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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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已下定決心,臣子們再多諫言,也是無力回天。

雖說楚稚一意孤行,但有人卻在私下議論道:「就算是陛下有了旨意,這渠有可能也難炸。」

「我想也是。」有臣子也低聲道:「那永和渠在楚國北部邊陲,鎮守此地的將軍聽說出身寒微,是自己一步步靠了軍功才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這樣的人最是強硬又愛惜羽毛,想必……不一定遵旨行事……」

這種招惹千古罵名的事兒,就算楚稚想做,強有力的下屬也不一定奉陪。

若逼得急了,直接揭竿而起,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讓他們未曾想到的是,那位傳說中的將軍絲毫沒有抗旨的意思,直接俯首聽命,連夜疏散了百姓,下令開閘。

奔騰的水流如猛獸般滾滾而來勢不可擋,眨眼之間,良田已成河灘。

楚國百姓望著滔天洪水,一時間,民怨沸騰。

「不得了不得了啊,那洪水一路嘩嘩嘩的流,把咱們的田都沖了,唉……真是作孽啊……」

「下令開閘的真的是陛下嗎?陛下之前不是總關心田畝,關懷百姓嗎?」

「那都是假的,騙咱們的!」有人吵吵嚷嚷道:「你看怎樣?!這雍國和鄭國開戰呢,他倒是急不可耐的開了咱們楚國的大閘,這是把咱們的性命當成鋪路石,去向雍國皇帝邀功啊!」

「啊呸!賣祖求榮的不肖子孫,看他有什麼臉麵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哼!如今看來,就連寶華公主出嫁一事都不一定是咱們看到的那樣,你想啊,攤上這麼個討好雍國的兄長,寶華公主就算不願嫁去雍國,還不是要硬著頭皮嫁過去!」

「是啊是啊,你說寶華公主大婚後這麼久沒出現,說不定就是逃婚呢……」

「又賣妹妹又賣國,如今連大閘都開了,嘖嘖,也不知等到雍國統一了江山,他能撈到什麼好處!」

「還有那位鎮守北地的將軍,不都說隻要有他在,楚王就開不了渠嗎,沒曾想也是個軟骨頭,二話不說就開了……」

一時間,楚國上下都在惡語聲討,楚稚的聲名急轉直下。

楚稚正在室內研習茶藝,聽完了下屬的稟告,纖長白皙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望著裊裊茶霧,靜了一瞬才道:「替孤照拂好執行命令的將士官兵。」

「……都到了這個時候,您怎麼還想著別人啊。」孟守心急如焚:「如今百姓們心生怨氣,若是一個不好……」

後麵的話太過不敬,孟守咽下去沒說。

但在場的人,就連不諳政事的安太醫,都能猜出他要說什麼……

如今民怨沸騰,若是被有心之人稍加利用,那就是一場謀逆兵變。

安太醫看向楚稚,目露擔憂。

旁人不曉得陛下的身子,他卻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楚稚身子始終未曾恢復,強撐著斡旋罷了。

那些人皆說陛下是為了討好塗曜以備來日……

可陛下這身子,有沒有來日都還不一定。

陛下如此操勞,還不是為了他們嗎?

幾人正在議事,一個小太監已經慌慌張張跑進了宮,他看了一眼發現孟守也在,一臉欲言又止。

「有何事?」楚稚看了他一眼:「這裡沒外人,說。」

「就……京城的百姓們都上擠在了郅都大街上,說是……」他不由得縮了縮肩頭:「說是有奸佞蠱惑了陛下,要守國土,清君側。」

楚稚麵色立變,倏然起身,正欲開口,眼前卻一黑,一股腥甜隨即湧上喉頭,他掩唇輕咳幾聲,手上的巾帕已沾了刺目的血跡。

安太醫大駭:「陛下!」

「無妨。」楚稚聲音如故,麵容比平常還

要疏冷平靜:「開宮門,孤要親自平亂。」

孟守心口一緊,跪地泣道:「陛下,您身子正需靜養,他們既然把矛頭對準了臣,臣不惜一死平息。」

「你以為一死就能平息?」楚稚語氣有著異於性情的平靜冰冷:「他們是沖著孤來的——交出你之後他們也不會讓步,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

說罷他再不停留,直接起駕趕赴郅都大街。

此條街是楚國都城的中軸線,從城門開始一路延伸,直通入宮城,向來是楚國最繁華熱鬧的所在,特別是宮城前的廣場,摩肩接踵,商客雲集。

如今那些鬧事的百姓便集中在了此地,他們如洪水般從四麵八分聚集而來,齊聲喊著「守國土,清君側」的口號。

而人群之中,卻有幾人對了對眼色,露出一絲得意而陰暗的笑容。

他們都是鄧尚書的人,奉命給百姓們煽風點火,這些百姓正在氣憤之時,很容易為他們所用。

隻要楚國內亂,他們趁亂將楚稚除去,那薑泠等待的大好機會便會到來。

楚國也會換了河山。

百姓們熙熙攘攘的擁擠著,口號聲直沖雲霄,冷不防宮門緩緩打開,一縱隊身披甲胄的軍士齊刷刷站成了一列,將一駕馬車護在了中間。

馬車緩緩停下,車簾被緩慢掀開,眾人下意識的屏息。

車中人緩緩走出,他身形頎長纖薄,如同用淡淡筆觸勾勒出的工筆畫,容顏卻精致得宛若美玉雕成,讓人挪不開眼眸。

大多百姓經常聽到陛下的消息,但從未如今近距離的見過楚稚,一時之間,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的陛下竟然如此瘦削,似乎風一吹就要散了,可又是如此貴重,讓人畏懼得不敢抬頭。

