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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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在上海這個家裡睡醒,薑思鷺睜眼的時候都恍惚了。

如果是在北京,那這鯨魚燈是怎麼回事啊?

如果是在上海,那怎麼門外沒有二柯亂跑亂抓的聲音?

她緩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二柯已經不在了。家裡現在,隻有那個放在它貓爬架上的……

小小的骨灰盒。

她心裡又疼起來。

好像在北京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明顯的難過,反正它也從沒有到過那個房子,她有時候甚至會騙自己它還在上海等他們回家。可是這個時候,她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二柯不在了。

她抓著自己心口閉了會兒眼,起身去洗漱。昨天約了送機的車,等到快十點的時候,她便拿著行李下樓去等。

在北京的時候她老盼著回上海,可真回來了,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明明家裡的陳設也沒變,可是她就是覺得不一樣了。

什麼都不一樣了。

上車,下車,上飛機,起飛,落地,拿行李。

她這半年好像一直在跑東跑西。

其實之前回國,就是覺得在新西蘭飄著太累了。即便父母在,也總覺得心不沾地,懸在空中。去了上海,也沒安定幾年,又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不過總歸,她要去的地方,都是段一柯的方向。

他在的地方,都不會太糟糕。

她早飯吃得匆忙,下飛機又有點低血糖,在接她去拍攝片場的出租車上犯了困。車行至半山月要,司機突然一個急剎。

薑思鷺猛然飛起來,頭狠狠撞到前座上。抬頭的時候,眼圈都疼紅了。

「沒事吧?」司機趕忙回頭,見她搖頭,又搖下車窗用當地話吼,「乾啥子嘞?」

前麵跑過來個人。

「塌方了!」他說,「一會要下雨,我們趕緊清理出來。」

「那還讓不讓人過了?」

「不是不讓人過,你過得去啊?」

薑思鷺探頭望了一眼。

塌得還挺嚴重,路大半邊都被占沒了,還倒了棵樹。她撐著車窗問:「那還有別的路上山嗎?」

「這山上就兩條路,這邊上山一條,過去下山一條,」對方說,「那你要是願意繞到對麵上也行……」

「去對麵上得多久啊?」

「繞過去40分鍾吧,然後再上山少說半小時……你非得上嗎?」

薑思鷺猶豫片刻。

「我想上……」

頭又疼起來,她真的好想見到段一柯。

「那你走上去也行,」他指了指身後,「你這也到半山月要了,走上去不到半小時,比繞路快多了。」

司機回頭看她,那表情也是不想繞了。

薑思鷺收回身子,想了想,然後點頭。

「行,那我在這下吧,」她說,把車錢付掉,「我走上去,就不麻煩您繞了。」

半小時麼。

能出什麼事。

路過塌方段的時候她還駐足看了看,對方趕她:「上山看路啊,聽說下午有雨,你小心點。」

薑思鷺點點頭,攥緊手機,往山頂走去。

走了兩步,就覺出自己天真。

重慶悶熱,又是正午時分,空氣裡是大雨欲來的潮濕。往遠看,山頂現出一層霧氣,噪聲都像悶在葫蘆裡聽不清晰。

回頭的時候,出租車早就開得沒影了。

她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走。

越走越覺得呼吸沉重,眼前一片一片的黑。拐過一個彎的時候,前麵出現一條狹窄的隧道,有些涼風從隧道裡刮出來。

她受不住了,往那隧道出口的山體上靠了一下,單手扶著膝蓋。

涼風沿著衣領吹進來,總算沒那麼暈了。

然而下一秒,隧道裡突然傳來刺耳的油門聲。

薑思鷺驀然抬頭,隻見強光射過來,兩輛摩托車飛馳而出。排氣管的聲音太大,一前一後,車體又因為怕飛出山路緊貼著崖壁,幾乎就是蹭著她衣角掠過。

薑思鷺驚叫一聲,猛然直起身子,手機應聲落地。

然後被車輪碾了個粉碎。

隻是一瞬間,兩輛摩托就消失了。

她站的地方靠角落,對方又從黑暗隧道駛出,可能都沒看見她,也不知道自己碾碎了她的手機。

她驚魂未定地站在隧道口,緩了半晌,才有力氣去撿手機。

屏幕已經碎成渣,更別提開機。她揉了下太陽穴,往隧道看去——隧道口還立了個牌子,「山頂2公裡。」

那爬吧,上去了找段一柯就是。

她定下神,貼著牆壁,進了隧道。

山路兩公裡的概念和平地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中間還打了兩個隧道,空氣也愈發悶熱潮濕。

