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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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棠擺出如此裝逼的造型說出如此裝逼的台詞,林隨安以為他下一句定能一錘定音,亮出決定性的證據,豈料她竟然聽到——

「你乃是通過密道穿行於兩坊之間!」

林隨安差點閃了月要:啥玩意兒?!

這貨居然說薑東易不在場證明的破綻是密道,這若是放在本格推理小說裡,是要被讀者寄刀片的。

「哈哈哈哈哈哈!」薑東易的笑聲震得地麵的血泊顫起漣漪,倒映著他扭曲的五官,「大家都聽到了嗎?他居然說我挖了一條密道?!這簡直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花四郎,你莫不是瘋癲了?!堂堂東都,國之首府,豈能像老鼠一般隨便打洞?」

白向抱著腦袋鑽在桌案下,蘇意蘊癱坐在柱子旁邊,白汝儀縮在賬幔裡,裹得像一個蠶蛹,隻露出一雙眼睛,餘下數名世家子弟抱成團,因為花一棠的話,萬分驚懼的表情裡又湧進了萬分荒誕之色,看起來頗為好笑。

就連淩芝顏都用一副「花四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的震驚眼神瞪著他。

林隨安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表情,但從額角突突亂跳的感覺推斷,八成不咋好看。

「若是平常人自然不可能,但若是太原薑氏的人,簡直易如反掌。」花一棠道。

「哦?我要如何打通這條密道?從何時挖起?需要挖幾日?挖出來的土運往何處?從何處挖到何處?是從樊八娘的屋子裡挖通坊牆,再挖到秋苑客舍嗎?」

「當然不是,你是從秋苑客舍後牆外出發,沿著主街穿過永太坊、南市坊門,紅俏坊內曲門,最後回到樊八家。」

淩芝顏急了,壓低聲音:「花四郎你在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密道?!」

花一棠:「當然有!」

蘇意蘊抖著腿站起身,「簡直是一派胡言,若真是這般的密道,那豈不是要挖通整個紅俏坊和半個永太坊?!花一棠,你為了攀誣薑氏,如此顛倒黑白,血口噴人,簡直是荒唐至極!」

一眾世家學子也紛紛附和,隻是礙於剛剛一戰林隨安的震懾力還在,隻敢小聲嗶嗶。

林隨安卻注意到,當眾人都在反駁的時候,薑東易臉上的笑容悄悄變了,從剛才那種看跳梁小醜的眼神變成了滲人的殺意。

「我何時說密道一定在地下?」花一棠搖著扇子,「薑東易的密道乃是建在地麵之上!」

白向探出腦袋大叫:「你說什麼狗屁話?地上的那叫密道嗎?那不就是光明正大的——」

「沒錯,就是一條光明正大的密道!」

林隨安腦中「叮」一聲,她倏然明白了,淩芝顏眸光一閃,顯然也想到了。

沒錯,東都這個看似防守嚴密的裡坊宵禁製度,其實存在一條光明正大,或者說明目張膽的「密道」,林隨安他們就是通過這條「密道」一路暢通無阻從皇城大理寺來到了此處。

花一棠:「你謊稱醉酒離席乃為酉正時分,當時坊門未關,你換了衣衫,做了偽裝,避人耳目進入永太坊,這期間,隻需要買通幾個妓人為你掩護,說你在樊八娘子屋中歇息——不,或許你根本不需要做這些,樊八家內外駐紮的全是薑氏的金羽衛,樊八家早已是你的地盤,而且就算有人看到你離開也不打緊,重要的是如何回來。」

「你來到永太坊,繞到秋苑客舍後牆之外,翻牆進入客舍,敲開單遠明的房門,逼供尋物不得之後,將人殺死,搜走的單遠明的財物,偽裝成盜匪入室殺人,此時,已經過了戌時,坊門已關,你特意在屋中弄出動靜,讓客舍中的人發現屍體,待客舍內外大亂之時,趁亂混入人群,從永太坊通過這條光明正大的密道一路暢通無阻回到樊八家,卸去偽裝,換回衣物,出現在眾人麵前。」

「如此,眾人便以為你一直在樊八家,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成了你的不在場的證人。」花一棠道,「說到這裡,想必大家都猜到這條光明正大的密道是什麼了吧?」

