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商船船頭,甲板之上。
謝紓抬眼望向不遠處那艘船上的「水匪」頭目。這張熟悉的臉,是他那日在蘇晉遠府上見過的。
這群「水匪」求的恐怕不是財,是命。
濃霧之中,星星點點的火光密密麻麻地布滿整條河道,賊船堵住了前方去路和後方退路。水匪手上的兵刃在夜幕下透著寒光。
乘風站在謝紓身後,道:「照一船三十人算,前頭約是有一萬餘人。」
而他們的精衛隻有對方的十分之一。
蘇晉遠是鐵了心要取人性命,派一萬人精兵,取一人人頭,夠狠辣。
若眼下他們一行死在水路上,皆是「水匪」所為,與他無關。
是場硬仗。
十八路精衛,依次排列成陣,隻等謝紓一聲令下。
謝紓垂眼,問乘風:「殿下呢?」
乘風回道:「殿下帶人躲去了甲板下的船室。」
謝紓笑了聲:「那就好。」
他的夫人是最懂他的。
沒了後顧之憂,謝紓朝身後十八路精衛抬手。
*
商船甲板之下。
密閉的船室潮濕悶熱且散著難聞的黴味。
明儀靜默地坐在船室一角,此處能清晰地聽見甲板上的動靜。
耳旁不時傳來重物撞擊甲板發出的突突聲。那是人被擊倒在地的聲音。
兵刃刺破血肉之聲,受傷之人的痛呼,淩亂沉重的腳步聲充斥在明儀耳旁。
在船室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她屏息留意著聲響,卻獨獨尋不見一點有關謝紓的聲響。
明儀低頭捂著心口,指尖在心口顫,她害怕,害怕聽見她夫君倒下的聲音。
雲鶯擔憂地望向明儀:「殿下……」
明儀見雲鶯這般,對她笑說:「無事,這可比三王之亂那會兒好多了。」
雲鶯沒在多話,隻守在明儀身旁。
甲板上的動靜越發大了,人聲呼喊嘈雜,僅隔著一層甲板,明儀能隱隱聽見打鬥之人的呼喊聲。
起先喊的是令人心驚肉跳的「殺」字,而後聲音漸漸淩亂。
到後半夜,這些呼喊聲越來越少。
約是其中一方開始掌握局勢,可明儀不清楚,掌控局勢的是哪一方?
是水匪?還是……她的夫君。
她靜靜地等著,忽然不知是甲板上的誰高呼了一聲:「……中了箭。」
誰?誰中了箭?
明儀屏息去聽,確認了一遍又一遍,那人喊的是——
攝政王。
雲鶯攥緊手心:「殿下……」
「我知道。」明儀緩緩站起身,想邁開步伐,想沖出去,想見到他。
不成,她不能去,不能出去。
忍,要忍下去。
可……
明儀沒忍下去,拿起船室角落露著尖刺的燭台,推門往外沖去。
推開門,守在門外的精衛看見抄起燭台就往外沖的明儀一驚,急呼:「殿下!」
明儀回神,理智回籠,豆大眼淚順著側臉落下,攥緊燭台的手一點一點地鬆開。
她轉過身,重新回到了密閉的船室。
等待異常煎熬,可她得等下去。
*
日出東升,商船上才逐漸平靜下來,運河之上飄著浮屍,鮮血浸染了一方水域。
前方賊船之上悄無聲息,不復先前聲勢。
「水匪」頭目的頭顱懸掛在前方船帆之上。
謝紓白淨的臉上濺著點點血跡,淺青色的衣衫染紅了一片,殘箭還掛在他身上。
一場惡戰落幕。
乘風亦在身上掛了不少彩。
不過他更擔心主子,忙朝謝紓望去:「您的傷如何了?」
謝紓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殘箭,抬手欲要去拔。
乘風阻止:「別。」
這箭看著紮在要害,若胡亂拔了,恐會引起大量出血。
謝紓卻直接將箭拔了出來,看得身旁的乘風一陣心驚膽戰。
可等到箭被拔了出來後,乘風愣住了。
都紮成這樣,怎麼拔了一點血也沒滲出來?
謝紓扔了手上的殘箭:「放心,我未受傷。」
乘風睜大了眼。這怎麼可能?他可是親眼看見那箭射過去的。
謝紓自懷中扌莫出一隻紅色的平安符:「它替我擋的箭。」
他握緊平安符,心想:夫人救命之恩,該如何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