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226 風裡,有雲的味道(二更合一)……(2 / 2)

加入書籤

「貌似雲中月也未用全力……」

一人對視一眼:「莫非——」

莫非雲中月這家夥是來找她的?林隨安心道。

她和雲中月對戰十五招,棋逢敵手,不相上下,誰拿誰都沒轍,而且雲中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攻招少,防守多,林隨安心頭一動,故意賣了個破綻,果然,雲中月當即腳下抹油,一溜煙跑了,林隨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

一人皆是高來高去的高手,都不走尋常路,雲中月在前麵跑,淩空踩樹風馳電掣,林隨安在後麵追,踏碎屋瓦稀裡嘩啦,街上的百姓仰著脖子看著一人踏風而去,下巴驚掉了一地。

林隨安追出萬裡橋門,掠過新南市,穿過玄中觀,翻過義莊,前方出現了一片亂葬崗。

枯樹昏鴉,紙幡黃錢,一個人站在饅頭柳下,戴著黑色的大冪籬,黑紗沉沉及踝,紋絲不動,仿佛一尊守墳的石像。

雲中月飄到了饅頭柳樹裡,不見了。

林隨安有些恍惚,眼前之景,和楊都城虞美人山時是何其相似,心中一動,輕聲喚道:「祁元笙。」

纖細如柴的手臂探出黑紗,摘掉了冪籬,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林隨安有些吃驚,「你怎麼瘦成了這樣,沒好好吃飯嗎?」

祁元笙怔了一下,笑了,眉眼清清,美得像一幅畫。

「林隨安,你總是語出驚人。」

林隨安:「……」

她不過是例行問候,哪裡驚人了?

還有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因為古裝劇本裡跳崖注定不會死,還是因為有反派boss的光環?

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最終,林隨安隻問了一句,「扳倒蘇氏,是為了給你妹妹秀兒報仇嗎?」

祁元笙眼睫輕輕顫動,「這世上除了我,估計也隻有你還記得秀兒的名字了——」

風吹了起來,四周飄盪著墳土特有的腥臭味兒,那是死亡的氣息,悲涼又孤獨——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隨安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味道是從祁元笙身上散出來的。

「餵餵餵,你倆別在這兒眉來眼去了,淨門的人快追過來了!」雲中月從饅頭柳裡冒出一嗓子。

林隨安嘆了口氣,「你在替爺做事?」

祁元笙:「我是來勸你們,莫要繼續追查爺了。危險。」

「好!」

「……」

「聽人勸吃飽飯,」林隨安眨了眨眼,「我耳根子軟,最聽人勸。」

「哈哈哈哈哈哈,」雲中月笑得從樹上掉了下來,「林隨安又不是小娃兒,怎麼可能中你的激將法,完了吧,接不上話了吧,哈哈哈哈哈——」

祁元笙眼睛瞪得溜圓,眼角不受控製抽了一下。

林隨安忍俊不禁,「我從來不自找麻煩,都是麻煩找上我。」

祁元笙乾咳兩聲,整理了一下表情,「就像花四郎走哪哪死人的運氣嗎?」

林隨安:「人生在世,總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祁元笙又笑了,眸光亮晶晶的,身上的死氣似乎也弱了些。

「真受不了你們這種人,好好說話不行嗎,非要說一半留一半。」雲中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那個紈絝追過來了。」一陣風似的沖到祁元笙身前,把祁元笙打橫往胳肢窩下一夾,撒丫子跑了,速度之快,足令林隨安甘拜下風。

身後馬蹄聲震地響,花一棠騎著高頭大馬一騎當先沖了過來,淩芝顏緊隨其後,靳若騎著一匹長耳朵老驢,一路嚷嚷著「雲中月那廝在哪?!」

花一棠第一個看到了林隨安,飛身下馬,提著袍子奔過來,拽著林隨安上上下下瞅了兩圈,沒發現外傷,鬆了口氣,再觀察林隨安的表情,臉臭了,「你見到七爺了?」

林隨安:「是祁元笙。」

花一棠:「他想乾嘛?」

「他說,別查爺,有危險。」

花一棠頓時跳腳,「他不讓我查我就不查了嗎?他以為他是哪根蔥啊?藏頭露尾的鼠輩,有本事麵對麵打一架啊,又是裝死又是故弄玄虛,還不是怕了我花家四郎的絕代風姿?!不讓我查,我偏要查!查他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查他個底朝天!」

林隨安哭笑不得望著花一棠:祁元笙剛剛的激將法其實是為這貨量身定做的吧?

淩芝顏一看這架勢,當即拉著靳若躲到旁邊看起了熱鬧,花一棠罵了半刻鍾,又覺不妥,「他費這麼大功夫將你引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林隨安搖了搖頭:論心眼子的數量,祁元笙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和花一棠一較高下的,這種人精的心思,她可猜不透。

花一棠抄著袖子想了想,氣呼呼鼓起了腮幫子,嘴裡哼哼唧唧的,「……他……大約……隻是想見你一麵……」

林隨安翻白眼:我信了你的鬼!