薑思鷺爬到山頂的時候,身上已經濕透了,眼前也一陣陣發黑。誰知一到拍攝點門口,翹首等待的竟然有十多個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代拍有粉絲有黃牛……

這天氣還塌方,這幫人真夠拚的啊……再來一次給她錢她都不上了……

薑思鷺氣喘籲籲地走過去,看到門口堵了兩位五大三粗的安保。

她平白怯起來。

那幾個代拍黃牛粉絲知道自己是肯定進不去的,也不和安保說話。薑思鷺鼓了半天勇氣,總算走過去,小聲說:「你好,我想進去找人……」

「什麼??大點聲!」

薑思鷺被吼得一哆嗦。

「我朋友在裡麵,我進去找人……」

對方聽完,不耐煩地擺手。

「找什麼找!粉絲不讓進!」

「我不是粉絲……」

「裝什麼裝?來這兒的除了代拍就是黃牛,要麼就是粉絲。我們這眼睛都煉出來了,你這一看就是粉絲。」

「我真不是粉絲……」薑思鷺急了,「我真有認識的人在劇組裡,但是我手機壞了,不然我就打電話找他了……」

薑思鷺還把被碾碎了的手機拿給對方看。

「哎我說,你們這編謊話能不能有點新意啊?」瘦安保不耐煩起來,「怎麼還帶起道具來了?拿個模型機弄碎了就想騙我們啊?」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粉絲也開口了。

「小姐姐,你別磨了,進不去的,我們都磨了好幾天了。你就站這和我們一塊等吧!」

薑思鷺要委屈瘋了。

她又去長按手機開機鍵,不出意外,屏幕還是漆黑著,毫無反應。她站在門口想了想,反復告訴自己,別慌,別著急……

「那你能借我下手機嗎?」她抬起頭,問那個看起來和藹一點的胖安保,「我記得他電話號,我給他打個電話。」

胖保安看了她一會,去問那個瘦子:「她看起來不像在說謊話欸……」

「你懂什麼!」瘦子狠狠敲了下對方腦殼,「這些粉絲鬼主意多得很!之前還裝成護林員要進去你忘了!放一個進去,我就又得被扣工資了!」

薑思鷺氣得月匈口起伏了下,眼前又有點發黑。剛要說什麼,旁邊過來個粉絲。

「小姐姐你真認識劇組的人啊?」

薑思鷺回頭看她。

「你認識誰啊?」

她張了張嘴,然後意識到自己不能說段一柯。想了幾秒,她說:「就是一個劇組的工作人員,我來給他送東西的。」

「那你拿我電話打吧,」對方掏出了手機,「你要是真能進去,幫我要下趙訶嫻簽名行嗎?」

她愣了愣,內心酸澀了一下。

然後點頭:「好,我進去幫你問。」

對方把手機遞了過來。

她熟練地輸入了段一柯的手機號,撥通——

漫長的嘟嘟聲。

安保懷疑地看著她,粉絲則投以期待的目光。她的心在漫長的嘟嘟聲裡沉下去,又在接通的一瞬間雀躍起來。

對方聲音響起的一瞬,她又愣住了。

「餵?誰啊?」

不是段一柯的聲音。

「我……」她結巴著,看了下旁邊粉絲期待的目光,壓低聲音,「您是哪位呀,我找這個手機的主人……」

「段一柯拍戲呢啊!」對方嚷道,「手機擱我這兒呢……你這連個來電顯示都沒有你誰啊?」

「我是他朋友……」

「朋友沒有來電顯示啊!人家都沒存你手機號!」對方繼續嚷,「粉絲是吧?這隱私泄露也太嚴重了,我拉黑了啊,別打了!」

電話被掛斷。

那借她手機的小姑娘觀察了她一會兒,把手機拿走了,回頭和自己朋友說:「嗨,和咱一樣,我以為真有路子呢。」

保安也看出端倪,嘲諷道:「我還真當我看走眼了呢……哎你要真想看,你就站這兒等著唄,這不都在這兒等嗎?搞什麼特殊。」

薑思鷺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愣了半晌,她走到遠處一棵樹下,慢慢地抱著膝蓋,坐了下去。

