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竇初開談琴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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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闕更是唱出了曲中情懷所托,亦即序中的『千岩老人以為有黍離之悲』的寓意。結尾的『年年知為誰生』,有種餘韻不盡之感,耐人回味。說實話,在下剛才就是聽入了迷,一時沉浸曲意之中,竟忘記聽到小姐的問話了。」

「謝謝!」雲麗瓏大為感動地說道,語聲中竟有哽咽意,「人生難得一知音!公子,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唉。琴與知音賞,詩向會者吟。

一個人生活中,能遇幾個知音?

歷代才識之士,屈原、賈誼、嵇康、李白,又有幾人能結遇知音明主呢?

杜十娘,所遇非人,也正是托錯了知音,以致怒擲百寶箱,屈沉江心,香消玉殞於寡情薄義人之手!其恨也足遺千秋!難怪昔時俞伯牙鍾子期之交,一旦知音絕,以碎琴為謝了!

此情悠悠,問古今人,能解真意者,又有幾個?

難怪雲麗瓏感而哽咽,泫然欲淚了!

想她學琴數載,寒暑不輟,勤操苦練,就是為能得一知音賞識啊!而宮中寂寂,所對非人,又有誰能解其琴中之旨?

「我也不知該如何感激小姐操琴之德!唉,自先母見背後,在下已一年零三個月沒聽到琴聲了!尤其小姐這樣美妙的琴聲!」

獨孤展鵬也不由感激得眼眶也潮濕了。

這就是琴聲的力量!音樂的力量!

「好啊,當著咱眾人麵,你們兩人演出《西廂記》來了!再演下去,我可要退席了!」胡簡琴高聲叫道。清狂女才子,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毫無所忌的。

「是啊,你們要演才子佳人,以後有的是日子!」連湯玉環也調笑道。

「這下好,癡肥狂瘦兩人聯手對我了!你們是不是還都不服輸?」雲麗瓏起身回到長幾中來,作勢欲嗬湯玉環,但那臉兒,不由紅成了鮮艷的蘋果,顯得嬌美極了!

「好姐姐,我不說就是了,饒了我吧!」湯玉環最怕嗬癢了,邊縮著身子退後,邊連忙豎起降幡。

「你呢?我知道還想把午前那兩局棋給扳回來!海雲,取棋來吧!」雲麗瓏又把進攻的矛頭轉向了胡簡琴。

「書房裡,圍棋、象棋盡有,不必再跑一趟了!」獨孤展鵬道,邊說邊起身去取棋。

「我倆下象棋。」華攀龍興致勃勃地對王若玉道。

「還是讓馬局?」王若玉恢復了幾分傲氣,大概他在象棋上,比華攀龍強得多。

「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華攀龍陪著笑臉。

兩副棋具取出。象棋是水磨骨質的,圍棋是難得的墨玉與白玉精製成的,入手光滑潔膩,明瑩可鑒。

胡簡琴與雲麗瓏對麵而坐,左邊湯玉環,右邊紫小鳳,一子拈在手上,倒頗有大將風度,微笑道:「麗瓏姐,這回是你先挑戰的。」

雲麗瓏微微一笑:「不管我是挑戰也好,應戰也好,你都落不了好去!」

海雲侍立一旁,叉月要作威武狀:「小姐有我這保駕將軍在,那是一定『棋』開得勝了!」

胡簡琴左右顧盼道:「紫小姐,玉環,你們也給我了著一點,咱三人是站在一邊的,輸了可大家寒磣了!紫小姐,令尊是一代鏢王,你也定是反『劫』的好手吧?可別光看棋不語,要多進良策奇謀,打她個丟盔棄甲!紫小姐,你就是張子房,玉環你呢,便是勇將樊噲,我呢,好比逐鹿中原的劉季子,劍斬白蛇成一統!」

說畢一聲長笑,笑聲中露出清狂之態來。

原來胡簡琴猜枚後執的是黑子。

雲麗瓏微笑著瞥了胡簡琴一眼,不動聲色,靜靜地等待著胡簡琴落子。

胡簡琴笑過後,見狀不由臉色一凜,一收清狂之態,低頭略一沉吟,在左角上先投下一子,竟是旁人少用的「高目」,看來是逐鹿中原,誌在必得了!

