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192 不祥的的預感(二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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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飛章哼了一聲,「所以花參軍也認為是散花樓之外的人殺了彌妮娜嘍?」

花一棠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用扇子敲了敲人偶腹部的假木刀,「殺死彌妮娜的凶器是吳參軍的橫刀,據吳參軍說,他本欲與彌妮娜敘舊,不想在此處見到了暈倒的段紅凝,而且很快也失去了意識。」

眾人唰一下看向吳正清和段紅凝。

吳正清不自在撇開目光,段紅凝低著頭,沉默。

「說到這兒便有趣了。當時我們破門而入,隻看到了彌妮娜的屍體,並未見到吳參軍和段紅凝,」花一棠踱步走到暗室門口,指了指,「之後才在暗室中發現了二人,以及凶手留下的血腳印。根據腳印痕跡,發現凶手是從暗室甬道逃走的,甬道出口在四層。」

蘇意蘊嗤之以鼻:「你說這麼多廢話有用嗎?能抓到凶手嗎?」

花一棠揚眉,「為何段紅凝和吳參軍會暈倒?他們為何又出現在了暗室裡?為何凶器是吳參軍的佩刀?搞清楚這些,便是破案的關鍵。」

此言一出,莫說眾人一頭霧水,連林隨安都有些丈二扌莫不著頭腦,說實話,這案子最莫名其妙的便是這個部分,看似線索很多,實際上亂成了一團麻。

池太守:「花參軍有何高見?」

花一棠晃悠著扇子,搖頭擺腦道,「破門時,我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腥香氣味,經調查,發現味道的來源是幾根蠟燭。」

花一棠甩扇一指,方刻上前,將之前挑出有異常的四根蠟燭擺了出來,花一棠又用扇子敲了敲手掌,伍達飛快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籠子,裡麵裝著四隻小耗子,嘰嘰喳喳地叫著,木夏跟在後麵,抱著個錦緞包袱,裡麵竟是一個正方形的翡翠琉璃缸,邊長一尺有餘,燈光一耀,通透碧綠,林隨安看著眼熟,好像是之前擺在花氏九十九宅大堂裡的裝飾品,據說價值百金。

眾人更納悶了,這紈絝是幾個意思,顯擺他花氏有錢嗎?

花一棠示意方刻,「方仵作,開始吧。」

方刻戴上手套,分別將四根蠟燭點燃,用長鑷子夾著,小心翼翼放到了琉璃缸底四角,待燃燒片刻,抓了兩隻小耗子放進去,以白布蓋住缸口,便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透明試驗箱,能清楚看到缸裡的情形。兩隻小耗子在缸裡轉了幾圈,腦袋一歪,倒下了。

方刻:「四根蠟燭中,有兩根是迷香,散發的速度最快,所以最先入內的耗子很快會被迷暈。」

「這就是吳參軍和段紅凝暈倒的原因。」花一棠道,「之後,彌妮娜回來了,也暈了過去,至此,凶手便完成了計劃的第一步。」

方刻將第三隻小耗子放進去,果然,也倒在了缸底。

蘇飛章冷笑,「聽花參軍的意思,莫不是已經知道了凶手的計劃?」

花一棠展扇一笑,「花某師承茅山派金光洞十燁道長,看家本事就是相麵算卦,隻需掐指一算,便可將凶手的小小伎倆了然於月匈!」

眾人:「……」

牛都是被你花四郎吹死的!

「凶手計劃的起因,就是這場夜宴,」花一棠道,「王景祿對彌妮娜垂涎已久,趁著夜宴的機會,讓魯掌櫃在彌妮娜的廂房裡偷偷放入了催情香,而這件事,恰好被凶手無意間知道了。凶手靈機一動,便想到了一個計劃,趁著王景祿來私會彌妮娜的時候,將二人迷暈,趁機殺了彌妮娜,將殺人的罪行嫁禍給王景祿。」

蘇意蘊「切」了一聲,「這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編出來的吧?」

花一棠根本不理會蘇意蘊的吐槽,繼續道:「若要完成凶手的計劃,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步驟,凶手殺人之後必須能夠安然脫身,萬一在來燕釵閣或者離開的路上,遇到其他人,必須保證目擊證人看到的是王景祿。所以凶手做了萬全的準備,又在四層櫻桃閣內準備了和王景祿同款的衣衫和靴子。」

夏長史:「為何是櫻桃閣?」

「因為櫻桃閣的暗室甬道距離樓梯最近,從六層樓下來,最不容易被發現。」花一棠道,「夜宴開始之後,凶手尋到機會離開六層亭閣,先偷偷進入櫻桃閣暗室換上與王景祿相同的衣衫,從櫻桃閣大門離開,登上樓梯,來到燕釵閣,本以為如此明目張膽,定會有人注意到他,成為王景祿殺人的目擊證人,豈料當時花某恰好和蘇十郎吵了起來,所有人都去看熱鬧,竟是無人發現。」

