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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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納喇氏送走了,雲佩才問起雲秀到底怎麼回事。

雲秀把事情說了,很氣憤:「胤禛今年才一歲多,但凡他年紀大點十歲的時候有自己的判斷力了,這些人做這些事,我都沒這麼生氣!一歲的孩子能懂什麼?不都是奶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氣得鬼火直冒,雲佩隻能安撫她:「好了好了,不生氣了。」

雲秀說:「我知道宮裡頭人心險惡,隻不過沒想到她們連孩子都敢下手!」

雲佩噯一聲:「就是,她們太過分了!」

她這話擺明了是在哄雲秀,可也很有效果,剛剛還跟個炮竹一樣的雲秀慢慢就熄了火,蔫蔫地坐下了。

「怎麼啦?」雲佩拿了一盤點心放在她旁邊。

雲秀沉默一會兒,問:「我是不是給姐姐添麻煩了?」

她叫司南罰了那個奶娘,司南回來說那奶娘肯定不敢吱聲,怕自己被攆出去,可佟貴妃要是有心要查,肯定能知道是她打了奶娘,知道是自己在打她的臉。

雲佩這才知道她在猶豫糾結什麼:「你怕什麼?姐姐如今已經是德嬪了,將來還會是德妃,就算佟貴妃知道你打了她罰了她,還能跑我跟前治你的罪不成?本就是她理虧,阿哥好好地抱到了她那邊,不論是不是她授意,阿哥都被欺負了,難不成她還能跑到皇上跟前說自己沒指使奶娘?」

雲秀說:「那不能。」就算不是佟貴妃,可吩咐的人是她身邊兒的若水,在外頭的人看來,就是佟貴妃吩咐的。

「雲秀其實做得很好。」雲佩扌莫扌莫她,「換做是姐姐,可能就忍下這個委屈了,雲秀比姐姐勇敢得太多了。」

她總是會想很多,去想自己的每一步有沒有走錯,會不會影響自個兒在別人麵前立下的印象,會想這樣做會不會對胤禛有影響。

他養在佟貴妃的名下,皇上不可能會讓自己把這個孩子抱回來,就算她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能插手,她害怕,不是怕折損自己的前程,而是怕這個孩子不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雲秀打破了她的顧忌。

「姐姐,我跟你說,這種事兒不能忍氣吞聲,一旦你忍下來了,人家會覺得你好欺負,反而會變本加厲。」現代的新聞看了那麼多,這事兒就和校園霸淩一樣,你忍氣吞聲了,被人欺負了不還手不還口,人家下回還是會欺負你,甚至欺負地更厲害。

雲秀從前就碰見過這樣的人,那會兒她父母離異,母親有了家庭,她跟著父親,男人養孩子沒那麼精細,隻管她有沒有吃飽穿暖,餓不死就成,別的一概不管,後來她上了小學初中,班裡的人看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變著法兒地欺負她,扔她的東西畫她的課本,偷偷丟她的作業,這種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是個刺頭兒,第二回找不到自己的作業以後,她直接把欺負她的那個人的作業當著全班的麵給撕了。

從那以後,班裡的人就再也不敢欺負她了。

來了清朝以後,家裡阿瑪額娘寵著她,上輩子那些事情消弭在了記憶裡,她也沉浸在阿瑪額娘的寵愛裡,漸漸變成了被嬌寵著長大的小姑娘。

可今兒這事兒叫她猛地回想起來了,以前她也當過別人不敢惹的刺頭。

她知道姐姐的脾氣,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姐姐就想讓她們都平平安安,可就算她們不惹事,別人也會來招惹她們,那乾嘛還要繼續忍?

雲佩也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隻能嘆了口氣。

那個挨了打的奶娘回去以後果然閉緊了嘴沒出過聲,有時候承乾宮裡有什麼靜,她還會叫人過來主稟報,都是關於胤禛的。

也不知道佟貴妃是不是投鼠忌器,這件事以後她很長一段時間沒了靜。

兩邊都暫且按兵不,竟然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到了萬壽節前一天的時候,康熙過來了永和宮。

來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怎麼的,隱約有一種自己有一點鬼鬼祟祟的感覺:「明兒是萬壽節。」

雲秀和雲佩都知道他是來乾什麼的,偏偏要假裝不知道:「知道,才剛還燙明兒要穿的朝服呢。」

康熙哦一聲:「那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萬歲爺想聽什麼?」

兩個人極限拉扯了一會兒,康熙不得不把自己的來意說出來了:「前些時候過來,你不是在給朕準備生辰禮物麼……明兒萬壽節要宴群臣,必定要喝酒的。」要是喝醉了,他就沒法當天看到生辰禮物了,一直看不到,心裡頭怪惦記著的。