雲麗瓏隨手應以右手「星」。

胡簡琴落子如風,攻勢咄咄逼人,誌在先取中腹。

雲麗瓏從容落子,先將自己兩角做好後,然後阻遏胡簡琴攻勢,並在胡簡琴後方,投設伏兵。

獨孤展鵬移位到雲麗瓏旁邊,默觀對奕,在權衡雙方形勢得失,感到胡簡琴的棋,攻勢淩厲,雲麗瓏如不下出五步力著來,怕不易在中腹遏止住胡簡琴的沖勢,那麼即使得了邊角,還是難以有把握控製全局的。

正想著,下麵雲麗瓏應的幾著棋子,正好下在獨孤展鵬心中設想的五個點上。

這五子一下,胡簡琴臉色一凜,落子就慢了許多,同時也開始注意起搶占邊角,向邊角發展。

棋局趨於平穩。但平穩中雙方爭奪,更見短兵相接、激烈異常了。等下到一百零三手時,整個棋盤上,黑白交錯,已成激戰之局,烽煙處處,刀光劍影,令四人看得氣都不由屏住了!

獨孤展鵬再觀棋勢,見黑子中間是一條將成形的「大龍」,而卒向邊角實地的爭奪中,也頗有可以一爭之後力!而白子有十二枚子在中腹,已有被黑子截斷與左上角那一大塊白棋聯係的岌岌之危!

唯一欣慰的是兩翼已安如泰山,在邊地上,勢力占了上風,實力較厚,在黑子後方的伏兵,數目不多,然已構成對黑子邊角地的威脅。

權衡形勢,如讓黑子中腹「大龍」做活,並切斷圍住白子中腹十二子與左上邊角地之聯,則黑方必贏。如讓黑子截斷白子中腹與左上角的聯係,而白子能攔月要反斬,斷黑子「大龍」的做活;或黑子做活大龍,而白子中腹與左上邊角地的聯係成功,則勝負還很難定。

這時輪到黑子走。胡簡琴不加思索,在「7七」路上下了一子,顯然是要來截白子中腹十二子與左上邊角地的聯係了!

於是激戰更熾!雙方落子鶻起鷹落,應對奇快,不一會,就連下了十八手。

這時隻聽雲麗瓏輕輕笑道:「胡大小姐,我的白龍沒斬斷,你的黑龍倒先斷了,你就認命吧!」

胡簡琴再詳加審觀全局,隻覺滿盤棋子已倏地像換了一副棋似的,自己好不得意將要成活的大龍,因一時大意忘了補上一手,先被人搶了要點,已不易救活了,而白亍中腹十二子雖將要被截斷,但黑龍一斷,中腹兩塊黑棋得各自兩向求伸,以擴實地求生,哪有餘力再截別人?否則,即使中腹殺了白棋,四麵邊角盡失,亦必敗矣!幸而己方後方之白子伏兵,已被遏住了張勢。隻是,原先的優先棋勢忽落了下風,欲贏頗難!唯求下和,或乘隙伺機,以劫變官子求勝了!

胡簡琴臉色變了一下,然略加沉吟,復揚聲道:「雲小姐,你先別高興,我未必就會輸呢!你要知我爹,人稱『飛天鐵狐,千變萬劫』,我也是個女大王呢!」

說完率先挑起劫爭來。

又下了十七手,雲麗瓏雙手一拱,笑道:「承讓了!」

胡簡琴臉色一灰,嗒然若失,欲推棋認輸!

獨孤展鵬雖在兩人對奕中,心不由偏著雲麗瓏一邊,暗中為雲麗瓏焦急,現見胡簡琴這副難過的樣子,復又同情起她來,不知為何竟對她生出愧歉之意。邊為胡簡琴審察棋勢,邊道:「胡小姐這棋正顯出你風雪傲放花千樹的本色來,怎麼不下啦?」

胡簡琴苦笑一聲:「獨孤公子,何必再來說笑,這棋怕已成定局了!」

獨孤展鵬不語,看著棋局,過了一會輕輕地說:「你再看看棋勢,試在『十四---!5』路應以一子。」

胡簡琴被獨孤展鵬這麼一說,眼睛不由向棋局望去,看了一會,滿臉陰雲一掃,展顏道:「啊,不錯!死中求生,這一子反劫,���這一塊棋還未嘗便死呢!」

雲麗瓏見這麼一說,仔細一看,不由臉一紅,瞥了獨孤展鵬一眼,復應起胡簡琴的子來。

胡簡琴依言落子,獨孤展鵬又指點了六著子,果然形勢改觀了不少,還提了白子二顆子。

再後麵,胡簡琴人與棋頓時恢復了生氣,激戰又起。

這局棋直下到兩百十九手,才結束。結果,竟成了握手言和!

