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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蚯蚓兄的後腦被金葉子砸了個大包,但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捧著荷包聲都顫了,「這、這些都是給我們的?!」

林隨安:「幫方刻還債。」

「我祝花氏財運亨通一帆風順,就此告辭!」

蚯蚓三兄弟捧著金葉子連滾帶爬跑了。

方刻閉了閉眼,從地上爬起身,「你們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哈、哈、哈!」花一棠大笑三聲,笑臉倏然一收,「你長得這麼苦大仇深,根本不好笑。」

林隨安:「噗。」

方刻咬牙,「你們到底想如何?」

花一棠長長「切」了一聲,「是林隨安非要來,我才不願見你那張白得跟鬼似得臭臉……」

方刻皺眉,目光移到了林隨安的臉上,這是他第三次仔細觀察眼前的小娘子,第一次是在亂葬崗,她刀法淩厲恐怖,猶如鬼神附體,第二次是她看到那些白瓷壇,滿臉興致,眸光晶亮,第三次便是現在,她眉眼彎彎,笑得不懷好意,像隻偷了雞的黃鼠狼。

「方刻兄,」林隨安自認笑得和藹可親,情真意切,「我們打算聘你做仵作,不知方兄意下如何啊?」

方刻呆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

林隨安端著笑臉,「方兄這等檢屍技術,若不做個譽滿天下的仵作,實乃我唐國仵作事業的一大損失啊!這位花家四郎即將入東都參加製舉,平步青雲指日可待,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

「一個月十金,做不做?」花一棠啪一聲合上扇子道。

方刻:「什、什麼?!」

花一棠:「一口價,一個月五十金,包吃包住!」

方刻吸了口氣,「我是大夫,不是仵作!」

「無妨無妨,法醫也是醫——咳,我的意思是,」林隨安肅正表情,拉長手臂,眯眼瞄著手掌上的小抄,「所謂醫者,救死扶傷也,所謂仵作,驗屍求真也,一為生者,一為死者,看似相悖,但歸其根本,皆是以人命為重,殊途同歸也。」

方刻怔住了,看著柔和珠光下少女明亮如星的眼睛,那是一雙滿是信任的眼睛——對他的信任。

【一為生者,一為死者……殊途同歸……】

他這般的蠢人,竟然還有人願意相信他嗎?

方刻長長呼出一口氣,這口氣悠長得仿佛將五髒六腑的苦澀都吐了出來,垂眼施禮道:

「方某技藝粗鄙,承蒙不棄,以後定當盡心竭力。」

成了!

林隨安大喜,對此次招聘結果十分滿意:果然,想要留住此等心高氣傲的高端技術型人才,還是要靠畫大餅。

花一棠搖著扇子湊過來:「我沒說錯吧,你長得麵善,隻要你開口,他定會答應。」

林隨安不以為然:「分明是我剛剛那一番關於人命生死的論述打動了他——」

「敢問何時簽訂雇用契約?」方刻冒出一句。

二人:「誒?」

方刻:「薪酬是月結還是日結?若是拖欠可有賠償?賠償標準如何?一日三餐是何等標準?可有茶點供應?住房是幾進宅院?煩請都在契約上標注清楚。」

二人:「……」

*

屋簷斜斜切過日暈,晨光乍現的天空落了一半在別院的樹影下,風把屋簷下的鈴鐺吹得叮叮作響,林隨安悠然倚靠在憑幾上,指尖撚著木夏新蒸的糕點,欣賞著河嶽城五家總店掌櫃的表情。

情景與三日前無甚區別,卻已是物是人為。

不過三日,花一棠在河嶽城名聲大噪,五位掌櫃如今對這個紈絝是又敬又怕,齊刷刷站在院中,垂著手,低著頭,時不時用袖口抹去額頭的汗水。

花一棠還是那般,一副消極怠工的模樣有一搭沒一搭翻著賬簿,時不時撩起眼皮掃了一眼諸位掌櫃的表情,哼哼兩聲,將諸人嚇得麵色蒼白,才懶洋洋收回目光。

「嘖嘖嘖,」靳若道,「這個人心腸太壞了。」

「奸人自有惡人磨啊。」林隨安道。

「豬人,喝茶。」伊塔的茶雖然遲到,但絕不會缺席,硬邦邦塞到了林隨安的手裡,靳若飛速將整盤糕點都倒進了嘴裡,指著倉鼠腮幫子表示自己沒嘴了。

林隨安僵硬端著茶碗,眼珠子一轉,正好瞥見剛起床洗漱的方刻走了過去,大喜,不由分說將方刻拽過來塞給他茶碗,「方兄,來來來,喝口茶,醒醒神。」

方刻莫名瞅了幾人一眼,鼻尖湊到茶碗邊聞了聞,抿了一口,眸光一亮,一飲而盡,「還有嗎?」

靳若「噗」一口噴了滿地糕點渣,伊塔滿臉放光,迅速又為方刻盛了一碗熱茶,方刻索性坐在了案邊,津津有味品了起來。伊塔高興地團團亂轉,把茶釜、風爐、水勺、茶羅子都搬到了方刻身側,專心致誌烹茶。

茶湯裡咕嘟咕嘟翻起黑色的氣泡,茶釜邊緣還漂浮著莫名的調料,伊塔一邊用茶勺攪拌,一般嘀嘀咕咕吟唱著變調的唐語,方刻喝著茶,時不時附和兩聲,看表情,似乎兩人還相談甚歡。

靳若捂著嘴,一雙眼珠子上下左右飛快轉動,表情語言不言而喻:好可怕!