之前那些過分的話,的確是太過褻瀆了……

楚稚淡淡掃視人群,冷下眉眼:「你們有何冤屈?不若直接對孤說。」

眾人仰頭七嘴八舌:「陛下,開渠一事是您的意思,還是旁人所為?」

這些人本來是擁護楚稚的,楚稚雖在雍國將近一年,但繼位之後頒布的政策都是有利民生的。

楚國並不如雍國好戰,但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又有楚稚的庇護,眾人皆是過著有錢有閒的小日子,從未羨慕過誰。

可如今一夜之間,竟然有此變故。

他們不得不懷疑,他們的陛下是不是被誰蠱惑了。

「笑話。」楚稚負手而立,緩緩道:「在楚國國土上,難道還有誰能越俎代庖不成?」

一時之間,眾人重新沸騰,再也顧不得尊卑之分。

「那陛下為何要開渠?」

「沿途有多少百姓的心血,陛下素來愛民,難道這次都不顧了嗎?」

「陛下如此做,就不怕自絕於列祖列宗嗎……」

「……」

一時間,憤怒詰問和譴責聲響起,楚稚沉著眉眼,正要開口,人群之中忽然射出一支淩厲的箭,直直朝楚稚襲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楚稚身畔的侍衛還未來得及抽刀出鞘,飛馳的箭已沖了過來。

一道淩厲的身影從人群之上飛掠而來,楚稚隻覺月要身一輕,隨即耳邊傳來倏的一聲——箭已經牢牢射入馬車之上,和他隻差毫厘。

楚稚抬眸,四目相對之下登時怔住:「龐州……」

許久未見的龐州身上似多了幾分上位者的穩重,和說不出的幽微寒意。

龐州深深看了楚稚一眼,隨即單膝跪地:「臣一意孤行,未聽陛下勸阻,擅自開渠,特入京請罪。」

眾人大嘩,一時之間竊竊私語起來。

龐州立刻又道:「陛下想要回護屬下,屬下心領,但讓

陛下以萬金之軀承擔罵名,臣日夜難寐,特來澄清此事,開渠的是非功過,由臣一人承擔。」

楚稚握了握手掌,才回過神問旁邊的侍衛:「這是何人?」

「這就是靠軍功一路升遷,駐守北地的華將軍,也是那位開渠的將軍,還沒來得及入京覲見過,所以您不曉得。」

楚稚:「……」

他萬萬沒想到,那位在北地稱雄的將軍竟是昔日的龐州。

龐州之前隻是暗衛,朝廷和民間,見過他的人都甚少,竟一直隱瞞到了此時。

而龐州已朗朗開口:「陛下之前已連發數道上諭,囑臣萬萬不可輕開閘門,是臣求勝心切,抗旨不尊,請陛下懲處。」

說罷他揮了揮手,身著甲胄的兵士手持聖旨,呈現於百姓眼前。

那些聖旨皆是模仿楚稚口氣和筆法,惟妙惟肖,白紙黑字皆是楚稚的勸阻。

那些百姓看了聖旨,對楚稚的火氣登時消減。

楚稚看著那道道聖旨,手腳冰涼,冷冷凝望龐州——幾年未見,他竟然大膽到如此地步,敢當著自己的麵偽造聖旨,還展露於眾人之前。

他絲毫沒有解釋袒護龐州的意思,隻冷聲道:「一人承擔?你擔得起嗎!」

說罷返回車內,再不願多說。

滿是怒火的百姓怒視龐州還要上前,龐州冷冷一笑,掌心一劃,方才想要暗,殺的幾人已人頭落地,血濺三尺。

「血……血啊……」

看到真的有人被殺,百姓們登時不淡定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向後退。

龐州此次有備而來,那些在北地歷練的兵士和宮廷侍衛的殺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諸位,若是還想過安穩日子,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龐州懶洋洋道:「至於本將軍,自會親自向陛下請罪,不勞你們操心了。」

陛下以萬金之軀承擔罵名,臣日夜難寐,特來澄清此事,開渠的是非功過,由臣一人承擔。」

楚稚握了握手掌,才回過神問旁邊的侍衛:「這是何人?」

「這就是靠軍功一路升遷,駐守北地的華將軍,也是那位開渠的將軍,還沒來得及入京覲見過,所以您不曉得。」

楚稚:「……」

他萬萬沒想到,那位在北地稱雄的將軍竟是昔日的龐州。

龐州之前隻是暗衛,朝廷和民間,見過他的人都甚少,竟一直隱瞞到了此時。

而龐州已朗朗開口:「陛下之前已連發數道上諭,囑臣萬萬不可輕開閘門,是臣求勝心切,抗旨不尊,請陛下懲處。」

說罷他揮了揮手,身著甲胄的兵士手持聖旨,呈現於百姓眼前。

那些聖旨皆是模仿楚稚口氣和筆法,惟妙惟肖,白紙黑字皆是楚稚的勸阻。

那些百姓看了聖旨,對楚稚的火氣登時消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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