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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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保成情況並不大好,宮裡頭的種痘年紀大多都是在五六歲,可太子現在才四歲,一歲之差,很多時候也意味著本身身體素質也是不一樣的,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容易夭折,更遑論還得了天花。

康熙每日起居坐臥都和太子呆在一起,所有照顧太子的事情他都親力親為,就這樣,太子的病情在第五天的時候還是加重了。

起初隻是發燒,後來開始慢慢出痘,太醫本來說是出了痘就好,要是一直悶在身體裡不發出來才更加危險。結果太子出痘出的實在太多了,臉上、脖子連身上全都是出的天花痘,背後也有。

一般出痘都是要等痘破了結痂了就好,但是太子身上的痘太多,躺著不合適,趴著也不合適,都會把痘壓破,後來太醫就出了主意,叫人一直抱著太子,減少和床的接觸麵。

康熙起初是自己抱的,抱到一半手累了也不肯放,是被梁九功叫人強行掰開了手才換的人:「我的萬歲爺!您好歹保重自個兒的身體啊!」他說句難聽的,這天下沒了太子還成,要是沒了皇上,那才是天要塌了呢!

康熙心急如焚,又心頭有恨:「朕這一輩子兢兢業業,從沒做過錯事,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他從前的孩子一個個夭折,如今連太子眼看著也……

他從前總在想,或許他的孩子一個個夭折,是在彌補清軍入關的時候祖宗們做下的錯事,可他已經努力了很多年了,他極力平衡著滿漢之間的差距,也在學習著漢人文化,想要融合滿漢的族民。

是他做的不夠多嗎?要怎麼樣才能救回他的孩子呢。

梁九功是打小就跟著康熙的,情分比別人要深,康熙心中悲痛,他能猜出來是為什麼,自然也跟著難受,隻是再難受也要寬解:「主子爺,皇上!如今後宮裡頭的孩子已經越來越多了,前些時候十一阿哥才生下來呢,通貴人和郭貴人也懷著孩子,您想想他們,您沒錯,太子也會好起來的。」

康熙激盪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叫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梁九功低著頭,這會兒沒外人,他自然毫無保留:「太子殿下出天花之前,和索額圖大人聚過。」

索額圖?康熙仔細想了想,開始的時候他覺得索額圖肯定不會害太子。他是太子的親叔祖父,赫舍裡家族和太子的榮辱緊緊地捆縛在一起,太子沒了,他們也會一落千丈,應該不會冒險才對。

可梁九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如當頭棒喝:「皇上,前些時候佟貴妃前些時候找了鹹福宮敬嬪娘娘和翊坤宮宜嬪娘娘問話,問的……是子嗣之事。」

鹹福宮裡通貴人懷了,翊坤宮裡郭貴人也懷上了,承乾宮烏雅氏又生了孩子,且她還得寵。

太子的處境越發危險。

康熙忍不住把目光落到了懷裡抱著的保成身上,結果發現他並沒有睡著,而是悄悄地睜著眼。

他想了想,問:「保成,能不能告訴汗阿瑪,那天索額圖和你一塊兒吃飯,聊了什麼?」他不想懷疑自己的兒子,太子不過才四歲,沒那麼多的心眼,反倒是索額圖可能心懷鬼胎。

他選擇開口直接問,是信任保成。

太子本來燒得迷迷糊糊的,聽了這話,下意識說:「叔祖父那天問保成,佟額娘有沒有欺負保成,保成說沒有。」

康熙問:「沒了?」

保成搖頭:「沒了。」

索額圖為什麼會問這個呢?康熙隻是略微轉了一下腦子,就能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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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也在和雲佩說起這事兒:「姐姐,我昨兒想了一晚上,覺得太子出天花太蹊蹺,今兒終於想明白了。」

雲佩樂於看她動腦筋的樣子:「想明白什麼了?」

雲秀說:「佟貴妃的地位威脅到太子了,所以赫舍裡家族著急了。」說是佟貴妃威脅,其實不算,是被她抱養的小十一威脅到太子的地位了。「赫舍裡一族遠沒有佟佳氏的權勢,他們起家是因為老臣索尼慧眼如炬,借著輔政大臣內鬥、皇上親政的時候把孫女嫁給了皇上。」

可佟佳氏就不一樣了,佟佳氏族群甚繁,支係也很多,是滿族大姓,從天命四年,佟養正那一代開始就有了姓名,清□□努爾哈赤的原配嫡福晉就是佟佳氏一族,後來又出了孝康章皇後,後宮體係龐大,是赫舍裡氏遠遠不能比的。

也難怪赫舍裡家族著急。

雲秀看姐姐贊成的目光,頓時飄起來了:「還有,太子說起來身份是尊貴,可真要論起來,他也不過是個沒了額娘的孩子。」她沒說的是,就連阿瑪也要和許許多多個孩子分享。

像是其他孩子,比如冬韻吧,就算不得皇上的寵愛,她也是有布貴人疼愛的。可太子就不一樣,出生就沒了額娘,阿瑪還是個天天忙得和陀螺一樣的阿瑪,還有一堆兄弟要和自己競爭。

就算太子現在年紀小沒這個感覺,長大了以後遲早會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而現在,他的母族提前為他想到了。

雲秀推測:「大約是後宮的風聲傳到索額圖耳朵裡了,他想為太子打算。」

這和雲佩的想法差不多:「太子今年四歲了,種痘也就在這一二年間,等到兩年後太子就該進上書房讀書了,離開了汗阿瑪的懷抱,就算要種痘,情況再危險,也沒有這個時候惹人憐惜。」

和皇上出痘時差不多的年紀、差不多的處境,本身就容易讓康熙代入自己。

再者,太子一直住在深宮之中,如今還是佟貴妃掌管六宮宮務,太子得了天花,不管能不能活下來、是不是有心人為之,那都是佟貴妃的過錯。

如果她看管得足夠嚴格,對宮裡頭的情況了如指掌,就算索額圖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法悄沒聲息地給太子種痘,那就是看管不嚴。

要是說佟貴妃看管很嚴格,但太子還是種痘了,那也會叫皇上疑心,她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阻止?是不是因為她想借著這事兒除掉太子?

