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真撻不剌鴨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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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行街不管幾時,都是熱鬧的,尤其是時時都有叫喊聲,賣果子的,賣花的,又或是賣點吃食,競相爭著比嗓門高。

徐培風一聽誰家喊得響,就要去瞧瞧,哪怕是得紮進人堆裡頭,都要去湊這份熱鬧,手裡不拎點東西出來,對他來說這趟出來就是白走一趟。

裴恆昭站在原地等他,目光落在酒樓垂掛的燈籠上,而耳裡全是這條街喧鬧的聲音,恍惚中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走得很慢,步履卻輕快。

是那個開食店的小娘子。

他低垂著眉睫,稍稍側過身去,不想偷聽人家姐弟兩的對話,可那低緩柔和的話語卻像是被風裹挾,一句不落地飄到他的耳朵裡。

聽到那小娘子語重心長的聲音。

「勉哥兒,以後可別覺得誰都是好心,世上好人多,壞人也多,最難知道的是人心。」

「阿姐,這個我知道,我們先生講過,說,說《莊子》裡頭有寫過的一句話,我想不起來了。」

「是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天猶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

裴恆昭心裡默念,這是《莊子·列禦寇》裡頭的詩句,他忍不住在心裡接下麵的句子。

故有貌願而益,有長若不肖,有順懁而達,有堅而縵,有緩而悍。

又聽得前麵的小孩子在那裡疑惑地發問。

「對,就是這個,我一時忘記了。對了,阿姐,你今天晚上這麼做,就不怕到時候那兩個人來報復嗎?」

許久沒聽見她的回答,裴恆昭忽然聞到一股木樨香向他湧來,很香很清透,他卻悄悄屏住呼吸,修長的手指蜷縮起來。

等到那小娘子與他擦肩而過,他才將無所安放的目光落到斑駁的青磚上。

耳畔又傳來脆生生的笑,像是駱駝過沙漠時風吹過駝鈴那般,讓人情不自禁跟著笑起來。

「你懂什麼叫報復?他們最多就是砸店,如果砸壞了東西報官就好,要是用的是什麼齷齪的手段」,她沉思後又說,「那就得看嚴不嚴重,嚴重的話,就先報官,再把他們臉畫出來,以及相關的事跡寫在小報上,專門貼在有讀書人的地方。這叫掘其根本,木乃不神。」

挖掉了樹木的根,那它就會失去生機。而讀書人最要臉麵,在同窗麵前撕下他們的臉皮,那……

裴恆昭凝眸出神,有點心驚,直到徐培風過來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含章,你今晚怎麼老是失神?平時都沒有見過你這般模樣,怎麼了,有心事?」

「並未,隻是覺得《莊子》裡頭有些話恰合時宜。」

他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喃喃的話消散在風中,「人心果真難測,女子的尤是。」

————

祝陳願今晚難得被氣到了,食店裡頭不乏有些三教九流的人出沒,個別嘴裡也不太乾淨,卻沒有說得像那兩個人這般露骨。

從布簾子後頭瞟到還是穿著太學衣裳的讀書人時,鄙夷的同時,這股氣從肚裡開始冒,躥到心裡後,她反倒越發平靜。

跟別人不一樣的是,她縱使再生氣,都不會在臉上表現一絲怒氣,祝陳願不喜歡將充滿怒意的臉沖著旁邊無關的人。

所以她每每生氣時都會克製,可心裡的怒意卻像火苗遇到風那樣越躥越高,即使兩人摔得很慘,她心裡的怒意還是難消。

難得在街上說出一些略帶惡意的話語,被微風拂麵後,才恍然自己剛才說了內心深處的話。

不過心底的鬱氣倒是隨著話的出口而消散了一些,也有心情和祝程勉去吃點東西。

兩個人晃悠到了樂山樂水開的鋪子前,祝陳願才想起,好像最近有段日子沒有見著他們兩個,有時路過門口,大門都是緊閉的。

今日難得開著,祝陳願拉過祝陳勉的手進去,裡頭是樂山係一條黑色的圍布在左右忙活,而樂水則用手扌莫肚子,窩在一把座椅裡頭。

幾日不見臉上也豐腴了些,看起來更是溫柔不少,瞧見祝陳願兩人進來,樂水想起來招呼幾人,樂山卻小跑上前按住她,轉過頭憨笑一聲。

「小娘子,你們兩個坐到這裡來。」

他殷勤拿了兩個凳子放到邊上,還擦擦灰。

「樂水嫂子近日是哪裡不舒服?瞧你們也好些日子沒開門。」

祝陳願看樂山緊張小心的動作,還以為是樂水出了什麼事情,連忙關切地問到。

沒想到樂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樂山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這是懷上了,剛滿三個月。」

她臉色越發溫柔,用手扌莫扌莫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肚子,語氣裡都是即將為人母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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