林隨安感慨道,「方兄實乃猛人啊!」

「甚好。」花一棠示意諸位掌櫃收回賬簿,慢悠悠搖著扇子道,「我自會稟告家主,以後花氏旗下所有商鋪的賬簿當以河嶽城五家總店為範本,諸位掌櫃辛苦了。」

幾位掌櫃的表情雖然是笑著的,但比哭還難看,邊退邊呼,「有勞四郎!辛苦四郎!」

林隨安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幾位掌櫃為了補平賬麵上空餉私下掏了多少錢,這才幾日,身體都清減了許多。

珍寶軒的李掌櫃又被留堂了,還附帶了張掌櫃和小燕,這次,還是因為一根珍珠簪。

花一棠示意小燕上前,將桌上的漆盒推到她麵前,「打開看看。」

小燕的眼睛還是腫的,有些不解,待看清盒子裡的東西,眼圈又紅了,「這、這是時爺爺的……」

靜靜躺在漆盒白緞布上的,正是魯時親手製作的那支珍珠簪。

花一棠:「這是魯時留給你的,拿回去收好吧。」

小燕:「我?」

花一棠輕輕笑了一下,提筆舔墨,慢慢塗滿簪子頭裝飾,拿起一張紙,小心將紋路拓在紙上,展示給小燕看。

小燕不明所以,紙上是一個奇怪的形狀,上麵的弧形長,下麵的弧形短,似乎在何處見過,但又辨不出到底是什麼。

「這是什麼?」小燕問。

花一棠執筆,依照拓片紋路在另一邊描繪出鏡像圖樣,小燕怔怔看著、看著,眼淚和笑容一起噴湧到了臉上,「是燕子,這是一隻燕子!這是時爺爺為我做的簪子!是給我的簪子!給我的……」

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院中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沉默著,看著女孩的淚珠滴落地麵,匯聚成幾點晦暗的陰影——伊塔停止了烹茶,方刻放下了茶碗,林隨安攥緊千淨刀柄,藏在刀鞘中的刀刃發出低低的悲鳴,花一棠垂下眼睫,用絲帕擦去珍珠簪上的墨汁,動作異常輕柔,仿佛在安撫睡在簪中的亡靈。

靳若突然站起身,走了過去,低聲在小燕耳邊說了句什麼,小燕猛地抬頭,破涕為笑,朝著靳若重重點了點頭,折好拓畫放進懷裡,抱緊裝簪子的漆盒,朝著眾人一一施禮,抬頭挺月匈離開了。

晨光落在她單薄卻筆直的脊背上,那是希望和未來的模樣。

「你跟她說了什麼?」林隨安問。

「我提醒她,若是魯九來找她的麻煩,就報六麻子的名號。」靳若道,「這小丫頭很有天分,我和六麻子都認為可以著重培養,淨門需要新鮮的血液。」

林隨安長長「哦——」了一聲。

「領著我花氏的錢,給你們淨門做事,靳若,你這小算盤打的比我還精啊!」花一棠笑得陰陽怪氣。

靳若:「我們淨門的千淨之主是你的搭檔,一家人何必分這麼清楚?」

這句話顯然說的花一棠渾身舒坦,整個人都明亮綻放了起來。

林隨安:「……」

「四郎,我回來了。」木夏衣角掛著露水匆匆進院,「車也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花一棠起身,邊搖扇子邊瞥向方刻,嗓門扯得老大,「紀氏母子安頓的如——何——啊——」

方刻表情倏然一緊。

「四郎放心,都已安排妥當,斷不會有人再去騷擾他們。」

花一棠笑意滿滿:「甚——好——」

方刻沉默半晌,表情漸漸恢復正常,「原來如此,不愧是花家四郎,果然和傳聞中一般,人閒錢多。」

花一棠嘚瑟的笑容好似烤焦的饢糊在了臉上。

方刻垂首施禮,回屋收拾細軟。

林隨安笑出了聲,靳若翻白眼,伊塔搖頭嘆氣。

「木夏!」花一棠舉著扇子怒喝,「去去去去給方刻訂做幾套衣衫,要東都最流行的款式!穿得那麼醜,傳出去我花氏的臉往哪兒擺?!」

木夏的營業笑容明顯多露了兩顆牙,「是。」

*

小劇場:

花一棠:為何一定要讓方刻做咱們的仵作?去了東都,憑我花氏的門路,什麼樣的仵作尋不到?

林隨安:因為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花一棠:他也熏了香?

林隨安:……是倒黴蛋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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