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221 放心,我來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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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林隨安連藥丸的成分都不敢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太苦了,打了個嗝。

方刻的臉色這才好了幾分,「哼,我看是你是下次還敢!」

林隨安乾笑,花一夢幫林隨安套上外衫,貼心係好衣帶,瑩瑩目光含情脈脈注視著林隨安的臉,「這次林娘子舍命相救,花三娘感激不盡,無以為報,唯有以——」

「啥都不用,給錢就行!」林隨安嚇得大叫,現在她聽到「無以為報」四個字就肝顫,尤其是從這麼一個大美人嘴裡說出來,著實太考驗她的定力了。

花一夢怔了一下,「莫非四郎也說過類似的話?」

林隨安:「……」

花一夢掩口咯咯咯笑出了聲。

林隨安:你們花氏這到底是什麼惡趣味?!

伍達推門進來,請方刻出去驗麵具人的屍體,一共有一百二十八具,方刻總算高興了,眼珠子放光走了出去。

淩芝顏小心探頭進來瞅了瞅,看到林隨安無恙,鬆了口氣,「林娘子感覺如何?」

「沒事兒。」林隨安提著千淨站起身,「可是花一棠找我?」

淩芝顏頷首,「有些發現,請林娘子一同審驗。」

林隨安快步走出屋子,卻不見淩芝顏跟上來,回頭一瞄,淩芝顏站在門外,拘謹得像隻煮熟的蝦米,半晌憋出一句,「花三娘可有受傷?」

花一夢瞪圓了眼睛,半晌,回了一句,「沒有。」

淩芝顏飛快點了點頭,轉身,一陣風似的越過林隨安走了,以林隨安的眼力,清清楚楚看到淩芝顏從耳根紅到了脖子根。

林隨安:喔謔!

別院的大堂已經收拾出來,成了花一棠的臨時審訊室,堂下跪著馬開成和蘇飛章,兩個人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大約是剛剛被涼水潑醒,全身抖個不停。

花一棠懶洋洋靠在憑幾上,慢條斯理翻看著一卷賬簿,如此簡陋的條件下,他居然還重新洗了臉、梳了頭,換了根新簪子,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

林隨安瞄了眼花一棠的手裡的賬簿,看不太懂,條目裡寫的是「大米」、「粟米」等等,應該是米行的賬簿。

花一棠將自己身後的大靠墊放在林隨安的坐塌上,劈劈啪啪拍了拍,又倒了杯熱騰騰的百花茶遞給林隨安,上上下下將林隨安打量了一圈,「方大夫果然妙手,臉色好多了。」

臉色能不好嗎?方大夫那顆藥丸都苦出天際了,定是用料十足,十全大補。

林隨安暗暗嘆氣,轉移話題,「查到什麼了?」

花一棠有些無奈,「蘇大家死鴨子嘴硬,八成打算沉默到底,而這位馬家主——」

馬開成一個哆嗦,「我招了,我全招了,馬氏賣的百花茶都是贗品,我願意奉上所有贗品茶葉和所得錢銀,隻求花參軍繞我一命,繞馬氏一命!」

說完就是一頓哐哐磕頭。

花一棠:「花某隻是有些奇怪,馬氏的贗品茶倉庫為何設在蘇氏的別院裡?」

馬開成和蘇飛章同時身體一震,瞠目結舌瞪著花一棠。

花一棠笑了笑,「對,那個倉庫已經找到了。」

馬開成臉色慘白,蘇飛章麵色鐵青,咬緊了牙關,「是我們兩家合作的買賣。」

「哦。」花一棠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院子裡那些麵具人殺手是誰家的?」

馬開成:「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花一棠目光轉到蘇飛章臉上,「莫非是蘇氏養的死士?」

蘇飛章喉結滾動數下,「是!」

花一棠眨了眨眼,身體往前探了探,「莫非你就是三爺?」

蘇飛章閉眼:「是!」

花一棠和林隨安、淩芝顏對視一眼。

淩芝顏:他在說謊。

林隨安翻白眼:狗屁,那些麵具人根本不聽蘇飛章的命令,他若是三爺,我就把千淨吃了。

花一棠:「事到如今花某倒是有些好奇了,這位三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隨州蘇氏的家主如此死心塌地跟隨。」

蘇飛章睜開眼,死死盯著花一棠,「我就是三爺,這些死士都是我豢養的,是我一個人做的,與蘇氏無關!」

花一棠低低笑出了聲,緩緩站起身,捋了捋袖子,啪一聲展開扇子,擺了個風流倜儻的造型,「啖!狗!屎!我、信、你、個、鬼!」

蘇飛章臉綠了,氣的。

靳若急匆匆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王氏別院的秘密倉庫找到了,王氏人已經押過去了。」

花一棠沉下臉色,「走。」

*

王氏別院臨山而建,位置偏僻,憑著地勢,在一處天然洞穴裡建了秘密倉庫,眾人趕到的時候,不良人已經將山洞周圍方圓五裡都圍了起來。

王景祿和幾名王氏長老被衙吏押著跪在山洞前,表情義憤填膺,看到的花一棠當即破口大罵。

「花家四郎你是不是有病,半夜三更將我們抓到這山溝裡作甚?!」

「我王氏一族雖比不上五姓七宗之根基,但也是益都城響當當的世家大族,豈容你一個紈絝蹬鼻子上臉,為所欲為?」

「區區一個從七品參軍竟敢視律法於不顧,擅動私行抓人,知法犯法,簡直是荒唐!」

花一棠好像根本沒聽見他們的叫囂,將手裡的賬簿甩在了王景祿的麵前,王景祿一怔,「這是什麼?」

「你們王氏的暗賬。」花一棠冷聲道,「就藏在這間荒廢的別院裡。」

「什麼?!」王景祿抓起賬簿快速翻看了一遍,「這、這賬簿怎、怎麼不太對……」

「賬簿表麵記錄的是王氏米行的買賣,但無論數量、米種、入貨地、出貨地、買入賣出價格都不對,入貨的數量太少,米類太過單一,入貨的地點皆分散貧瘠縣村,皆非產糧地。買入價格奇低,甚至有的是免費的,賣出的價格卻是高得驚人,」花一棠道,「很明顯,買賣的絕非米糧。」

王景祿愕然看向王氏幾位長老,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長老們此時全都沒了聲,垂著腦袋,全身發抖。

林隨安的心髒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花一棠直直望著漆黑幽深的洞口,漸漸地,洞裡亮起光來,靳若和甘紅英舉著火把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不少淨門弟子,臉色都甚是駭人。

夜靜得可怕,月光冷得可怕。

淨門弟子三三兩兩走了出來,抬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放在地上,屍體很瘦小,衣不遮體,亂發遮麵,一隻隻小手無力地癱在地上,有的已經腐爛,皮肉裡鑽出惡心的蛆蟲。

都是不足十歲的孩童。

林隨安猛地攥緊千淨,刺骨的寒意波濤般席卷過來,花一棠驟然後退半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別看。」他輕聲說著,手向後探出,拽住林隨安的袖子,死死攥著,攥得骨節都泛白了。

突然,洞穴裡傳出高呼,「找到了,還有活著的!」

緊接著,一片嘈雜的腳步響起,又有人出來了,林隨安聽到了低低的哭聲,是孩子虛弱的哭聲,哭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漸漸參雜了不良人和淨門弟子壓抑的抽泣聲。

林隨安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金手指,隻能強迫自己緊緊盯著花一棠的側臉。

模糊的視線裡,一滴淚從花一棠下巴滴落,被夜風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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