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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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玉點頭,「是這麼回事。」

「然後你供大人吃供大人住,還要幫大人洗衣服,什麼事都讓你做了,那大人做什麼呢?」

「大人也有很多事要做呀。」柳玉努力想了想,說,「大人要養傷要恢復記憶,光是這兩樣就很費心神了。」

謝鬆:「……」

半晌,謝鬆哭笑不得地湊過去捏了捏柳玉的臉,自打柳玉的臉長出肉來,看上去鬆鬆軟軟很好上手的樣子,他早就想捏了。

柳玉也不躲,愣愣望著謝鬆,似乎不知謝鬆在笑什麼。

「傻柳玉啊。」謝鬆說,「難怪大人護你跟護眼珠子似的,你真的太好欺負了。」

柳玉拿開謝鬆的手:「哪有。」

謝鬆突然很替柳玉慶幸,還好柳玉遇到的人是攝政王,若是遇到人渣,估計柳玉被賣掉了還要幫忙數錢。

然而兩個時辰下來,謝鬆對宋殊禹的害怕完全沒有減少,聽丫鬟說宋殊禹等會兒可能會來,謝鬆頓時像是嗅到了狼身上氣味的兔子一般,匆忙和柳玉打了個招呼後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夜裡,宋殊禹照常向柳玉詢問白天的事。

此時的柳玉終於放棄了改變謝鬆想法的打算,他學著謝鬆捏他臉那樣去捏宋殊禹的臉。

宋殊禹和他一樣不閃不避,甚至主動把臉貼上來,好讓柳玉更加方便捏他。

不過柳玉捏了兩下就不想捏了,他向來手勁兒大,怕捏疼了宋殊禹,往往宋殊禹也不會說,就這麼忍著,他歪著頭問:「曾夷和曾飛他們也很怕你嗎?」

宋殊禹把搭在柳玉身上的薄被往上扯了扯,用下巴蹭著柳玉的額頭:「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怕我。」

柳玉說:「我就不怕。」

宋殊禹瞧著柳玉理直氣壯的模樣,失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在玉潭村的時候?」

「我在玉潭村怎麼了?」

「碰你一下,你都能跟隻兔子似的蹦起來。」

「……」柳玉也想起了那時的自己,再回想下午他對謝鬆說的那些話,一時竟有些心虛。

人都有得寸進尺的壞毛病,柳玉也不例外,他和宋殊禹相處久了,慢慢試探到了宋殊禹的底線,差點忘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如何地害怕宋殊禹。

那時在他眼裡,宋殊禹猶如猙獰的巨人,呼出一口氣都能把他吹得老遠,即便他和宋殊禹住在一個屋簷下,他也連正眼看宋殊禹的勇氣都沒有。

可現在不一樣了。

柳玉抬頭親了親宋殊禹的下巴:「我給孩子想了幾個名字,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柳玉下床從桌上的匣子裡扌莫出一張紙,將折疊起來的紙打開,上麵工工整整地寫著他想的幾個名字,有男孩的名字也有女孩的名字,習了這麼久的字,柳玉寫起字來已經不如最初那般歪歪扭扭了。

他拿著紙上床,把紙塞進宋殊禹手裡:「你看看。」

「宋瑾。」宋殊禹念出第一個女孩的名字,「怎麼想到取『瑾』字?」

冰鑒就放在床邊,空氣涼颼颼的,柳玉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手指扣在薄被邊緣,頗有些難為情地眨了眨眼:「我問過她們了,她們都說『瑾』字有美玉之意。」

雖然柳玉的名字直接帶了個「玉」字,但他還是喜歡委婉一些,就像書裡寫的情詩一般,乍一看看不出太深刻的含義,隻有翻來覆去地仔細品讀才能感受到詩人傾注進去的情感,不過他聽柳春華說,他爹之所以給他取名「玉」,僅僅隻是因為他在玉潭村出生罷了。

「柳笛?」

「這個名字挺好聽的。」柳玉眼裡有著小驕傲,「『笛』字和我的姓多配呀,以後還可以讓它學吹笛子。」

說起這個,柳玉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仿佛有光落了進去,宋殊禹凝視片刻,問道:「你喜歡聽笛聲嗎?」

柳玉皺了皺眉:「我還沒聽過笛聲呢。」

「想聽嗎?」

「想。」

宋殊禹迅速掃了一遍後麵的名字,把紙重新折好,放到枕頭下麵,他起身坐到床邊,把在外麵守夜的丫鬟喊了進來:「你讓嬤嬤去把我那支放起來的春雷笛拿過來。」

等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一個嬤嬤小心翼翼地拿著笛子進來了。

那笛子通體黑色,隱隱泛著幽綠,隻是湊近了些,便能感受到表麵散發出來的涼意,和宋殊禹給他的那枚扳指倒是截然相反。

……

如今情況特殊,曾夷和曾飛兄弟倆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宋殊禹和柳玉,一到夜裡,他們便喜歡坐在屋簷上望風,一是屋簷上的視野好,二是屋簷上風大,坐在上麵可比守在下麵涼快多了。

