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2 / 2)
自己明明將他護得很好,再說若是他受了傷,自己幾乎每日都會見他,又怎會不曉得?
那內侍惶恐道:「陛下右臂的確有刀傷,來雍後雖痊愈但仍會作痛,陛下可問安太醫,小人不敢欺瞞。」
塗曜立刻宣來安太醫,本想問問楚稚的傷,誰曾想陸徽也跟過來了,一進殿便跪下道:「楚王陛下的確曾在雍受傷,傷在右臂,此事是屬下護衛不利,還請陛下降罪。」
塗曜眯眸道:「說清楚,楚王是怎麼受的傷?」
陸徽把當初之事詳細告訴了塗曜,沒有絲毫隱瞞。
塗曜雙拳緊握,眼眸泛紅:「……所以他當時有著身子,還為了救朕被刺客給傷了?!」
陸徽低頭:「……是。」
「你放肆!」塗曜怒道:「你為何當初不直接告訴朕?為何之後還瞞著朕?」
陸徽道:「楚王陛下再三囑托瞞著陛下……」
「一口一個楚王陛下?你究竟是誰的人!?」塗曜一拍桌案吼道:「你身為朕的親衛,遇事竟擅自瞞朕不報!楚王那時候有身子,又受了傷,你都不曉得輕重嗎!朕看你根本沒長腦子,自己滾去領罰!」
陸徽磕了個頭,默默道:「此事是屬下之過,當時瞞著陛下,也是……也是楚王陛下再三嚴令,屬下當時也覺得,陛下早晚會發覺異常……」
塗曜如被當月匈刺了一劍,他緩緩握拳,心中沉痛難言。
是啊,楚稚那時候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怎麼絲毫未發現他身上有傷?
懷著孕本就那麼辛苦,楚稚卻奮不顧身擋住了刺客,他帶著傷養胎,還要聽自己時不時的冷嘲熱諷……
塗曜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最該罰的是自己才對吧。
若他能早些認出楚稚就好了,早一些認出來,他便不會默默忍耐受苦受委屈……
若是他當時再多給寶華一些信任和愛意就好了,若楚稚對他多幾分信任,會不會早就向他吐露了秘密?
可惜世事卻未曾有如果,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加倍補償楚稚,將他捧在手心,再不讓他受任何詆毀傷害……
塗曜起身離殿,立刻宣見了從雍而來的治水能臣。
如今雍國統一了群國,塗曜最想實現的便是南北貫通相連,不管是運糧還是運兵,亦或是百姓南北通行航道,都會極為便利。
更重要的是,這次在楚泄洪的一路開鑿打通運
河,世人便會逐漸淡忘楚稚開閘,隻會記得他開鑿運河的功業。
塗曜和幾人不分晝夜的討論,終於有了眉目。雍楚大運河全長達千米,但最先建的一段便是楚鄭國境內開閘後洪水流經的地區,若真的打通了,漕運量能從幾十萬石漲到幾百萬石。
最令塗曜心情愉悅的還是一個治水大臣的話:「如此一來,楚國開閘很有先見之明——若是不開閘,這南端便引水困難,路線也會更曲折,如今一開閘,整個運河便通了相鄰的幾條河流,定功在千秋。」
塗曜心裡聽得心裡美滋滋。
他此舉目的,便是讓天下人皆做如此想。
*
楚稚出宮後安排好了接應之官員,輾轉到了雁鳴山,但他卻並未住在官員為他安排的別院之中,一天清晨後收拾了行李,便獨自前去雁鳴山深處了。
他知道再過幾日,塗曜定然會尋過來,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段日子,他不想再和旁人有任何無謂的交集,默默離開是最好的結局。
楚稚在山中北麓找了個精巧的樹屋客棧,這本是農家搭建好,讓京城人玩個新鮮,但這幾個月無人來,楚稚便長租了下來。
層巒疊嶂,一眼望去皆是翠綠,如同置身於小森林之中。
不遠處有個波光瀲灩的小池塘,倒映樹影天際,孤雲幾朵,甚有趣味。
楚稚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裡,他換上一身布衣想看看風景,結果一邁出去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陛下真會找樂子。」
楚稚皺眉,聲音冷下來:「龐州,你跟蹤我?」
他當時給龐州說了楚姝給他找尋的地方,兩人還一起出宮了,隻是楚稚早已打定主意悄然溜走,沒曾想幾次輾轉,此人竟然扌莫到了自己隔壁。
龐州笑道:「陛下喜歡的地方,屬下也喜歡,隻是湊巧遇上而已。」
楚稚側過頭:「你在此地,我還怎麼清淨?」
他不願再和前塵糾纏,但龐州若在,又如何能擺脫。
「我知道阿稚不願提往事,我也絕不會提及,我們每日便在這山間垂釣觀景,聽風賞月。」龐州笑吟吟的把稱呼改了:「阿稚,良辰美景,你不介意朋友相伴吧?」
楚稚皺眉:「將軍難道沒有要事嗎?」
他已經不是昔日的陛下了,龐州跟隨他,難道剛打下的前程也不要了嗎?
龐州坦然一笑道:「我當將軍隻是為了靠近陛下,如今既已無陛下,自然也無將軍了。」
楚稚一時無語:「……隨你吧。」
他不知如何應對,但看到龐州堅定的眸子,想要說的拒絕卻說不出口。
罷了。
再過四個月,一切都是黃粱夢一場。
又何必再傷旁人的心呢。
之後的時日,龐州就真的如同朋友一般,再不提前事,隻每日和楚稚一同去用午膳,午後便一同去釣魚,直到夕陽西下。
回去後,龐州將魚或烤或烹,很是鮮美,二人百吃不厭。
楚稚逐漸也對釣魚有了興趣:「你垂釣的手法真好,改日也教教我。」
「好啊。」龐州望著楚稚的身影,眸光閃過一抹深沉:「釣魚也不難,隻是要手把手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