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受佩濟亞獄警長雷厲風行的作風影響,星獄裡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地繃緊了神經。
生怕不小心觸及新任獄警長的雷點，被當作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遊安也開始嚴格按照工作日程完成巡視工作，絕不偷懶一分一秒。
然而佩濟亞獄警長的改革決心並不止於此。
一則新通知猶如投進湖心的石塊,在獄警之中激起一片哀嚎。
由於獄警都是固定轄區,時間久了，難保不發生一些利用職權之便謀私利的行為。
最大的反麵典型，就是不久前發生的埃爾多事件。
為此，佩濟亞獄警長靈光一現,決定開展一次交叉檢查行動。
每名獄警抽簽決定其負責檢查的範圍，可能抽中除了自己管理轄區以外的任何一名獄警的轄區。
遊安：這個操作她真的無力吐槽。
這和學生時代老師要求大家交換試卷互相批改有什麼區別！
區別還是有的，讀書時給同學批嚴了或者批鬆了引起的分數高低,最多不過發生一些小口角。
現在,抽到級別比自己低的獄警還好說，平級的也馬馬虎虎,碰到級別比自己高的，真的就隻能自求多福。
檢查太嚴了,發現問題得罪人。
檢查放水……那位在上頭盯著的佩濟亞獄警長也不是吃素的。
抽簽這天,遊安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沖了三遍手,甚至用上了新入手的、據說能帶來好運的四葉草洗手液。
站在一旁的謝淵也不知不覺被她的慎重情緒感染,放輕了呼吸。
遊安打開個人終端上的斯科拉星獄辦公後台，點擊【待辦事項】，一個用於抽簽的數字轉輪跳出頁麵。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指尖小心按下【開始】按鈕。
數字轉輪開始瘋狂轉動,黑色的數字在高速旋轉中連成了一個黑色圓圈，令人暈眩。
遊安緊緊盯著屏幕，在心裡默默祈禱，上9層,上9層，上9層……
轉盤漸漸慢了下來，遊安緊張地一把用手按住屏幕，稍稍分開食指和中指，從指縫裡窺視最終的結果。
-1層，不是。
-2層，不是。
……
-9層，不是。
遊安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在心裡默念-13層到-24層。
手掌移過半個屏幕，依然沒有出現那根決定性的指針。
遊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
剩下的抽到哪裡都沒有區別了，她移開遮擋的左手，看見了自己抽中的檢查區域——
-25層到-29層。
這運氣，絕了。
遊安頹喪地將臉埋入掌心，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最大的工作量，最不好應對的檢查對象。
「-25層到-29層的負責獄警是誰？」
遊安悶悶的聲音從手掌下傳出。
「三級獄警，阿提卡。」
謝淵頓了頓，低聲安慰：「遊警官，往好處想，你們的檢查報告都是單獨提交給佩濟亞獄警長，對方不會知道你寫了什麼。」
遊安眼神呆滯地抬起頭，「你說的是檢查中無事發生的情況。」
「經歷了卡爾、埃爾多和奧古斯的事情後，我對這個星獄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心。」
提到這，謝淵也卡殼了。
說實話，以前的斯科拉星獄挺太平的。
謝淵隱晦地瞄了遊安一眼，自從遊安入職後，就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縱使遊安再不願意，檢查的日子還是如期而至。
她帶著謝淵乘坐電梯來到-25層，一出電梯間，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怎麼越往下越冷，我們這裡是什麼大型冰庫嗎？」
「現在還是秋天，聽說到了冬天會更冷。」
謝淵跟在她身後，沒有血色的臉龐在偏冷調的廊道燈下顯得更加蒼白。
遊安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是時候訂購一波取暖神器了。」
謝淵對她的購物熱情已經見慣不慣，遊安以一己之力承擔起了快遞小哥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工作量。
遊安翻出一張檢查表，開始對照檢查事項巡視。
她經過一間間安靜的牢房，對著手上的犯人名錄依次打勾。
寂靜無聲的走廊裡，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遊安用筆尖劃過紙張的細微聲響。
「這裡也太安靜了。」
遊安看了一眼旁邊的小窗口，牢房裡的犯人蜷縮在房間一角，似乎是睡著了，一動不動。
單薄的囚服顯然不能在低溫中給予犯人足夠的溫暖，他雙臂環膝，最大可能地將縮成一團，減少熱量的流失。
「要不是真的看到人，我還以為這裡根本沒關犯人。」
遊安在紙上劃下一個對勾。
「看來阿提卡獄警管教有方。」謝淵語氣淡漠道。
遊安瞥了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有話？」
謝淵無辜回視，「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沒什麼。」
遊安想到自己轄區的犯人，不管吵不吵吧，至少比這裡的多了幾分活人氣。
當遊安走到走廊盡頭的牢房時，她循例往小窗口裡望了一眼，腳步便頓住了。
她又看了一眼。
「怎麼了？」