「獨孤公子,你棋藝很高呀!」雲麗瓏幽幽地道。

「哪裡?這就應了一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在旁看棋,月匈無輸贏之慮,自然稍微看得開些。若論真實棋藝,比小姐遜色多多。」

「哈哈,獨孤公子,你雖使我免了這一敗,我可不領你這情!你倒說得好聽,『月匈無輸贏之慮』!下棋時,我攻勢正盛時,你臉上不由自主地顯出緊張之色,等雲小姐遏住我攻勢後,你臉又緩和下來。你臉上的神色變化,全都偏在雲小姐一邊!說實話,我一見你的目光落在我的棋勢上,心裡就不由有些怯了!後來你見我輸得太慘了,再來做一下好人!獨孤公子,我沒說錯你吧?」胡簡琴說到最後,笑問道。她那一番話說得又捷快又清晰,話鋒咄咄逼人,一如其進攻的棋勢!

「我……」獨孤展鵬想不到被胡簡琴「恩將仇報」,又恰被她點中心事,不由嚅囁無語,臉紅了。

「是不?你臉紅了,認帳了?」胡簡琴眼中閃著快活而狡黠的光芒,向獨孤展鵬看時,忽然微眨了一下眼睛,向獨孤展鵬丟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你幫了我忙,我也不曾虧待你,幫你說了話,免得你令雲小姐不高興!

唉。女孩子的鬼心眼兒,比誰都多!誰要與女孩子鬥小心眼兒,準大輸而特虧了!

「你真是豬八戒倒打一翻耙。這樣看以後誰來幫你!」

雲麗瓏笑嗔道,看得出,她心裡頗為受用剛才胡簡琴那一番話。

「乾脆,獨孤公子與麗瓏姐下一局吧!不過有一點:不許下成和局!」湯玉環提議道。

「好!」兩個人幾乎同聲叫道,乃是海雲、胡簡琴。

紫小鳳微笑不語。

雲麗瓏向獨孤展鵬望來,眼中含有探詢之意。

獨孤展鵬正想推托,那湯玉環與胡簡琴不由分說,將棋罐推到獨孤展鵬坐位前:「你就別假客氣了,下吧!」

獨孤展鵬見推不掉了,隻好靜下心來,與雲麗瓏對奕起來。

這次是雲麗瓏開子先走,以「星,小目」開棋。獨孤展鵬應以「3、三」棋路。

盡管雲麗瓏下棋也是難得的棋才,但比起獨孤展鵬來,就技遜一籌了。

但獨孤展鵬又豈肯讓雲麗瓏難堪?

第一局,獨孤展鵬以相差二目的微弱子力故意輸了。

「想不到你也是銀樣蠟槍頭!」胡簡琴嘆息道。

以她的棋力,當然看不出獨孤展鵬不露痕跡地讓棋的。

胡簡琴與雲麗瓏下棋,輸多贏少,自然希望能有個高手來挫挫雲麗瓏的威風。

人的心理就這麼微妙。我不行,你也不行,自己吃了敗仗,希望有個高手戰勝對方,對方敗了,也就是自己勝了!

這也許便是一種東方式的嫉妒吧!

「獨孤公子第一盤像沒拿出真才實學來,再下一局。」湯玉環為獨孤展鵬辯護。

「獨孤公子,你不要讓棋啊!」雲麗瓏含笑看了獨孤展鵬一眼。

獨孤展鵬心裡一震:難道她看出來了?還是客氣話?心裡存念間,又下起棋來。

這局是獨孤展鵬先下。獨孤展鵬下得更小心些。

一局下來,恰好以三子的微弱優勢取勝。

這時天已暗下來了,王若玉與華攀龍先告辭了。

華攀龍與王若玉臨出門時,都向獨孤展鵬投了一眼,華攀龍的目光是艷羨不已,而王若玉則目中閃過一縷嫉妒與怨恨的神色。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紫小鳳溫聲道,看了一下興猶酣濃的胡簡琴、湯玉環。

雲麗瓏也興致頗好,對海雲道:「你通知膳食間,將『梅鈴園』與『嚶鳴園』的五份膳食,一並送到『聽鬆軒』來。」

「好咧!」海雲一聽,高興地笑著出去了。

「獨孤公子,看來雲小姐非要贏了你才肯罷休了!」湯玉環在一旁提醒。

「獨孤公子,再贏她一局!爭取中盤取勝!」胡簡琴興致勃勃地道。

「展鵬哥,你就讓點雲小姐吧!」紫小鳳細聲細氣地道。

「我不讓還要輸,哪裡還敢讓?」獨孤展鵬笑道,而心裡不由暗怪紫小鳳多嘴,如她不說,他還真想讓過一局算了。

現在,這一局一定得贏不可,否則,無論和、敗,都有讓棋之嫌了!

