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1 / 2)
與先前想象的空空盪盪、根基薄弱不同,沐扶雲通過那點微薄的靈力感知到的,是一片駁雜混亂,讓人無從下手的地方。
幸好,她上輩子是個器修。
與講究靈力磅礴厚重、能量強大不同,器修為了能煉出精巧復雜的法器,更注重對每一絲靈力的精準控製。
也幸好,這種調動靈力、精準控製的天賦,沒有隨著穿越而消失。
隨著那縷靈力朝內深入,她開始感覺到越來越多滯澀的阻力,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她無法自由施展。
靈力像手中的沙礫,從指縫間不斷流走,匯入周遭迷霧海洋一般的丹田之中,迅速消逝不見。
還沒等真正探尋到靈根的部分,她的靈力就已盡數流逝。
一連試了幾次,結果都是如此。
根骨到底如何,她無法窺到,隻能隱隱感覺到幾分人為的痕跡。
就像受到外傷會留下疤痕、頑疾一樣,她的根骨,似乎也受過傷,留下了斑斑駁駁的痕跡。
本該澄澈的丹田變得迷障重重,本該明晰的根骨變得不堪重負,連扌莫也扌莫不到,就連全身的經脈也變得滯澀不通,令靈氣運轉起來也十分不便,極大地阻礙了她的修煉。
這與齊元白所說的「天子根骨實在平庸」似乎不太一樣。
他到底是不願意在她身上多費心思,看出來了也不想說破,還是另有原因。
她非醫者,不擅岐黃之術,對修煉之道,卻算得上略知一二。
這樣的情形,需如剜去腐肉、刮骨療傷一般,以外力重新熔煉、鍛造一番,消除那些橫亙在丹田之間的斑駁阻礙,打通全身經脈,方能顯出原本的根骨,好好修煉。
探出這些後,沐扶雲便趕緊撤回對靈力的控製,睜開眼,從盤腿打坐的入定姿態恢復過來。
隻是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她就已經累得臉色蒼白,額角冒汗,不得不先在矮榻上側躺下來,緩一緩神。
控製靈力是件十分耗費心神的事,她現在還太弱,無法像上輩子那樣隨心所欲。
好在,費力之後,她已暫時知道要如何利用楚燁了。
他那滿身磅礴充裕的純火靈力,恰好能幫她打通經脈,重塑根骨。
盡管過程會十分痛苦,但已是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了。
現在,她隻要等楚燁主動送上門來便好。
這麼想著,沐扶雲逐漸放鬆下來,閉上雙眼,小睡片刻。
這一睡,就是整整兩個時辰。
再醒來時,下半晌的光景已過去大半,草舍外,日光的色彩不再透白,而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朝橘黃與橙紅的色調變化。
沐扶雲從榻上起身,懶懶地理了理腦後烏黑的長發,重新束起個高高的馬尾,還未及站起身,就聽到一陣「咕嚕」聲。
她竟然餓了。
上輩子辟穀多年,她都快忘了,未築基前,修士都還需食五穀。直到煉氣後期,方可依靠辟穀丹,築基之後,逐漸減少辟穀丹的用量,方可真正辟穀。
也就是說,她還得先找地方填飽肚子。
正思考該往哪裡去,草舍的門便被人叩響了。
先前那名小道童給她送來了幾件衣物、銅盆巾帕等日常換洗之物,並捎來了楚燁的命令:
「大師兄請沐、沐道友過去一趟。」
沐扶雲向這孩子道了聲謝,又問過楚燁所居溪照閣的方位,卻並未直接過去,而是先下了浮日峰,來到山腳之下的青廬。
青廬是外門弟子們的起居之處,這裡有供未至築基的修士們飲食的地方。
因時候還早,外門弟子們尚未結束下半晌的課業,是以膳堂裡一個人也沒有。
沐扶雲悠閒地挑了幾樣賣相不錯的點心,坐在靠窗的一張桌邊仔仔細細品嘗完,感到腹中踏實了,方重新上山,朝溪照閣的方向行去。
……
溪照閣內,楚燁將服侍的道童們統統遣退,獨自一人在屋子裡打坐。
盡管雙目緊閉,入定一般一動不動,他的內心卻半點沒有靜下來的跡象。
歸藏殿裡蓮燈的那一瞬異象,不時在他腦海裡重新浮現。
修行多年,他知道這世上,除了如他們天衍宗這般的名門正派以外,還有許多所謂的「邪門歪道」,其中有不少鮮為人知的密法,能活死人、肉白骨。
月兒的死是他心頭無法緩解的痛,當日在秘境中,若不是他的後知後覺,也許事情就會不一樣。
潛意識裡,他一直希望能有辦法彌補自己的疏忽,當初拚盡全力將那一縷神識帶回來,自然也是暗暗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萬一真的還有機會呢?
他真的太想再見到月兒活潑可愛的笑容,再聽她甜甜喚一聲「大師兄」了。
如今,一切似乎真的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