*

十日後,林隨安在府衙斂屍堂裡見到了蘇意蘊的屍體。

伍達頂著一雙黑眼圈匯報工作,「今日辰初一刻,本是蘇意蘊與諸位長老議事的時間,但眾人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蘇意蘊出現,便派人去請。請人的小廝敲不開門,又去請長老,長老們帶著護院撞開了門,看到蘇意蘊掛在了房梁上,屍體都硬了。屬下仔細檢查了現場,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十有八九是自殺。」

方刻摘掉驗屍手套,皂角淨手,耷拉著眼皮寫好檢屍格目,「兩眼合,唇口黑,勒痕喉下,口開露齒,雙腳尖直垂下,雙手握拇指,指甲乾淨,無其它殘留物,無中毒,無外傷,乃為自縊身死。死亡時間在子時至醜時之間。」最後還加了句評語,「真是一具無趣的屍體。」

淩芝顏翻動卷宗,「在蘇意蘊的桌上發現了來自安都的信箋,裡麵寫了蘇氏派去安都調查後的結果,和四郎說的一樣,蘇氏的家業被騙空了九成以上。」

伍達補充,「蘇意蘊的死訊傳出後,蘇氏八支外宗要求本宗分族而治,鬧得烏煙瘴氣……唉,堂堂隨州蘇氏已是分崩離析,名存實亡。」

花一棠攏著袖子,嘖嘖兩聲。

林隨安有些猶豫,蘇意蘊死了,按他的番位,起碼是個小boss,利用金手指或許能得到不少線索,可想到蘇意蘊身前的所作所為,萬一他的執念與蘇城先一般,是什麼十|八|禁的現場回放,那她豈不是要長針眼?

花一棠看出了林隨安的猶豫,「這種人的記憶,不看也罷。」

「來都來了,隨遇而安吧。」林隨安還是扒開了蘇意蘊的眼皮。

眼前白光一閃,視線裡出現了遼闊的東都城,夜色廣袤,萬家燈火,皇城應天樓的宮燈在夜風中搖曳如星。

隻有一瞬間,景象消失了。

原來蘇意蘊最後的執念,是他登上應天樓參加皇家夜宴的回憶——那是他一生唯一一次扭轉乾坤的機會,卻被自己的野心所葬送。

花一棠:「看到了什麼?」

林隨安:「應天樓。」

花一棠沉默半晌,「或許,在他被拖下應天樓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

出了斂屍堂,夏長史已早早候在門外,臉上堆著異常諂媚的笑,請眾人同去花廳,「花參軍,聖旨到了。」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總結一句話:花一棠因為益都查案有功,再次華麗麗升職。這一次,直接成了安都府司法參軍,從六品,與淩芝顏平級。換句話說,不到半年時間,花一棠又連升級,這升官的速度,堪稱火箭。

池太守和夏長史興高采烈,嚷嚷著要為花一棠好好辦一場送行宴,林隨安覺得他們不是因為花一棠升職而高興,而是因為終於要把這尊「行走的命案探測器」送走了。

除了聖旨,傳旨官還帶來了聖人的口諭:

【淩家六郎,玩得開心嗎?玩完了就趕緊回東都吧,你再不回來,陳煩煩就要變成陳禿禿了,實在有礙觀瞻,朝堂不雅。】

聽完口諭,花一棠不太高興,拉著臉繞著淩芝顏轉了好幾圈。

淩芝顏失笑,「四郎不必傷感,青山綠常在,山水有相逢,咱們日後定有相聚之日——」

「小靳若,」花一棠打斷淩芝顏,「現在淩六郎有多少斤?」

靳若「啊?」了一聲,撓了撓腦袋,「差不多一百一十斤左右吧。」

「來益都之前呢?」

「好像是一百一十五斤上下。」

花一棠大為不爽,「淩六郎你怎麼沒胖還瘦了?是在我們花氏吃得不夠好嗎?!」

淩芝顏:「……」

花一棠:「不行!你若是這般模樣回去,淩氏一族和陳煩煩定會大做文章,說我們花氏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不是東西餓你肚子!」

淩芝顏哭笑不得:「四郎,你想多了——」

「木夏!」花一棠不由分說抓住淩芝顏的胳膊就往外扯,「速速回府,大辦流水席十日,就算塞也要將淩六郎塞成個胖子!」

池太守和夏長史跟著起哄,木夏鑽出來開始口述列菜單,靳若聽得口水直流,「有我的份兒嗎?淨門弟子能來蹭飯嗎?蹭飯要錢嗎?吃不了能兜著走嗎?」

林隨安溜溜達達跟著走出了花廳,碧空無垠,秋陽和煦,陽光掠過刀鞘,突然,千淨「錚」一聲。

一片枯葉從屋頂落了下來。

是海棠樹的葉子。四周隻有槐樹。

風裡,有雲的味道。:,m,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虛假童話副本[無限流] 琴酒的秘密[柯南] 他和死對頭結婚有了娃 未知號碼 和校草室友網戀翻車後 影帝失憶後忘了假結婚這回事 炮灰真少爺修仙回來了 壞男人們被我哭得心軟了(穿書) 代嫁作精懷崽後死遁了 為什麼別人都怕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