按照之前的經驗,等自家大人和柳玉都睡下了,他們就可以輪流下去休息了,結果等了半天,他們等到自家大人吹起了笛子……

整個攝政王府幾乎陷入沉睡,下麵都是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在如此安靜的背景中,他們家大人那不怎麼熟練的笛聲顯得尤為突出。

然而坐在屋簷上的兄弟倆動也不敢動。

良久,曾飛訕訕開口:「大人貌似沒怎麼吹過笛子吧?」

「嗯。」曾夷道,「受夫人的影響,大人更擅長撫琴。」

又沉默了一會兒,曾飛道:「你說大人吹得這麼……柳公子會高興嗎?」

曾夷不說話了。

兄弟倆在月光下對視,皆是一臉頭疼的表情。

其實要說宋殊禹吹得多差,那不至於,隻是吹得也沒多好罷了,放在懂笛之人的眼裡,屬於有嘴會吹的水平。

但吹笛的人可是攝政王,是這個府裡的主子,就算吹上一宿,府裡的人也不敢多吭一聲。

曾夷和曾飛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在心裡認為柳玉以後可能不想再聽人吹笛子了。

誰知事實卻是——

一覺醒來,柳玉開心得直接定下了孩子的名字。

「柳笛!」柳玉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對劉嬤嬤說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可以用這個名字,好聽嗎?」

曾夷:「……」

曾飛:「……」

要是以後孩子知道自己的名字被這麼草率地定下來,會不會難過得想哭?

等等——

「柳笛?」曾夷猛地發覺不對勁,「怎麼姓柳?」

曾飛拖著下巴:「不是該叫宋笛嗎?」

兄弟倆想了想,覺得柳玉可能從大人那裡會錯意了,大人同意把「笛」字用作孩子的名字,但沒同意讓孩子姓柳,而柳玉不知大人所想,便自然而然地給孩子安了一個「柳」姓,這隻是一場誤會罷了,隨時都能找個機會說清楚。

誰知邢秀並不這麼想。

在得知孩子叫「柳笛」的第一時間,邢秀就跑去找了宋殊禹。

邢秀性子直,哪怕為此挨了不少板子也沒有改正過來,他往案幾前一杵,連問候都省了,單刀直入地問:「孩子跟柳玉姓?」

宋殊禹正在吩咐一個屬下事情,被邢秀如此突兀地一問,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邢秀時,眼神明顯涼了幾分:「你在質問我?」

「隻是詢問。」邢秀麵不改色地和宋殊禹對視,盡管已經和明檀在一起,可他還是習慣性地把宋殊禹放在自己生活重心的第一位,思考宋殊禹的利益得失成了他的本能,所以他很想不通。

宋殊禹擺手讓那個屬下退下。

等書房裡就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宋殊禹轉身麵朝邢秀,他坐在椅子上,仰頭對上邢秀俯視下來的目光,可即便是這樣讓他處於劣勢的對視,邢秀依然不在氣場上占上風,更像是被宋殊禹坐著訓斥。

「對。」宋殊禹坦盪承認,「姓柳。」

「為什麼?」邢秀皺起眉頭。

「往淺了說,因為『柳笛』比『宋笛』好聽,柳玉也更喜歡『柳笛』這個名字,往深了說,因為孩子是柳玉生的,生產時的痛苦和危險都由他一人承擔,孩子跟著他姓無可厚非。」

邢秀怔了一瞬,似乎無法理解宋殊禹的話:「若是姓柳了,那宋家怎麼辦?」

「沒有我這個宋家,還有千千萬萬個宋家,我操什麼心?」宋殊禹往後一靠,雙手交疊地放於腹前,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邢秀,「再說了,宋家怎麼辦關我什麼事?還是說你也覺得我應該為宋家的香火負責?」

邢秀愣道:「屬下並無此意。」

他隻是沒想到自家大人會如此隨便,若自家大人是尋常百姓的話,他不會多想,可自家大人是當今攝政王,一手扶持小皇帝上位,大人的孩子不僅應該跟著大人姓宋,而且取名也是慎之又慎的事,需要結合生辰八字精挑細選,哪兒能如此草率?

說白了,他還是小看了自家大人對柳玉的縱容。

之前自家大人說柳玉進京後的性子變了不少,可自家大人又何嘗不是?在離開玉潭村之前,大人便已不是從前的大人。

邢秀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雖然大人身上多了一些人情味,但也從此多了一根軟肋。

「當然,我這麼做還有其他考量。」宋殊禹的聲音打斷了邢秀的思緒,他難得如此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瑞王到底是柳玉的父親,柳玉撇不開他,而我和他之間又生有間隙,也許這麼做能讓他對我有所改觀。」

邢秀麵上不顯,可心裡詫異至極。

宋殊禹沒有明說,然而其中意思相當明顯——他想借此機會討好一下瑞王罷了。

這一點都不像曾經的宋殊禹會做的事。

「邢秀。」宋殊禹說,「我這一生就隻有柳玉一人了,所以孩子跟著誰姓真的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邢秀沉默良久,最後艱澀地擠出一句話,「是屬下逾越了。」

「無礙,去領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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