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見蒙麵灰衣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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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展鵬感到了有一種寒氣襲來,不由聳了聳肩頭,手緊緊地抓著馬韁的皮帶,捏出了汗水。

羅若拙的背顯得更弓了,瞳孔在收縮,他專注地看著蒙麵灰衣人一舉一動,不知為什麼,那雙一向握得鬆鬆的手變得握緊了,手背上顯出了青蚯蚓一樣的虯筋!

這位身經百戰的大鏢師,自然而然因這股肅厲的殺氣而積聚起勁力來!

殺氣與危險的預兆,使他的內力真氣如滿弦的弓繃緊了!

沉默。依舊是沉默。

在這種沉默中,連孤獨展鵬也感覺到蒙麵灰衣人在與黑篷車中的人暗中較量著一種氣,一種兩股糾結在一起的氣,這不是物質的氣,也不是內功中的真氣,而是一種製敵取勝的精神上的氣勢!

又過了良久,那蒙麵灰衣人終於先打破了寂靜,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

「你輸了。」

黑篷車中的人淡淡地應道:

「是。——不過,我已知你是誰了。」

蒙麵灰衣人一笑:

「我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黑篷車中的人:

「但我知道你與五天前一直陪我喝酒的那個人是同一人。」

「但這一點幫不了你忙!」

「但這一點至少對我有一點用。」

蒙麵灰衣人沉默,過了一會說:「是。」

車篷中人:「你既然蒙麵,就不該用原來的嗓子說話。」

蒙麵人:「一則我不想瞞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使我這樣做。」

車篷中人:「那麼你也不該蒙麵了。」

蒙麵人:「我現在連假麵目也不想讓人看到了。」頓了一會又說,「蒙麵不會對我有妨礙的。」

車篷中人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

「那就出手吧!」

蒙麵人不動:

「你不想知道輸的原因嗎?」

車篷中人道:

「我知道我輸在哪裡。我不該用『春雷神笑』來對抗你的『神嘯奪魄』的!但我不這樣做,我兩個弟子就給廢掉了!」

蒙麵人道:

「想不到你會傷成這個樣子。」

車篷中人說:

「我也沒想到你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武功比我想象中還高明了許多。」

蒙麵人道:

「我們訂一個君子協定如何?」

車篷中人說:

「你不是君子。」

蒙麵灰衣人一頓,隨即淡淡一笑:

「那就算小人協定肥!」

車篷中人道:

「我不是小人,也從不與小人訂協定!」

蒙麵人說:

「你不想聽聽這協定是什麼嗎?」

車篷中人道:

「子曰:非禮勿聽!」

蒙麵人說道:

「《韓非子》曰:時移而治不亂者亂。又曰:慎易以避難,敬細以遠大。《戰國策》曰:知者之舉事也,轉禍而為福,因敗而成功也。此三則亦先哲之語,願三思而行。」

車篷中人峻聲道:

「《論語》有雲:臨大節不可奪。慎勿再言!」

孤獨展鵬幼蒙家中延聘宿儒教授經史子傳,詩詞文賦,自然聽得懂兩人對話引經據典的意思,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向羅若拙望去,見羅若拙也贊佩地微微頷首點頭,對車篷中人頗為敬尊。

原來那蒙麵灰衣人試圖用言語打動車篷中人,他引用的是戰國時韓國公子韓非的話和蘇代給燕昭王寫的信中的話。

韓非與秦始皇手下的名相李斯是同門,共師荀卿荀況,著有《韓非子》一書。秦始皇讀其書,拍案叫絕,特以刀兵威脅韓國以得韓非,欲為己用。李斯忌韓非之才,與姚賈勾結陷害韓非,韓非被入獄,後自殺。

韓非是古之大哲人、大才子,驚才絕艷、文采斐然,著有《孤憤》《五蠹》《說林》,如「守株待兔」等故事,直流傳千年至今。

「時移而治不亂者亂」出自《韓非子---心度》一文,意思是說:時間已推移,處理事情的方法不改變的,那就會帶來危亂。

「慎易」一語則出自其《喻老》篇,意思是,謹慎地對待容易的事就可避開後麵的大的危難,慎重地避開細小的麻煩,處理好小事,就可以遠離大的禍患。

蒙麵人引用的第三句話,見於《戰國策》一書中《燕策》。「知」義同「智」,意思說聰明的人做事,轉禍為福,轉敗為勝。

蒙麵灰衣人用這三句話勸車篷中人與他有所合作,語存脅迫之意。

車篷中人則以聖人孔子的話回答:我的誌向與作人原則、操守,即使生死關頭也不會改變的!從而表明了誓死不從的決心!

