陣。

「又言死陣易破,蠱惑我將陣眼係於他身,陣勢隨他心念而動,便可千變萬化,萬敵莫侵。可笑我一度以為有此大陣,龍隱宗便可高枕無憂,卻不想……」

卻沒想到最後被大陣戲耍玩弄的都是他的昔日同門。

十幾年來,龍隱宗未必沒有人發現白霧陣端倪,隻是南宮禮心思精妙,巧設陣眼,讓人破陣無門。

這神來之筆本該是他此生的得意之作,卻親手斬斷了同門生機。

囚於地宮十五年,他心中之悔恨,可想而知。

戚無憂用茶勺漂開茶壺裡的茶葉,舀出一勺茶,將南宮禮的茶杯填了個半滿。

南宮禮道了聲謝,繼續道:「若非十五年前,一名被囚於地宮的長老破開禁製出逃,恰好被我碰到,恐怕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可得知真相又如何?我知曉自己鑄成大錯,心膽欲裂,欲助長老破陣,但那時宗主已有所成,我二人非他對手,一並被關入了地宮之中。

「龍隱宗中,凡發現端倪者,皆被投入地宮,日日被白霧盤剝,最終化作一灘血水。他抽乾了龍隱地脈,便以弟子為容器……我……」

南宮禮聲音一哽,幾乎說不下去。

閉了閉眼,才說道:「我於他還有些用處,求死不能,若有反抗,便要以同門性命來抵,十五年來,度日如萬年!若無戚兄發現丹藥上的匿語陣,闔宗上下怕是還處於水火之中。」

戚無憂麵上不顯,心中卻知南宮禮有一句話說的不對——就算沒有他,龍隱宗也會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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