「當然,凶手當時並不知道六層樓發生事情,依然按照自己的計劃有條不紊地行動著,來到燕釵閣後,竟然發現吳參軍、段紅凝和彌妮娜都暈倒了在了屋中,」花一棠的扇子噠、噠、噠敲著掌心,「這個情形遠超出他的預料,但凶手很快就鎮靜下來,決定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先將吳參軍和段紅凝拖進暗室,再將用皮繩將彌妮娜吊起來,偽裝成王景祿來過的場景。」

說到這兒,花一棠頓了一下,突然又笑了,「或許當時的凶手還覺得天助我也,想著待他成事離開之後,吳參軍和段娘子從暗室醒來,見到凶案現場,便是天賜的證人,尤其是凶手看到了吳參軍的佩刀——這可太妙了——凶手之前原本的計劃大約是用皮繩勒死彌妮娜,但現在又想,若用吳參軍的佩刀殺了彌妮娜,定能惹惱吳參軍,吳參軍一怒之下,自然會迅速將王景祿定罪,他的計劃就成了!」

「凶手事先服下了迷香的解藥,所以並不受迷香的影響,掛起彌妮娜,布置完現場,本來隻需要等王景祿進入燕釵閣暈倒後,殺了彌妮娜,自己離開,便能完美完成嫁禍計劃。可惜,天底下從不會有完美的計劃。凶手以為王景祿會來燕釵閣,而實際上,王景祿此時卻去了六層的廁房——」說到這,花一棠嘆了口氣,「王景祿沒有出現在燕釵閣,那麼計劃的先決條件便無法滿足,按理來說,如果此時凶手收手,便什麼事兒都不會發生,但就在這裡,凶手的計劃出現了偏差——」

花一棠用扇子敲了敲琉璃缸,「方仵作,時間差不多了吧?」

方刻點頭,掰開第四隻小耗子的嘴,塞了一粒藥丸,「這是迷香的解藥。」然後,將第四隻小耗子放進了琉璃缸。

這隻小耗子的狀態很奇怪,進缸之後先是歡快轉了幾圈,看起來很正常,然後很突然的,站直身體僵住了,仿佛石化一般。

眾人大為驚詫。

「另外兩根蠟燭,一根裡麵參雜了催情香,另一根混雜了一種特殊的藥。」方刻道,「這兩種藥效散發速度要比迷香慢,剛開始,四種藥性此消彼長,相互抵消,藥性同時減弱,加上凶手事先服用了迷藥解藥,所以進入之後感覺不到異常,但隨著時間增加,後兩種藥性逐步增強,便會產生這樣的效果。」

「藥效是讓人僵直嗎?」夏長史問。

方刻沒回話,隻是盯著琉璃缸。

僵直的小耗子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四爪落地,四處張望著,搖搖晃晃走著,好像人喝醉了一般,嘴裡嘰嘰嘰叫了幾聲,突然,撲到了其中一隻耗子身上,拚命撕咬起來,霎時間,整個琉璃缸裡血肉橫飛,鮮血淋漓。

眾人「謔」一聲,齊齊散開。

方刻麵無表情澆了一盆水進去,蠟燭滅了,耗子的撕咬停了,水、血和皮肉混在一處,形成了一團團黏糊糊的物質,黏在琉璃缸四周。方刻用鑷子將四根蠟燭取了出來,木夏迅速將整個琉璃缸包裹嚴實,快步退到了人群外圍。

「迷香、迷香解藥、催情香和龍神果共同作用的效果便是如此。」方刻小心將四根蠟燭用布包好,「可令人情緒亢奮、行為失控,暴力、嗜血,甚至還有可能產生幻覺。」

眾人齊齊倒吸涼氣。

林隨安心髒突突亂跳:亢奮、失控、暴力和嗜血,這幾個詞聯係起來幾乎約等於失敗的「破軍」,隻差一點,她就成了那隻瘋狂的耗子。

眾人麵麵相覷,誰都沒說話,整個燕釵閣落針可聞。

「凶手日日夜夜都在心中描繪著如何殺死彌妮娜,如何嫁禍給王景祿,此時藥性發作,令他失去了理智,甚至產生了王景祿已經進入燕釵閣的幻覺,於是,他舉起吳參軍的佩刀,凶殘地殺死了彌妮娜。」

花一棠的口氣很平靜,但眾人聯想起剛剛那隻小耗子的狀態,皆是不寒而栗。

「殺人後的凶手,以為自己成功了,半夢半醒間逃出了暗室,在暗室和甬道裡留下了大量的腳印和血痕,也不知道幸運還是倒黴,一路上竟是一個目擊證人都沒遇到。回到櫻桃閣的暗室,凶手褪下血衣、染血的靴子,洗去血汙,或許這個時候,他有些清醒了,回想之前的殺人經過,僅剩一片模糊……」

「待凶手回到六層樓,發現王景福人不在,之後魯掌櫃來報燕釵閣有異,凶手愈發確定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正沾沾自喜之時,王景福竟然毫發無損地回來了,當時凶手大為震驚,但又見王景福處處與官差作對,似乎想急於脫身,心中愈發猶疑,正在此時,花某回到了六層樓,指認王景祿為殺人凶手,真凶定然大大鬆了一口氣,所以,當花某問他該如何處置王景祿之時,他便迫不及待跳進了花某設下的圈套——」

