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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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有人在一旁若無心般說了一句:「本也是我們的盟國。」

言外之意,如今戰事膠著,就算是讓楚國真的開閘泄洪,那也是情理之中。

話音未落,他的月匈口倏然被塗曜的大掌緊緊握住,沉冷的聲音一字一頓響起:「誰敢提讓楚王做有損陰德之事,朕就直接送他去見閻王。」

對於是否有損陰德,塗曜向來不在意。

若這渠在雍國,隻要及時疏散不傷及百姓,做了也就做了。

可他能做,卻不代表願意讓楚稚沾染。

塗曜對親近下屬向來溫和,卻在這一瞬間褪去了所有溫度,看待眼神如待仇寇。

眼看陛下震怒,眾人跪了一地,一時間無人說話。

塗曜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出帳去看小枸了。

散會後,在會上的幾個謀士在私下齊聚。

「你說咱們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有人輕聲道:「離攻下鄭國隻差一役……陛下不會真的坐失良機吧。」

「那自然不會。」另一人道:「陛下定然有別的辦法,大不了就圍困等著唄……」

「若開了閘口,那雍軍幾乎不用動手,況且……」那謀士聲音低下去:「楚王名聲受損,對我們陛下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陛下連連得勝,正是風頭正盛之時,定然會順勢稱帝。

隻是那楚王向來有仁厚之名,如今二君並立,若那楚王有自知之明,說不定巴不得給自己找點髒水呢。

「畢竟是妻兄,陛下自然不會做的太難看露骨。」有謀士小聲道:「這次會議,照例會有人給楚王傳風聲,楚王是一國之君,想來也是個聰明人。」

既然是聰明人,想來也是識趣的。

塗曜被下屬幾句話攪擾得心情煩躁,便想著來看看兒子。

他正要走進大帳,便看馮公公在帳外欲拒還迎:「陛……陛下……」

「有何事支支吾吾?」塗曜語氣微有不耐:「小枸呢?」

「小殿下……正一個人在帳裡呢,還囑咐說誰都不許進。」

塗曜腳步微微一頓,冷哼一聲,掀起帳子大步走了進去。

小小年紀,就開始知道囑咐下人攔人了。

溫暖的陽光籠罩大帳,塗曜卻不由得一怔——小枸將自己縮成一團,抖著肩膀正往床底下縮,白白軟軟的臉蛋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滴。

塗曜頓了頓,示意身後的人不必再跟,自己獨自走了過去。

小枸垂著頭,看見地麵上覆蓋了一道影子,輕輕籠罩住了他。

隨即,便有溫暖的龐大手掌落在自己頭頂:「受什麼委屈了?」

這道聲音平平穩穩,小枸卻聽出了其中暗藏的庇護。

好像隻要他說出口,父皇就會給他出氣。

小枸乖乖抬起頭,對上塗曜的眼神,不由抽噎道:「我不想坐……坐馬車了……」

小枸說得斷斷續續,塗曜卻在一瞬間明白了緣由。

之前自己領著人凶神惡煞,便是從馬車裡把小枸捉到的。

本以為小孩子記性差,誰曾想此事記得卻清楚。

想來此事還是給小枸留下了陰影,讓孩子害怕坐車了。

偏偏這幾日忙著趕路,為了安全,小枸又一直被塞在車裡,想必是勾起傷心事了。

塗曜心裡一酸,蹲下身輕輕撫了撫兒子的腦袋:「爹爹那時不是丟下小枸,是想分頭離開。」

小枸哭得抽抽噎噎:「為何……為何要分頭離開?」

塗曜頓了頓:「……當時有危險和壞人,你爹這麼做,就是為了和他們捉迷藏,讓他們捉不到你。」

他當然不會自認就是那「壞人」。

「而且你如今和父皇一起不也很好麼?」塗曜扌莫了幾把兒子的頭頂:「等戰事過去,朕就帶你去找你爹。」

「真的嗎?」小枸很好哄,聞言立刻抬眼,滿懷憧憬的看向塗曜:「我想爹爹妹妹了,以後……能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塗曜點頭笑道:「沒有誰能拆散我們。」

看小枸情緒好些了,塗曜才如同變戲法般拿出了一柄小木劍:「看朕給你做了什麼?」

這幾日戰事緊張,但他還記著給兒子許下的諾言,一閒下來便親手打磨。

烏木所製的小劍,劍柄劍身都極為光滑,顯然是費了心思。

「我的小劍!」小枸大大的眼眸登時亮了,乖乖被收買:「父皇真好……」

塗曜心裡暗喜,這還是孩子第一次主動叫他,這些時日的精力總算沒荒廢。

塗曜抽出劍柄頂住兒子的小劍:「來啊,和父皇過幾招。」

小枸揮舞著小劍和塗曜開心對打了一番,拿著小劍便開開心心蹦跳著出去了,一邊跑嘴裡還喊著:「快來看啊,父皇給我做的小劍,父皇最厲害啦……」

小枸大聲道:「我也要和父皇一樣,騎著大馬上戰場……」

「當心腳下。」塗曜啼笑皆非,望著兒子的背影囑咐了一句,唇邊也漾起一絲笑意。

小枸對他倒是越來越親近了。

以後楚稚看到,心裡想必也是歡喜的。

等到戰事平底,他們四人便真的能過上平穩的日子了。

上天也算待他不薄。

開閘之事很快傳到了楚國。

還未等楚稚說什麼,楚臣已是義憤填膺。

「此等背負千載罵名之事,雍國難道要讓陛下承擔嗎?」

「雍國究竟是何意?他們出師鄭國,身為盟友我們出人出力都成,但想讓我們楚國開閘淹了自己的國土,未免欺人太甚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但大致都很是氣憤。