姐妹兩個都憋笑。

雲佩笑了一會兒,就去把那個盒子拿出來交給康熙:「前幾天剛做好的,皇上可別嫌棄我手笨。」

康熙把盒子打開來,裡頭躺著一串珠子穿成的鏈子,珠子顆顆圓潤,都是一模一樣的大小,他扌莫著珠鏈,隱隱感受到手指下有些凹凸不平,就對著光細細看了一回,每顆珠子上頭都刻了字,細細摩挲了一會兒,扌莫出來幾個字,便猜到了上頭是四句詩。

昔年宋太祖趙匡胤吟了半首詩,那兩句是「未離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萬國明」,後來想續上這兩句詩,可惜筆墨不足,一直續不上來,後頭改朝換代以後,還是朱元璋續了半句「恆持此誌成永誌,百戰問鼎開太平」。

兩個皇帝都是開國皇帝,這首詩裡頭所懷的情思與誌氣及其月匈襟可見一斑。

康熙看了好一會兒,末了拍了拍雲佩的肩膀:「還是你懂我。」

他心裡頭其實很尊崇朱元璋那樣的人,如今有不少人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他打擊這些人,可也不影響他心裡頭對朱元璋的尊敬。

十七年的時候他下詔開博學鴻詞科,十八年正月裡錄取了一百三十多前明的文人,很多人不解,滿洲勛貴們跳腳,覺得他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那些人都在試卷裡頭罵他了,他還和氣地把人收下了,難不成真是他自個兒賤得慌嗎?

他想修明史,想叫所有的漢人看看他滿漢融合的決心。

漢人罵他,滿人不滿他。

到了如今,雲佩卻刻了這樣一串珠子給他。

雖然他做什麼事都不是為了別人的認同,可被誤會曲解,心裡頭總歸寂寥,這會兒忽然被人認同了一下,竟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

雲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萬歲爺?」

康熙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激盪,拍了拍她:「你的心意,朕都知道,且視若瑰寶,往後必定不會虧待你。」

雲佩其實不大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句話,雲秀愛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遊記、軼事,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了許多的這一類的書放在了小書房裡,她有時候無聊會跟著看一看,後來看到了這首詩,覺得意向還不錯,本來就打算給康熙刻珠子,就順手把這首詩刻了上去。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激。

可他這樣激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雲佩猜不出來是因為什麼,就朝他笑。

雲秀站在身後,默默地聽著他們說話。

前兩天她問姐姐,要不要把佟貴妃那件事告訴康熙,結果雲佩說,就算告訴了他也沒什麼大用,頂多惡心他和佟貴妃一下,扭頭他該給的位置還會給,胤禛也抱不回來,那又何必打破她們現在營造在皇帝心裡的形象?

自討沒趣兒罷了。她們可以私底下報復佟佳氏,把事情鬧到明麵兒上,隻會讓事情不利,可能還會把康熙推向更多的別人。

可雲秀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她們底氣不足,佟貴妃有家世,她有底氣,哪怕不得康熙的喜歡也沒關係,她的家世可以推著她一直前進,她身後站著半個朝廷的佟家人,從開始入宮的時候她就是妃位,如今已經是皇貴妃,甚至宮裡頭傳言她以後多半還是皇後。

姐姐呢?她們進宮就是宮女,辛辛苦苦靠著寵愛和生育子嗣才能往上爬,唯一的優點就是康熙的寵愛。

可皇上的寵愛不值錢。

他可以有很多個寵愛的人,從赫舍裡氏到榮嬪,再到姐姐,還有如今風頭正盛的衛常在,都是他寵愛的人,她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夠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五月裡,小鈕鈷祿氏和小赫舍裡氏入宮,暫時沒定下位分,兩人同居儲秀宮。

進宮那一天,雲佩她們這些後宮的嬪妃都到太皇太後那邊兒請安,也是有叫她們見一見新人的意思。

鈕鈷祿氏麵兒看著是個溫婉明媚的大家閨秀,而赫舍裡氏呢?她不過是個才十歲的小丫頭,臉龐上還帶著稚氣,看人的目光就和看小鹿一樣,自己還是個孩子。

雲佩她們到的時候,正看見鈕鈷祿氏捧著點心盤子遞給赫舍裡氏吃。

瞧見雲佩進來,鈕鈷祿氏就站起來:「這位是……?」

雲佩說:「嬪妾烏雅氏。」

鈕鈷祿氏就帶著赫舍裡氏朝她行了個半福:「德嬪娘娘吉祥。」

雲佩避開了:「不敢當您的大禮。」

她這樣客氣,鈕鈷祿氏就露出笑:「我如今不過是待養在宮裡頭的格格,給您行禮是應該的。」

倆人心裡頭都有底,和聰明人說話就沒那麼費勁兒了,鈕鈷祿氏說:「太皇太後這會兒還在午睡,叫我們自個兒坐著說說話。」

她看了看雲佩,說:「我在宮外頭就聽說過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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