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隻(2 / 2)
這狗體型大毛又多,平時兩三個人洗個狗都得費一番力氣,少爺洗了這麼半天都沒洗好,一個人肯定應付不過來,正當他準備推開門進去時,裡麵突然傳出聲聲音:
「不用!」
劉管家往裡推的手凝滯在半空。
這個聲音夾雜著一絲慌亂,幾絲窘迫,和平日裡素來鎮靜,全句都是一個音調的秦總大相徑庭,聽上去讓人浮想聯翩。
腦補能力一流的劉管家咳了聲,斥責了自己不該有的想法,這才流露出自己該有的疑惑情緒:「那個,少爺,需要我幫忙嗎?」
「已經洗好了。」
此刻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和秦鬱之平日的淡然語調。
劉管家噢了聲,雖然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既然少爺都這麼說了,也沒怎麼多想,點了點頭道:「好的少爺。」
此刻的門內。
秦鬱之整個人被闕安壓在身下,剛洗完的身上又布滿了冷汗。
剛闕安掙紮著要往門外走,秦鬱之一把把人拽回來,沒想到一下子激怒了闕安,闕安又維持著不知是狗還是狼的獸性,直接一下子四肢並用,把人撲倒在地,用牙咬著秦鬱之的肩頭。
秦鬱之咬咬牙,費了半天勁兒才把整個人扒下來。
事實證明酒不是個好東西,人喝醉了會失控,狗喝醉了會變得更狗,等到闕安安安靜靜躺倒在床上時,指針已經指向兩點了。
肩上一排整齊的牙印清清楚楚落在他肩頭,留下深刻的印記,提醒他這不是做夢。
心髒還沒緩過來,依舊跳動得很快。
如果說原來小時候的那頭會說話的狼解釋為一個意外,那這隻會變成人的狗呢?
秦鬱之緩緩撫扌莫過那排牙印,垂下眸子。
原本沉寂在心中多年的畫麵緩緩浮上心頭,逐漸失去顏色的細節又鮮活起來,讓他的心止不住的突突跳動,跳到一半,那頭狼遇襲而汩汩流血的月匈口又重現在腦海,於是心跳又慢了下來,血液似乎也跟著冷卻。
闕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隻覺得腦子疼,太陽穴一直不住的隱隱作痛,狼與生俱來的對氣味的敏感讓他睜開眼的瞬間就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有殘留的刺激性酒精味,還有渾身纏繞在他身旁的陌生木香味。
雪白的床單被罩,以及符合秦鬱之作風的黑白畫風的簡潔房間布局讓闕安的記憶一下子回籠了。
他從動物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叼著瓶子從狗洞裡翻了回來。
沒有了對黑夜的辨別能力,他的行動變得格外困難,暗夜裡一切不僅看不清,甚至連輪廓都沒法分辨,隻能伸出自己的小短腿試探著在光滑的地板上一路嗅著,循著氣味前進,結果他一腳踩空,一路往下跌,接著就傳出了一陣瓶瓶罐罐劈裡啪啦碰撞的聲音。
緊接著,他腳底一滑,嘴裡叼著的小瓶子脫嘴而出,飛了出去。
闕安一驚。
狼族師給他說的時候萬般叮囑,這瓶子他一直帶在身上,配方也早已失傳了,這瓶子裡的液體獨此一份。
他顧不得其他,忙撲出身子跟著瓶子廢了出去,沿途絆倒了幾個架子,搖搖欲墜的架子晃盪了幾下,最終不負眾望的轟然倒塌。
接著傳出一陣比剛才更刺耳,聲響更大的玻璃碰撞的刺啦聲,無數暗紅色的液體和黑色的玻璃瓶從天而降。
闕安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飛躍出去的小瓶子啪嗒一聲落了地,蔓延出黑色的液體,散發出和周圍截然不同的味道,像是迷幻的迭迭香,又帶著一絲苦澀的草藥味。
縱使液體看起來很粘稠,但還是隨著光滑的地板緩緩延展來。
闕安本是想著先把瓶子拿回來,具體哪天用還得等一個時機,眼下他住在秦鬱之家裡,要是貿然服用,被秦鬱之知道家裡撿回來的狗子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人,這事兒會很麻煩。
但現在更麻煩的情況出現了,打翻的瓶子不等人,顧不得多想,他隻能先補救眼前的情況。
他伸出舌頭,舔乾淨藥液。
藥液伴隨著紅酒味,闕安腦子不自主有些暈眩。
藥液接觸到舌尖,酥麻的感覺立馬蔓延開來,伴隨著酒精特有的淡淡醇香,闕安此刻才後知後覺想起一大堆可能引發的問題。
這些一看就很貴的瓶子裝的是什麼,他把這些全都打碎了秦鬱之會不會殺狗滅口?不對,他現在喝了藥,萬一藥效發作,他到時候是不是狗還不一定,要是真的變成了個人,他怎麼對秦鬱之解釋?
不是是藥效還是酒的後勁兒,他腦子越來越沉,腦海中的問題也全都纏到了一起,等他見到秦鬱之的時候,身體和腦子一樣,已經不聽使喚了。
而到了現在,他才後知後覺驚覺昨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
他在秦鬱之麵前搖搖晃晃現出了真身,還是裸著的真身,完了還抱著咬人家。
裸著和咬人家倒沒什麼,他一向不要臉慣了,這些對他充其量不過是小細節,關鍵在於暴露真身這件事,則會比較麻煩。
眼下該怎麼辦,秦鬱之會怎麼做?
正當闕安腦中閃過一萬種自己腦補的畫麵時,門緩緩推開了。
秦鬱之手中端著一杯熱牛奶,走近他身旁,緩緩給他放在床頭櫃上:「喝點,緩解頭痛。」
闕安看著這一杯意出望外的熱牛奶。
怎麼會是熱牛奶?他設想過醒來後秦鬱之開口質問,也設想過他會大驚失色難以接受,但唯獨沒設想過他會端給自己一杯溫熱的牛奶。
猝不及防的一杯熱牛奶上到底暗藏著什麼樣的殺機?
闕安打量著秦鬱之,緩緩垂下頭,伸出手接過牛奶,摩挲著杯子邊緣,遲遲不喝。
秦鬱之把他的舉動盡收眼底,開口:「沒毒,放心喝吧。」
闕安加重力氣握緊了杯緣,一雙銳利的眼抬起眼來打量秦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