謝淵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牢房裡。
房間裡的犯人躺在角落，四肢舒展，完全不同於前麵犯人的瑟縮模樣。
遊安透過小窗，掃過牢房裡的每一寸地磚。
地麵整潔乾淨，牆壁清爽，甚至看不到一點陳年汙漬。
犯人的囚服打眼看去倒是沒有什麼特殊，隻不過看起來格外合身。
不像有些犯人身上的，不是袖子短了一截，就是褲腿長了一寸。
遊安沒有說話，將手貼上牢房門的門縫，觸手微溫。
她用眼神示意謝淵，謝淵便也將手貼了上去。
遊安又退回到隔壁房間，扌莫了扌莫門縫，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從指尖傳來。
遊安的臉色頓時垮了。
謝淵跟在她的身後，顯然也發現了問題。
兩人沉默著走回電梯間。
「我就知道我沒什麼好運氣。」遊安對著電梯門碎碎念。
「但是阿提卡獄警也太不爭氣了……就算真做了點什麼，也不該讓人這麼輕易看出來吧！」
「叮——」
電梯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謝淵伸手攔在門邊，示意遊安先進。
「我覺得阿提卡獄警已經盡力了，是你太敏銳。」
走進電梯後，謝淵扌莫著良心說了一句。
遊安看著電梯緩緩上升。
「比其他牢房更整潔的環境，更舒適的溫度，更合身的囚服……明明到處都是破綻。」
「牢房裡光線不亮，正常獄警不會看那麼仔細，」謝淵頓了一下，「也不會突發奇想去扌莫門縫的溫度。」
遊安的重點完全停在了前半句，「你這麼一說，我發現我在暗處的視力好像變好了。是不是胡蘿卜起效果了？」
謝淵：……
謝淵努力跳過胡蘿卜的話題，「你要上報嗎？」
遊安撇撇嘴，「那犯人明擺著有問題，我總不能當看不見。我可不想拿自己的飯碗去試試佩奇的脾氣。」
謝淵的腦中立刻浮現出一隻粉色小豬，他晃晃腦袋，把這個形象甩出去，重新替換成佩濟亞獄警長的冷臉。
遊安低頭看向手裡的犯人名單，「讓我看看是哪一位犯人，在星獄裡還能獲得這等vi待遇。」
遊安的目光在名單上停滯，「謝淵，我覺得我該去買彩票了。」
謝淵偏頭看向名單，黑色的印刷體在雪白的紙張上顯得格外清晰——傑·蒙特羅。
謝淵一時語塞。
「或許，隻是正好同姓？」半晌，謝淵擠出這麼一句話。
遊安掀了掀眼皮，「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遊安在悲憤的心情中完成了這次檢查任務，好在接下來的巡視並無其他狀況發生。
回到值班室，遊安對著犯人名單發呆。
這份檢查報告該怎麼寫，是個問題。
已知，蒙特羅先生和奧古斯存在交易往來，甚至喪心病狂地想要買下她。
遊安在紙上寫下兩人的名字，中間連起一根線。
現在，奧古斯死了。
遊安在他的名字上劃下一個紅叉。
阿提卡獄警手下有一名犯人，叫做傑·蒙特羅，在服刑過程中受到某種特殊待遇。
並且疑似與蒙特羅先生存在某種親緣關係。
遊安在傑·蒙特羅和蒙特羅先生之間又畫上一道線。
又在蒙特羅先生和阿提卡之間畫上一個問號。
以此推論，第一種可能，蒙特羅先生和阿提卡之間存在交易。
第二種可能，傑·蒙特羅是蒙特羅先生讓奧古斯關照的，阿提卡隻是奉命行事。
不過看在奧古斯死了以後，阿提卡還那麼盡心盡力的模樣。
第一種可能性更大。
遊安支著下巴沉思，而且或許她去得稍微晚一點，等牢房裡溫度散盡，也不一定能一眼看出異常。
遊安嘆了一口氣，泡上自己的枸杞菊花茶，開始寫報告。
這個問題還是讓獄警長頭疼吧，她一個小獄警實在操不動那麼大的心。
報告遞交上去的第一天，星獄裡平靜無波。
第二天，依然風平浪靜。
就在遊安懷疑佩奇是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時，一條新消息登上了星網熱搜。
【蒙特羅集團二公子服刑期間依舊享受vi級待遇，是帝國政府的腐敗無能還是蒙特羅集團一手遮天……】
遊安興致勃勃地點開了消息推送。
報道上寫出的事件比她發現的還要多！包括且不限於——
一、每日享受特別供餐。
遊安看著配圖，心酸了一把，這夥食比她的還好！
二、免於參加犯人的集體勞作教育。
三、違規使用電子通訊設備
……
遊安看得嘖嘖稱奇，這哪裡算是坐牢，根本就是快樂宅家啊。
甚至不花一分錢，吃住全包。
新聞底下的評論也炸開了鍋。
每一分鍾都在刷新新的言論。
【這是帝國政府的腐敗和不作為！】
【太讓人失望了，帝國公民連服刑都分三六九等……】
【有錢人的生活超出想象，連坐牢都比底層貧民快樂多了。】
遊安默默地給幾條評論點了贊。
不愧是佩奇，穿得越粉，下手越狠！
星獄裡，阿提卡看著通訊器上的新聞推送，手抖得不行。
他試圖聯係蒙特羅先生，不是對方在忙，就是被中途掛斷。
之前從蒙特羅先生那裡收了多少好處，阿提卡現在的心就有多慌。
熱搜一出，他的事業前途可以說是到此為止了。
星獄外，蒙特羅先生看著集團雪崩般的股價，緊急召開股東大會。
通訊器「嘀嘀嘀」得響個不停，四麵八方的問詢都朝他湧來，試圖從他口中探聽第一手的消息。
聞著味兒蜂擁而來的媒體，利益受損想要問責的股東，滿懷小心思的親戚和生意夥伴們……
先是小兒子慘死，再是獄中的二兒子出事。
蒙特羅先生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最近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獄警長辦公室裡，佩濟亞正在大量低價買入蒙特羅集團的股票。
處理掉別有心思的下屬，砍斷蒙特羅伸得太長的手，順便發一筆小財。
上任以後的第一件事，算是辦的有聲有色。
佩濟亞墨綠色的瞳孔裡暗光浮動，月匈前的粉色領帶在明亮的室內頂燈下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