眾人互相對視,唯唯諾諾不敢吭聲。

花一棠冷笑,提聲道:「是「宵行令」!」

「簡直是妄加揣測,胡言亂語!」蘇意蘊大叫,「宵行令關乎東都治安,凡需宵行令之官員,需由官員所在衙門依律依規上報名單,由京兆府逐一核查審批後方可由各衙各司配發,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當!」一張染血的紫色綢帕被拋進了正堂中央,帕子裡麵恰好就是一麵宵行令。

堂內頓時一片死寂。

「負責審查宵行令配發人員名單的的確是京兆府,但負責定製宵行令的卻是金吾衛。」靳若提著包袱踢開擋路的金羽衛,踏階入堂,他的腳有點跛,額頭青了一塊,顴骨處還多了一道口子,顯然是剛和人交過手,「這塊宵行令就是從樊八娘的屋子裡翻出來的。」

淩芝顏恍然:「一個半月前新上任金吾衛右將軍薑宏光,乃是太原薑氏外宗子弟。」

靳若:「對於金吾衛來說,多製作一塊宵行令比放屁還簡單。」

「有句話薑東易說對了,」花一棠沉聲道,「在堂堂東都,國之首府打洞的,正是你們這種國之碩鼠!」

林隨安看到剛剛還義憤填膺反駁的蘇意蘊臉白了,心中不禁冷笑:這就是是所謂的「屁|民思維」限製了想象力吧,對於普通人——甚至對於蘇氏這種沒落的世家來說,想要一塊「宵行令」難如登天,但對於太原薑氏這種高高在上的特權門閥士族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或許,人家連手指頭都懶得動,隻要一個眼神,下麵想要溜須拍馬的人已經把事安排得妥妥帖帖。

薑東易卻是笑了,「這是樊八娘子房中的東西,與我何乾?」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縮在妓人群中的樊八娘身體驟然一顫。

花一棠撿起包裹宵行令的紫色帕子甩了甩,「那這個呢?」

白汝儀「啊!」一聲,倏然看向白向,白向嚇傻了,連連搖頭,「不、不可能!」

花一棠撚著絲帕,「此乃青州特有的蠶絲所製,上麵的繡花也是廣都最流行的花樣,比女子用的帕子大了許多,顯然是男子之物——」

「我想起來了!」白向尖叫,「這塊帕子是之前我用來擦身上的殘酒,不、不對,是一名妓人撞翻了我的酒,又搶過我的帕子幫我擦,又說帕子髒了,要幫我扔了!」

花一棠:「哪個妓人?你還能認出來嗎?」

「當然能!」白向踉蹌起身,在妓人群中掃了兩眼,立刻揪出了一名妓人,「就是她!」

妓人嚇得全身發抖,淚珠滾滾,「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莫、莫要為難她,」樊八娘跪地挪出來,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被汗水沖刷成了奇怪的溝壑狀,極力控製著發抖的聲音,「這帕子是、是我見花樣好看,特意收起來的,宵行令也是、也是——我的!」

花一棠:「你的?」

樊八娘狠狠點頭,「花家四郎想必也知道,樊八家的買賣多在夜間,有宵行令自然方便些。」

「上麵的血呢?」

「這、這個……」

花一棠神色沉了下來,「樊八娘,你可想清楚了?」

樊八娘狠狠磕頭:「的確是——」

花一棠眼中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光,雙手拉展帕子打斷了樊八娘的話,「可惜了,挺好的一塊帕子,抽絲了。」

此言一出,除了林隨安等人,其餘人皆是一愣。

方刻猶如一道影子飄過來,掃了一眼,「這帕子的綢絲與單遠明屍體裡發現的殘絲一樣,應該就是凶手塞進單遠明嘴裡的那一塊。」

樊八娘猛地抬眼,兩眼暴出血絲。

花一棠聲線驟厲:「樊八家的買賣還包括殺人嗎?!」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樊八娘眼淚噴湧而出,伏地連連叩頭。

「樊八娘,東都乃唐國都城,聖人腳下,無論何人,無論何等家世,凡是觸犯唐律者,必依律判罰!」淩芝顏雖然狀似和樊八娘說話,目光卻定定看著薑東易,「殺人者,依律當斬!」

「這些不是我的東西!」樊八娘尖叫。

花一棠:「那是誰的東西?!」

「我不知道!不知道!」樊八娘額頭撞地,砰砰作響,不過幾下,已經滲出血來。

「既然不是你的東西,那便是有人落在你房中的,」林隨安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今夜隻有一人進過樊八娘子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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