……

山頂凹陷處,有一座深潭,是這次劇組的紮營點。

趙訶嫻正站在潭水旁邊和人吵架。

她氣性是真大,因為對手戲怎麼拍和搭檔吵起來,導演過來都勸不住。段一柯剛拍完一場跳傘戲,回來就聽到人喊他過去。

「哎那個一柯你和她熟點,你快去勸勸。這一會都要下雨了,別今天場拍不完了。」

倒也沒熟到那個份兒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劇組裡都默認他和趙訶嫻很熟。

算了。

喊都喊了,他也隻能往過走。遠遠看見那兩個人在潭旁邊越吵越凶,趙訶嫻甚至去拽對方的衣服。那男演員也火了,一揮手,甩得她往後倒退兩步。

軟濕的潭岸一下凹陷進去。

段一柯眼神一緊,趕忙加快腳步。偏偏那男演員沒反應過來,眼看著趙訶嫻往後倒。軟泥吞噬著趙訶嫻的腳腕,她重心不穩,馬上就要倒進潭水裡時,一隻手突然拽住她小臂——

她被人用力拽了回去。

對方卻因著慣性繼續往前沖,幾乎是和她調換了個位置——

她眼睜睜看著段一柯摔進那個淤泥堆積的潭裡。

今天這場是必然拍不完了。

段一柯被撈上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泥,讓劇組拿水管沖了半天才沖乾淨。人是乾淨了,眼睛被浸得有點發炎,看東西帶影,耳朵裡估計也進了東西,連聽力都模糊起來。

偏偏天又陰起來,要下雨。導演長嘆一聲,揮手道:「上車上車,都上車,今天不拍了。那個執行——你帶段一柯去趟醫院,快點——段一柯人呢?」

遠處有人揮手:「這兒呢這兒呢,一柯說打個電話!」

趙訶嫻急了:「他看都看不清聽都聽不清打什麼電話啊!」

段一柯顯然沒聽見她在說什麼,他現在基本不在他耳邊吼就聽不見。

大雨欲來,他一遍遍撥打著薑思鷺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半晌,他抬頭看向那個剛才幫他拿手機的工作人員。

對方的臉也是模糊的。

「剛有人打電話找我嗎?」

對方湊到他耳邊大聲喊:「沒有!就來了一個騷擾電話,我一聽就是粉絲裝的,給你拉黑了!」

段一柯點了下頭,把手機放回衣服,朝劇組的車裡走。

趙訶嫻跑過去拽他:「導演讓你去醫院!你跟那輛車走!」

他側了下耳朵:「什麼?」

離得這麼近都聽不清,趙訶嫻是真要急瘋了:「去醫院啊!有車送你去市區,我和你一起!你快點!」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趙訶嫻等不及他回復,拉住他手腕,強硬地把他拽上了一輛轎車,然後一起和他坐到後座。

