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1 / 2)
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像是漏了天似的,潑得幾乎看不清路。
昌平穀中,一眾士兵正個個披著蓑衣,冒雨取糧。
長長的軍隊圍著昌平穀幾乎繞了一圈,踩著滿地泥濘,頂著風雨,連夜行軍。
魯雲鶴騎在馬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蕭衍道:「王爺,好天氣!好兆頭!」
蕭衍頭上戴著鬥笠,雨水順著他的額角往下垂,他神色冷淡,盯著前方的行伍,一言不發。
雨夜出兵,有利於隱藏行蹤,除此之外,蕭衍想不出這種天氣有什麼好處。
兵分兩路,前麵終於陸陸續續取完了糧草,浩浩盪盪的隊伍緩緩逶迤向前,在天亮之前,悄無聲息地出兵了。
大軍一走,整個漠北幾乎成了空巢。
蕭衍留下一支精銳,準備護送他的母親璋德太妃前往西州。
「太妃,王爺臨走前交代,一定要我們將您安安全全護送到西州。如今漠北成了空營,一旦被發覺,肯定是保不住的,所以您隻能跟著王爺去西州。但是大軍長途跋涉,唯恐有伏兵,所以王爺專門派了一支精銳護送您。」
璋德太妃如今年近四十,一身粗衣布裙,也難掩其容色,不難瞧出年輕時是何等貌美。
她站在信王府的正堂廊下,神色淡淡,目光堅毅,與蕭衍有幾分神似。
「太妃,快隨屬下們走吧。」
璋德太妃絲毫未動,「若我也走了,西州怎麼辦?」
「太妃,西州恐怕是很難保住的了,此時不走,恐怕屆時被發覺了,就走不了了。」
璋德默然了片刻。
她的兒子起兵了,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連經略了十年的地方都不要了。
他為她的安全思慮縝密,可她卻不能不為他考慮。
若是此次真有萬一,大軍退無可退之際,漠北或許還可以容身。
而如果她現在走了,她兒子就真的是破釜沉舟,無路可退了。
「太妃!」
外麵大雨傾盆,底下的軍將頻頻催促。
璋德隻思慮了一會兒,便斷然抬起頭來,語氣堅定,「你們走吧,轉告王爺,我替他守住後方。不是還有五千老兵嗎?我帶著他們撤到寶方城內,那裡背靠高山,易守難攻,好歹留一點地方。」
幾個將士俱是麵麵相覷,不敢置信。
璋德緩緩站起來,態度雍容堅定,「當年我與王爺來到這裡時,身邊也隻有五千軍士,十年過去了,如今我們有將近十萬精兵。當年可以堅持住,如今從頭再來,也未嘗不可。」
隨後,璋德便連夜召集所有老兵,通知漠北百姓,全部撤到寶方城中。
漠北常年遭受外族侵擾,當地百姓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拖家帶口逃難的情況,而寶方城地處最東邊,繁華富庶,極少遭受戰亂,百姓們當然樂於遷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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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
清晨時分,謝含章是被撇開的支窗冷醒的。
他攏著被褥剛剛支起了身,便聽見外麵荀叔在叩門。
「公子,宮裡的劉公公來了,據說是宮中有急事,陛下請您即刻進宮。」
劉公公是蕭靖的貼身太監,不是十萬火急,不會輕易來通傳。
謝含章微微蹙了眉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蕭衍?
他披著長衫起來,簡單的洗漱過後,便乘了馬車進宮。
此時才辰時,大殿上已經站滿了朝臣,議論紛紛,遠遠的瞧見他來了,忙向他致意行禮。
「丞相身體可好些了?」
「不礙事。」謝含章淡淡道。
「丞相來了就好了,您是不知道,出大事了!」
……
謝含章抬腳進了大殿,剛好聽見蕭靖惱怒的聲音。
「蕭衍豎子!」
深廣的正殿上,蕭靖氣得將奏折狠狠地摜在地上,險些砸中前排持笏而立的幾個尚書大人。
謝含章走了兩步,撿起地上的奏折,粗粗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