花一棠搖著扇子看向王景福,王景福麵色慘白,臉上的肌肉瘋狂抽搐,「這些都是花參軍的臆想罷了,花參軍可有實證?!」

花一棠笑了,「證據有三,你想一項一項確認嗎?」

王景福變了臉色。

池太守:「還請花參軍明言!」

花一棠示意淩芝顏將魯掌櫃帶到了前排,「魯掌櫃剛剛的證詞中說,王景祿讓他往燕釵閣中送了一根混有催情香的蠟燭,但實際上,王景祿前後送來了兩根蠟燭。」

眾人愕然。

魯掌櫃:「沒、沒錯,隔了一天後,王家又差人送來一根蠟燭,說是另一種催情香,也讓我送到彌妮娜的屋子裡,我想著,一根還是兩根都沒差了,就一起送進去了……」

「一派胡言,我隻讓你送過一次,何來第二次?」王景祿怒道。

魯掌櫃很委屈,「第二次送蠟燭過來的仆從,我之前也見過幾次,的確是王氏的人,就沒多問……」

花一棠:「然而事實卻是,第二根蠟燭並非催情香,而是凶手準備的迷香。」

淩芝顏:「所以隻需將王氏所有仆從召集起來,讓魯掌櫃一一辨認,找到送第二根蠟燭的仆從,仔細審問便能查出誰是幕後主使。而這個人,便是真凶。」

王景祿冷笑數聲,「這還用問嗎,能命令王氏仆從的,除了我,自然就隻有我們的家主大人了!」

王景福臉色陰鬱,額頭布滿了薄汗,「或許這仆從原本就是王景祿的派來的,是王景祿欲蓋彌彰……」

「王家主先別急著否認,還有第二個證據。」花一棠笑了一聲,「靳若!」

「來了!」靳若跑出門去片刻,又顛顛兒跑了回來,將手裡的包袱遞給林隨安,二人合力將包袱裡的衣衫一件一件亮給眾人觀賞,竟有二十多件。

「這是在四層櫻桃閣的暗室裡發現的,裡麵除了血衣,還準備了許多件衣衫,應該都是備選。」靳若道。

花一棠瞟向王景祿,「你可覺得這些衣衫眼熟?」

王景祿的臉都綠了,「這些都是我這半年來新訂做的衣衫——」上前翻看了幾件,「不對,這些都是沒穿過的,不是我的,是——是有人按照我衣衫的樣式重新訂做的!」

花一棠:「凶手無法判斷王景祿赴宴之時穿哪一件衣裳,所以便將王景祿這半年來新訂做的衣衫都重新仿製了一套,能對王景祿衣衫款式如此熟悉的,定然是與王景祿十分相熟之人。」

淩芝顏:「這些衣衫材質昂貴,繡工精致,絕非一般成衣坊能夠訂製,隻需拿著這些成衣去益都幾家大成衣坊查一查,自然能尋到訂製衣衫的人。」

林隨安扌莫下巴:「若讓咱們淨門去查,需要多久?」

靳若得意:「不出六個時辰。」

王景福麵色如紙,狠狠閉上了眼睛。

花一棠:「還有最後一個證據,就在真凶體內!」

眾人:「什麼?!」

「真凶殺人之時,吸入了蠟燭中的四種藥氣——」

「花四郎,你莫要以為我等不懂藥理就信口胡說。」蘇意蘊尖銳道,「此時距案發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迷香和催情香的藥性早就散去了,根本無從查起。」

花一棠挑眉,「不愧是蘇十郎,果然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房|中秘藥十分熟悉啊!」

「花一棠,你!」

花一棠眉眼驟厲,提聲道:「花某說的不是迷香和催情香,而是第四種藥,不,應該說,是一種毒!這種毒就是令真凶情緒和行為失控,產生幻覺的罪魁禍首。」

池太守和夏長史麵色微變,「花參軍說的難道是——」

「正是花某在青州誠縣剿滅的龍神果!若說這世上還有人更了解龍神果,除了方仵作,不作第二人想,所以,方仵作自然也能驗出真凶體內的龍神果之毒。」

方刻冷冷瞥了眼花一棠,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號白瓷瓶,搖晃了兩下。

花一棠踱步走到王景福麵前,啪甩開扇子,「隻需要一滴血,就能真相大白,王景福,你可敢一試?」

王景福喉頭滾動數下,睜開了眼,表情異常平靜,「不必驗了,彌妮娜是我殺的。」

「王景福你瘋了嗎?!我好歹也算你的弟弟!你為何要害我?!」王景祿大怒,沖上去和王景福撕打,「你已經是王家的家主,處處將我踩在腳下,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王景福也不甘示弱,一個翻身將王景祿壓在地上,揪著王景祿的頭發咚咚砸地,「你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家族長老們早就不滿我這個庶子做家主,有意扶持你這個嫡子上位,你一天不死,我這個家主的位置永遠都坐不安穩。」

王景祿掙紮著抓住王景福的衣襟,胡亂撕扯著,「長老們說的對,你這個庶子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不堪大用!早就該將家主之位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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