前麵是司機和執行製片。

「嫻姐你一起去啊?你助理跟著嗎?」對方回頭看她。

「你快點開吧!」趙訶嫻著急道,又擔憂地看了一眼段一柯——他似乎還在給人打電話,「就去市區那個醫院,上次有演員傷著也去的那,說掛號挺快的。」

對方點了點頭,和司機說了幾句當地話,又回過頭。

「早上來的那條路塌方了,咱們換條路走啊,稍微慢點。」

趙訶嫻嘆了口氣,無奈道:「行,能多快多快——段一柯你別打電話了!找誰啊那麼急!」

段一柯驀然被搶了手機,無奈道:「你還我下,我有事。」

「你別看了!你閉會兒眼!」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片場外了。

車窗裡能看到幾個等著的粉絲一下跑過來,還有鏡頭狂閃。段一柯想往外看,被趙訶嫻一把拽回來。

「你瘋了你!你現在眼睛這麼紅給人拍著怎麼辦啊!到時候劇組出事的新聞又上頭條了!」

段一柯不耐煩起來。

「我自己怎麼著我心裡有數。」

「你有什麼數啊!你有數你往水潭裡跳!」

他別了下臉,不想和趙訶嫻繼續槓,抬頭喊司機:「師傅你停下車,我有事得下車看下——」

「師傅你繼續開!你現在下去乾嗎啊被粉絲圍住你還能去醫院嗎?你再耽擱一會兒你不怕聾還是不怕瞎!」

段一柯轉了下頭,那個渾勁兒又上來了:「趙訶嫻咱倆很熟嗎?」

她被他問得一愣。

但她這性格,還真不怕人犯渾。

「我管你和我熟不熟,」她抱起手臂,「你現在就得去醫院,要下車你先從我身上邁過去。」

「莫吵嘍……」司機的聲音從前麵悠悠傳過來,「都開出去半裡嘍,雨天下山,最忌諱停車噻……」

車裡寂靜,車外大雨喧囂。

段一柯手慢慢攥成拳頭,無意識地砸了一下車門。

視線愈發模糊,他連車窗外的雨幕都看不穿,連洶湧的雨聲都聽不見。

自然也不知道,車後麵,一個女孩子,冒著大雨,邊喊他的名字,邊跑得摔倒在山路上。

他真的聽不到她叫他了。

薑思鷺走到山下的縣城裡時,已經是深夜。

一身泥,一身水,臉色蒼白得嚇人。她走進那家快關門的小電器店時,老板嚇得還以為見了鬼。

就說不能為了幾個臭錢太晚關門……

結果對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掏出了個被碾碎的手機。

他這才放下心,鬼應該不用手機。

她把手機放上桌麵,輕聲說:「可不可以,先幫我拆一個……我把這個電話卡換到新手機上,就能給你付錢了。」

老板忙不迭點頭。

「能能,你要哪款?」

薑思鷺搖搖頭:「隨便,哪款都可以。」

做生意的最怕客人「隨便」,猶豫再三,給她拿了個同款型的出來。

結果對方還真是隨便。

她一言不發地看著老板幫自己把電話卡取出來,拆新手機包裝,再把卡放進去,開機,又下了個微信。

她伸手去登微信。

幾乎是上線的瞬間,消息就炸了,幾百條全是段一柯的,語音間雜著文字,能看出來是急瘋了。她麵無表情地刷了刷,沒回復,調出付款界麵,先把手機錢付了。

老板剛才抬了下眼,湊巧看到了幾行字。

「找你呢?」他訕笑道,「聯係不上,急壞了吧?趕緊回一下吧。」

她點了下頭,拿著手機走到電器店外。

她還是沒有回復。

她像是吃錯了藥一樣又下了個微博,然後登陸了自己的賬號。很快,幾個特別關注的粉絲博主的更新,野火一般燎上她的首頁。

「啊啊啊啊啊段一柯是和嫻嫻坐車一起走的!」

「她拽他,她不讓他往外看!」

「他倆這姿勢是要親了嗎??」

她睫毛抖了抖,點開了一個動圖。

她在外麵站了一下午,她都知道這是哪個代拍的機位。

慢鏡頭裡,段一珂肩膀的衣服被趙訶嫻扯住,然後被她霸道地拽回自己身邊。他手扶了下車窗,看起來下一秒就要被她摁住了。

鏡頭一閃即逝,沒有再拍到接下來的畫麵。

薑思鷺都笑了。

真好,她自己都覺得登對。

段一柯的語音又打來了。

她掛斷,然後點了下微博的轉發到微信,選擇了段一柯的名字。

轉發的同時還能加行文字呢。

她都忘了還有這功能。

寫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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