孤獨展鵬雖對車篷中人指點兩個弟子打敗白衣文士一事有些心存蒂芥,但見他以寬恕為懷,喝令弟子不得濫殺無辜,已對他有所好感,現在聽了他的答話,更是鬆了口氣:自己沒看錯,這人「威武不能屈」,是個人物!他再看舅舅羅若拙也對車篷中人生佩服之意,心下想如車篷中人有危險,大概舅舅不會放手不管了,因而更放了心。

這時隻聽蒙麵灰衣人沉默了一會,澀聲道:

「這麼說來,你跟我是作對作到底了?」

車篷中人沉默。

蒙麵灰衣人見狀,把雙掌掌心向上,指尖相對,由下緩緩抬起至齊月匈,顯然是蓄勁運氣,準備動手了!

但蒙麵人本欲翻掌擊出的手又放下了,沉聲道:

「把剛才那東西留下,讓你們走,永不犯你。」

車篷中依舊一片寂靜。

這時矮胖子大步槍出,指著罵道:

「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憑什麼要我們留下東西?本宮偏不怕你!」

蒙麵人並不理他,淵停嶽峙而立,再次把雙掌抬到月匈前,然後微仰頭,深深地吸氣。

車篷中人沉聲道:「無缺、峽浪,快退車後去!」

「師父!」兩人同時叫道。

「聽話!」

「來不及了!」

蒙麵灰衣人一聲洪喝,雙掌猛地一翻推出。

「未必!」

車篷中人冷冷道。

這時隻見一股沙塵無風自動,卷起直向黑篷車撲來!

但說來也怪,到了距那黑篷車一丈五尺之地,那沙塵似遇到一重無形的牆,給阻擋住了!

矮胖子與長腳人俱都神情緊張地注視著那股沙塵,緊緊地握著各自的兵器。

長腳人肩上斜扛的鶴嘴鋤,有光斑顫跳晃動!

孤獨展鵬與羅若拙也一眼不眨地注視著那股沙塵。

那股沙塵像凝固住了,一動不動。

蒙麵人沉聲喝道:「好!」雙臂微一縮沉,一抖推出,竟又有一股沙塵卷地而出,撲向黑篷車。

但沙塵到了那堵牆前又被擋住了,隻是合在一起,加厚了些。

羅若拙麵色不由一凜。

孤獨展鵬問:「這是什麼功夫?很厲害麼?」

羅若拙道:「『引空落化,疊浪生勁,浪湧千潮,必破長堤。』這樣下去,怕車篷中人難以擋住蒙麵人的攻勢!」

言落,隻聽蒙麵人又沉聲哼了一聲,依前法施為,第三股沙塵又卷地撲湧,與前二股沙塵合在一起。

這時隻聽車篷中傳來一聲悶哼,沙塵積成的「牆」竟向蒙麵灰衣人那邊緩緩移動,一步,兩步,三步,到第四步時微微進了半步也給阻住了。

蒙麵人的灰衣衣襟鼓盪,蒙麵麵巾無風自動。

蒙麵人雙腿微曲上半身微向後仰,並漸漸分腿作騎馬勢下蹲。

那道沙塵也隨之變矮變厚了。

蒙麵人沉聲哼了一聲,猛地一抖身子,人又挺直了,雙掌作奮力前推狀。

沙塵又向黑篷車方向移動,一步,兩步,三步,四步,第五步向前進了小半步又退了回來,並在黑篷車與蒙麵人之間微微地來回顫抖。——顯然兩人又是勢均力敵!

忽聽「啪」一聲脆響,黑篷車麵向蒙麵人的一塊黑車廂板發出了裂開的聲響。

蒙麵人揚聲吐氣「嘿」地喝了一聲,作再向前奮推狀!

沙塵又向黑篷車緩緩移過來兩步。

蒙麵灰衣人與黑篷車之間的距離為三丈。

沙塵本在黑篷車與蒙麵灰衣人中間,相距為各一丈五尺。

沙塵第一次移動時曾向蒙麵人移過來三步半。

每步是二尺七寸。這是武林中人的常步,而非計量上的步。作為計量的步,每步合為五尺。以一步二尺七寸算,三步半是九尺四寸半。

這就是說,沙塵第一次移動曾推到距蒙麵灰衣人隻有五尺五寸半這地方。

五尺五寸半,不過一張床的距離。

但蒙麵灰衣人反攻後,第一次向黑篷車移過來四步,第二次又移過來兩步。

這樣成了蒙麵人反向黑篷車方向攻過來二步半。

二步半是六尺七寸半。

這樣,那堵由兩股無形的真氣壓成的沙塵的牆距黑篷車是八尺二寸半。

八尺二寸半是裱畫店那張長裱畫案桌的長度,在這上麵可以裱一幅。八尺宣的橫幅。

不過從一丈五被攻到距身旁隻有一張裱畫案的距離,這就不像麵對一幅書法或丹青那樣舒服了!

於是黑篷車內的人低哼了一聲。

這一聲低哼哼得在場人的氣血都不由翻湧了一下。

連羅若拙也莫能例外。

這是一聲鬱雷般的低哼!

那道沙牆又緩緩移動,這次緩慢得像四隻螞蟻在拖著一隻比它們大了許多的大蒼蠅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移動,一步,兩步,第三步移了四寸時又給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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