負責侍候聽鬆軒的下人,前來掌了燈火,把聽鬆軒裡外都裝點得一片燈火輝煌,連何總管也過來了,見了雲小姐笑著道:「你準備在這擺通宵擂台呀!」

這時,海雲領了兩個挑食擔的膳食間仆人,送來了膳食。

聽鬆軒頓時笑語晏晏,女孩子們又是笑,又是鬧的,比過年還熱鬧。

獨孤展鵬在這期間,一直悄悄地看著雲麗瓏,看著她靜靜地沉思不語,又忽然大概想通了什麼,露出嫣然的笑意;看著她那麼文雅、大方地用膳,那麼得體地應酬女伴們的話,又那麼含情脈脈地乘人不注意時,向自己投來深情的目光,心裡隻覺得充滿了一種幸福、溫暖與甜情蜜意。

他真想能避開眾人,就這樣與雲麗瓏兩人對坐,直至天長地久。

用過豐盛精美的夜膳,又開始對奕。

獨孤展鵬贏了第一局,和了第二局,第三局故意輸給了雲麗瓏。

三局棋下來,已到醜時初刻了。大家又一起用過夜宵才離去。

臨出門時,雲麗瓏含笑道,明天還要來領教獨孤公子的高藝。

獨孤展鵬未置可否,一直送雲麗瓏一行人由海雲在前,聽鬆軒侍候的下人在後,打著宮燈,彎彎曲曲,穿橋繞院,經過「嚶鳴園」,到達「梅鈴園」門內後,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獨孤展鵬站在天井裡,仰望天空,繁星閃爍如眨著乾百雙神秘、好奇的眼睛,在一齊向自己微笑。

他又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帶涼意的、含有鬆子香味的夜氣,回味著雲麗瓏一笑一蹙的神態,隻覺心裡充滿了快樂!

如不怕驚世駭俗,吵醒大家的好夢,他真想長嘯一聲,把充滿心間的歡樂,散發出來!

這樣興奮不已地在院子裡徜徉良久後,獨孤展鵬終於回到臥室準備就寢。

在解衣上床時,不小心,啪嗒一聲,把床前案幾上的什麼東西給拂到了地上。

「什麼東西掉了?」他心不在焉地彎月要撿起,向手中之物望去,這一望,他的血不由一下子凝固了!

靈牌!

父親與母親的靈牌!

還在「威遠鏢局」時,為了時時悼念雙親,特請京師巧匠「神鑿妙手」何可人鏤刻的長六寸、寬二寸的黑檀木的、按供在鏢局父母靈堂裡的大靈牌縮小的兩塊鐫刻著「先妣羅氏諱鳳英之位」與「先考羅公諱名尊之位」的靈牌!

兩塊黑色白字的靈牌,被托在發抖的手裡,如一雙黑色的眼睛!

那眼睛仿佛說:孩子,你今天都乾了些什麼?你的內功又長進了嗎?你的武學見解又提高了嗎?

我,我今天都在乾些什麼?!

獨孤展鵬這樣問自己。

他隻覺得一陣天昏地轉,好象喝醉了酒一樣。

我今天都在乾些什麼?他這樣又一遍低低自語。心中的歡樂、幸福,甜情蜜意,仿佛那虛幻的夢境,一下子被沖散了!

他心中隻感到一陣針刺的痛苦,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你還是個孝子嗎?你還是個孝子嗎?父母雙喪於仇敵之手,屍骨未寒,你竟違背祖訓世規,大逆不道地聽起琴樂來!那一曲《胡笳十八拍》猶還可說,又聽了《揚州慢》!你全然忘掉了雙孝重喪在身,竟心裡充滿了非非之念,充滿了那些甜情蜜意,目迷五色,耳亂七音,迷失本性。你,你還是個孝子嗎?

獨孤展鵬隻覺得四周有千百雙鄙夷的目光俯視著自己,怒視著自己。隻覺得有千萬個雷轟般譴責的聲音向自己劈頭劈腦打來。他隻覺得太陽穴在痛,在怦怦直跳,好像頭腦中*都沸騰了,要沖泄出去!一種千萬根鋼針紮在全身的痛苦感,一種對自己所作所為的鄙夷、憤怒和為自己感到恥辱的感覺,混雜成一種特殊的,不可遏止的巨洪大潮,向他湧來,鋪天蓋地地湧來,把他的整個身心全給埋沒丁!