左右都是坑。

索額圖就是想坑佟貴妃。

隻有佟貴妃不像現在這樣強勢,才能給太子喘息的空間。

雲秀說:「就算皇上知道了是索額圖做的,他也不會處置索額圖,皇上對太子有憐惜,索額圖做這些事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太子好,就算有私心,主要的受益人都會是太子。」是太子取得了皇上的憐惜,是太子穩固了現在的地位。

雲佩聽完她說的話點頭:「你長大了。」她知道太子得了天花以後心裡就隱隱猜到了這些,追根究底,是康熙從一開始就采取了平衡之術,當天平出現傾斜的時候,總會有一方不滿意。

索額圖用的是陽謀,光明正大,隻要略微一查就能查到他的身上。

他是借這件事提醒皇上不能太過偏頗,忽視太子。

雲秀嘆了口氣。歷史上索額圖和明珠的兩黨之爭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鬧得那樣轟轟烈烈,很難不說他們兩個都是聰慧又有手段的人。

隻是這手段用在一個四歲的孩子身上,到底叫人不齒。就算是用的痘苗是給人種痘用的,太子的年紀太小,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這是一場豪賭。

而索額圖賭對了。

康熙停政一直到了十二月初六,太子的病情逐漸穩定,他才從鍾粹宮裡出來,頭一天是去了太皇太後宮裡。

孝莊太後歷經三朝,看得比皇帝要透徹的多,聽了康熙所說的話,也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扭頭又說起一件仿佛不相乾的事情:「烏雅氏的孩子抱給了佟貴妃,雖然你已經封了嬪位,可出身上,她到底不能和佟貴妃匹敵,就算是其餘妃嬪也一樣,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康熙默默。

他起先想,孩子養在佟貴妃那裡,再給烏雅氏封嬪,一是確實對她喜愛,二就是想牽製佟貴妃。孩子到底是烏雅氏親生的,抱給佟貴妃養也並不能讓佟貴妃全然親近孩子,不能親近,這個孩子也就沒辦法借到佟佳氏的勢力,不會對太子造成威脅。

可他忘了,太子本就行走在刀尖之上,一點點微妙的不平衡都會叫他的處境陷入危險。

如今太皇太後提起,他才醒悟。他覺得自己給了太子足夠的安全感,可像索額圖他們那樣的人,並不會因為這一丁點安全感就徹底放心,他們想要杜絕所有可能存在的隱患。

想到這,康熙長出了一口氣:「請皇祖母教我。」

十餘年前,他登上皇位,卻苦於四輔政大臣對他的轄製,不得親政,也是和現在一樣進了太皇太後的宮裡請她賜教,他敬畏皇祖母,也忌憚皇祖母背後的勢力,如今還是要來請教太皇太後。

是他還不夠聰慧。

太皇太後坐在上麵朝他笑笑:「我一個女人家,哪裡懂什麼朝政?隻知道一件事,天平傾斜了,那就再加砝碼,維持以往的平衡就夠了。」

康熙站在底下,忽然聽懂了。佟貴妃勢力太強,宮裡的其餘人不夠牽製她,那就換能牽製她的人來。

他深拜下去:「皇祖母說得對,孫子明白了。」

承乾宮裡,雲佩坐月子結束,正叫宮女們打水給她洗頭,外頭下起了雪,隔著窗棱能看見外頭撲簌簌的細雪紛飛。

雲秀哈了一口氣,指揮司南:「熱水多加點,別著涼了。」

她把炭盆往裡頭挪了挪,正要起身,就聽雲佩說了一句話:「宮裡頭又要進新人了。」

雲秀手一停:「上回大選不是才剛過麼?」宮裡頭三年一次大選,上一次是康熙十六年宜嬪進宮那會兒,下一回要在十九年才對。

雲佩搖頭:「不是正式的選,你等著看就知道了。」

雲秀哦了一聲,沒想明白為什麼。

等洗完了頭,雲佩坐在房間裡由著司藥給她擦頭發,如意從外頭進來:「主子,皇上早上上朝時候說了一件事。」

雲秀是自己發展勢力,也能打聽到乾清宮的消息,隻是暫時還比不上如意那裡的消息靈通,她能打聽到更加具體的。

「皇上早上叫了索額圖大人和明珠大人說話,提起往年的舊歷來,說從前滿洲大臣們家裡有喪事以後,皇上都要叫人去祭奠,給大臣那裡賜茶酒以示安撫,如今滿漢為一家,既然滿洲大臣有,漢人出身的臣子也不能沒有,所以叫了明珠大人親自帶著茶酒去了兵部尚書家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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