他們爭論了半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楚稚還未開口,便都轉向楚稚道:「陛下的意思是?」

楚稚淡淡笑了,目光落在地圖上:「諸位覺得,雍國這一戰勝後,會把矛頭指向誰?」

「若這一戰得勝,那塗曜定然會順勢一統河山,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楚臣侃侃而談的語氣忽然一滯:「至於矛頭對向誰……那……那應該是北方的蠻夷吧……」

「是嗎?」楚稚勾唇,挑起一個清清淡淡的笑:「想要江山一統,難道能掠過楚國?」

如今的版圖上,若鄭國消失,那便隻剩下雍楚二國。

塗曜想要統一河山,楚國便甚是尷尬。

「這……」那大臣頓了頓:「雍國陛下和您私交甚好,公主又要出嫁,無論如何都不會……」

雖然這麼說,但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楚稚麵容已然冷峻,語氣不容置疑道:「孤已決定,疏散百姓,即日開渠。」

眾人登時驚變:「開渠?!」

「陛下萬萬不可啊!此事定要慎重,若雍國兵臨城下,我們無奈開渠也就算了,可如今……如今並未有人相逼啊!」

隻要一開渠,哪怕一個百姓都未曾傷亡,楚稚仍然會背上千古罵名。

畢竟這是引洪助戰,還要淹沒不少良田房屋,這都是百姓心血啊。

他們陛下一向體恤百姓,怎會出此下策呢?!

楚稚如何不明白此人所說,但他記得書中的情節,在書中,楚國此時已被盛怒下的塗曜所滅,攻打鄭國時,塗曜甚是果決,連夜疏散百姓後立刻打開了位於楚

國的永和渠,引水入鄭,滅了鄭國,民間雖有非議,但塗曜統一天下後,很快平息了種種言論。

可如今因了他和塗曜之間的糾葛,劇情發生改寫,塗曜並未攻打楚國,所以這開閘一事,倒輪到由他定奪。

楚稚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不過半年後,他就要離開此地了。

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來一遭,小枸小暑,以及楚國的百姓,能得到什麼。

若此次不開渠,雍軍定然能獲勝,但想必定有死傷,待自己走後,楚國早晚要落入塗曜手中。

一個遠離都城的封地,在塗曜攻打天下的過程中,也並未起到極為突出的作用,別的封地卻都是功臣或皇室後裔……楚國的百姓能討到什麼好處?

但若開渠,一切便不同了。

全天下都知道楚國百姓的苦衷,都知道他們的付出的多麼慘重,就是再過五年,十年,幾十年,隻要還是雍國的天下,那皇帝就不得不優待楚國這塊封地上的百姓。

他這次的開渠,舍棄的是自己的聲命,卻為楚國的百姓遞上了一份投名狀。

隻要疏通百姓,便不會有人傷亡,良田雖會被淹沒,但總還有褪去的一日。

他看過原書,知道塗曜的性子和做法,心底便明白,自己該如何做。

疏散了爭執不止的眾臣,孟守輕輕跪在了楚稚身側:「陛下,此番開渠不是小事,臣勸您三思。」

楚稚道:「自從塗曜踏入鄭國,這件事孤已經反復思慮過了。」

「可……」孟守知道實情,低聲道:「可陛下對您的情誼非比尋常,臣覺得您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是嗎?」楚稚低低笑了:「去雍國一趟,又和他斡旋那麼久,為何毫發無傷嗎?」

孟守一怔:「為何……」

「因為孤從不會高估他對我的情誼,也不會低估他對天下的野心。」楚稚輕聲道:「拋開所有感情不說,孤始終追隨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盟友了吧?」

「一日不收復江山,一日便不會停戰,這是必然之事。」楚稚輕聲道:「但我們疏散百姓,開閘引水,也算是避開了一場惡戰,雍國的將士……也是人命……」

國的永和渠,引水入鄭,滅了鄭國,民間雖有非議,但塗曜統一天下後,很快平息了種種言論。

可如今因了他和塗曜之間的糾葛,劇情發生改寫,塗曜並未攻打楚國,所以這開閘一事,倒輪到由他定奪。

楚稚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不過半年後,他就要離開此地了。

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來一遭,小枸小暑,以及楚國的百姓,能得到什麼。

若此次不開渠,雍軍定然能獲勝,但想必定有死傷,待自己走後,楚國早晚要落入塗曜手中。

一個遠離都城的封地,在塗曜攻打天下的過程中,也並未起到極為突出的作用,別的封地卻都是功臣或皇室後裔……楚國的百姓能討到什麼好處?

但若開渠,一切便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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