他的心裡,有一千隻老鼠的利爪在撕扯著、分裂著他的心,他的肝!他隻覺得有一種焦灼,灼斷了一段段腸子!他的心,他的心全碎了!

他的心在痙攣、流血!

他的鼻翼在發酸,嘴唇顫抖得那樣厲害!

他想忍住不哭,但眼眶一熱,淚水撲簌簌地流下來。

他哽咽著,嗚嗚地低低地哭著,如同無家可歸在寒冬裡又餓又冷的野犬那樣嗚嗚地低哭著。

他跪在父母的靈牌前,袒著背,自己找來荊條抽打著自己的身子,用最大的恨意,如抽打仇敵一樣抽打著自己的背與月匈膛,直抽出一道道的血痕來!

他那樣地哭著,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撞著自己的頭,擂著自己的月匈!

他盡一切想到的法子折磨著自己,懲罰著自己。

而這些肉體上的痛苦,又怎能減輕他心頭的痛苦呢?

夜,那樣靜靜地;風,在吹著院外的鬆濤一陣陣地響起。鬆濤如吼……

哭得累了,他不再哭了,就這樣靜靜地、不怕深夜秋寒地跪在地上。

黯然的燈火,在風中微微搖曳,照著他淚痕已乾的臉,照得他的映在牆壁上的黑影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不時地晃來晃去。……

他就這樣呆呆地坐著,一直坐到雞啼天明。

翌日上午。

雲麗瓏在湯玉環、胡簡琴、紫小鳳與海雲的簇擁下,有說有笑地又向聽鬆軒走來。

但走到門口,大家的笑聲話聲不由都沒了,如一下子有人封住了她們所有的嘴。

聽鬆軒竟關著門!

門上貼了一張白紙,上麵寫道:

孤哀之子,恕不見客。

「這是怎麼回事?」湯玉環驚訝地望著這張紙條。

「獨孤公子鬧什麼玄虛,不就棋藝高一些嗎?擺這個譜!」胡簡琴憤憤不平地道,「我們回去。」

「讓我問一下吧!」紫小鳳低聲道,然後上前叩起門來。

不一會,門開了,是那個侍候聽鬆軒的仆人,滿臉是笑:「各位小姐,對不起,今天獨孤公子不見客,請折回吧!」

「這下好啦!主變成客,客反而成了主了!」胡簡琴冷冷道。

「讓我進去看看吧!」海雲向眾人陪笑道,說畢推開擋在門口的那個負責侍候聽鬆軒的仆人,「你閃一邊去!」

正想要進去,卻聽裡邊咳嗽了一聲,獨孤展鵬臉色蒼白,穿了一身黑衣,上身竟外披了粗麻布的斬績喪服,連頭巾也紉上了麻布,月要束白帶子,從影壁後轉出,低著臉望著地麵慢慢走到門口,並不看眾人一眼,低聲道:

「不孝之子獨孤展鵬,對各位小姐賠禮了!重孝在身,恕不能再與各位一起遊樂了,尚望成全孤哀之子此片苦心!」

隻見獨孤展鵬嗓子嘶啞,眼睛浮腫,目光散亂無神,仿佛與昨天那個風流倜儻的又懂琴又精棋的獨孤公子,換了一個人。

雲麗瓏默默地看了一會獨孤展鵬,嘆了一口氣道:「昨天是我害了您了!公子,請多保重吧!」

說完,福了一福,緩緩地轉身折回來路,走了。

「我們走!」胡簡琴一跺足,橫了一眼臉無表情的獨孤展鵬,高聲道。隨即,拉著湯玉環也走了。

「展鵬哥……」紫小鳳低低地叫了一聲。

獨孤展鵬無話地點了一下頭,揮揮手,示意紫小鳳也走。然後默默回過身走入裡邊去。

「紫小姐,我們也回去吧!」海雲邊說,邊拉過還癡癡望著影壁的紫小鳳,也走了。

仆人「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待所有的腳步聲都已離去,聽不見後,院內突然響起獨孤展鵬如中創的老虎般撕心裂膽的低吼聲,吼聲裡充滿了痛苦!接著是發狂的練拳腳的聲音與身體一次又一次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種練武聲一直不斷,直到中午。午後,又響了起來

第六天。獨孤展鵬進「步雲宮」的第六天,在軒轅洞洞府正殿內,由步雲宮主雲拂秋老前輩開講武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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