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1 / 2)
寂白回到家裡,明顯感覺今晚的氣氛有些奇怪。
阿姨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可是父母和寂緋緋卻還坐在沙發上,像是故意等著寂白似的。
以前他們吃飯從來不會等寂白,隻要寂緋緋放學回家,家裡就可以開飯了。
按照母親陶嘉芝的說法,緋緋身體不好,準時吃飯是應該的,寂白也要多理解,多擔待。
今天晚上,全家人坐在沙發上等著寂白,顯然,也不是為了等她吃晚飯。
寂白猜測,多半還是因為高考加分的事情。
教務主任說得很明白了,加分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寂緋緋和父母肯定早就知情了。
寂白看這一家人嚴陣以待的架勢,多半是以為她會率先發作,回家大吵大鬧,因此才早有防備地等著她。
寂白並不想吵鬧,因為父母素來偏心寂緋緋,吵鬧和眼淚沒有任何意義。
她沒有在客廳流連,進屋之後徑直去了飯廳,坐下來準備吃飯。
客廳裡的一家人麵麵相覷,不明白寂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寂緋緋沉不住氣,走到餐桌前,對寂白說:「我知道你心裡不爽,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直說吧。」
寂白看都沒看她,說道:「我有點餓了,爸爸媽媽,你們不過來吃飯嗎?」
寂明誌和陶嘉芝推推搡搡地來了飯廳,坐了下來,忐忑地看著寂白:「白白,想必高考加分的事情,老師已經跟你說了。」
「說了。」寂白漫不經心道:「姐姐是病人,我應該讓著她。」
本來父母是準備了一整套的說辭,打算如果寂白激烈反抗,他們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逼迫寂白就範。
寂白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們感覺挺不是滋味的。
陶嘉芝趕緊給寂白盛了飯,柔聲說:「白白不是餓了嗎,快,多吃一點。」
寂明誌也坐了下來,滿臉欣慰的表情:「看來白白是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寂緋緋見父母都被寂白「收買」了,她心裡有點不高興,剛剛明明都說好了,等寂白回來,一起「對付」她,肯定讓她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個事實,沒想到父母居然這麼快就倒戈了。
寂緋緋防備地看著寂白:「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寂白手裡的筷子戳著碗裡糯糯的白米飯,淡淡道:「我能有什麼陰謀。」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不會這樣輕易就範,你肯定在暗中謀劃什麼事情。」
「我沒有。」寂白平靜地說:「姐,從小到大,難道不是我一直讓著你,今天也一樣,高考加分,我讓你,你還有什麼不滿。」
「什麼叫你讓我!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寂白冷笑了一聲,不想再和她分辯,她太知道寂緋緋的套路了,她就是想逼寂白和她吵架,一吵架她就哭,她一哭,父母就會覺得是寂白欺負她了。
健康的孩子欺負生病的孩子,那還得了!於是千錯萬錯,都成了寂白的錯。
這樣的套路,寂緋緋從小用到大,且屢試不爽。
寂白過去太傻,所以在寂緋緋手頭明虧暗虧都吃了不少。現在,她不會被她套路了。
寂緋緋見寂白不肯接招,於是又轉向了自己的父母——
「爸媽,你們千萬不要被她騙了!今天晚上咱們好好審一審她,搞清楚她到底想做什麼!」
突然,「啪」的一聲響,已經忍耐很久的寂明誌拍了桌板,憤怒地沖寂緋緋吼道:「夠了!妹妹都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你還想怎麼樣!滾回你的房間裡,好好反省!」
寂緋緋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什麼,她退讓,這明明就是她的陰謀!你們不要被她騙了!」
「寂緋緋,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寂明誌揚起手準備給她一巴掌了,陶嘉芝眼疾手快,擋住了寂明誌的手:「你冷靜一點。」
寂明誌搖著頭,失望地說:「她就是被你慣壞了!」
陶嘉芝看向寂緋緋,表情嚴肅了起來:「寂緋緋,你真的太過分了,回你的房間去,好好反省!反省不好就不要出來吃飯!」
寂緋緋這下是真的哭了,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踢開身邊的椅子,氣呼呼地上樓了。
「你脾氣還挺大是不是!」寂明誌指著她憤聲說:「信不信我現在就給學校打電話,把你的高考加分撤下來!」
寂緋緋腳步一頓,回頭道:「你沒有資格這麼做!」
「當初市裡的表演第一名是怎麼拿下來的,是你妹妹的大提琴獨奏拿的獎,你那個舞跳成什麼樣子了,你當別人沒有眼睛嗎!」
「別說了!」陶嘉芝不住地拉扯寂明誌的衣角:「緋緋是病人!你別說了!」
寂緋緋氣憤地回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號啕大哭。
她顫抖的手扌莫出了手機,打開微博,編輯了無比惡毒的話語詛咒寂白,可是想到那次微博熱搜崩人設事件,寂緋緋控製住了自己想要點擊發送的手。
她把手機擲了出去,暴躁地低吼了一聲。
寂白坐在桌上,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食不甘味的飯,陶嘉芝和寂明誌一直在給她夾菜,滿心愧疚和虧欠。
寂明誌甚至蠢蠢欲動,想給陳校長打電話了。
姐妹倆都是他的女兒,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對寂緋緋太過偏私,虧欠了寂白。
父母心裡都有數,但是他們就是沒有辦法做到公平,怎麼可能公平,寂緋緋出生的血友症就注定了她是最受重視的那一個。
寂白心裡也很清楚,所以她已經不再指望父母能夠回心轉意了,她隻能依靠自己。
夜深人靜,寂白趴在書桌上做習題。
即便高考有加分,也最多不超過十分,她可以再多努力努力,即便沒有這十分,她也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她隻是不甘心,憑什麼寂緋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剝奪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寂白放下筆,推開了窗戶,涼風灌入房間,她撚緊了衣領,望著深沉的夜空中那輪清冷的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