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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尋隨著冬至匆匆往流螢殿,白蘇燕已經醒轉,隔著屏風,扯了金線懸絲診脈一番後,又問了狀況,淡淡道:「正常的,淤血排出來就好,人醒了嗎?醒了收拾下,正好同老夫一塊出宮。」
夏至不安道:「現在?」
秦不尋瞥了她一眼,反問道:「難道等木大小姐回了木府再回去?」
夏至被說得一縮肩,不敢再說一句,冬至一禮道:「請大人稍候。」說完轉進內室,白蘇燕還泡在藥湯裡,之前狀況,夏至也不敢動她,現在正抿著雙唇解下主子腕上的金線。
「娘娘可覺得好些了?」冬至扯過一塊浴巾蓋在白蘇燕的胴體上。
白蘇燕借夏至之力從浴桶中起來,虛弱的笑笑,「不妨事。」先前行針到底耗了她太多精力,現下步子有些飄。
雙胞胎動作麻利地替她擦乾身子,又拿來一早用檀香熏過的衣裳給白蘇燕換上,以掩過草藥的苦味。
打理好一切,冬至這才拉著主子的手說了句小心,白蘇燕反握住她的,又拉過夏至的手,將她們疊在一起,「你們也是,這宮裡的人都生了副七巧玲瓏心,精著呢!」
回程路上,秦不尋給了她一個信封,是替她這段日子的暗衛傳來的,在白蘇燕離開的七日裡,發生的點滴都在上頭,她須得看完並記住,以免生了破綻。
當看到靜靜溺死的字句,白蘇燕一臉難以置信,「怎會?」
秦不尋早看過這些消息,「那丫頭是在你離開後的第三日晚出事,按落霞之言,那晚這丫頭去打水的,然後一直沒回來,去小廚房找也不見人,庵裡尋過一圈也沒有,隔日有尼姑去化齋,在路旁溪裡發現她屍體。」
白蘇燕忽然想起靜靜求的那支平安簽:白馬石猴西行去,大經小卷東流逝。
那時還嘲笑她手氣差,卻不想一語成讖,如今真的是掉水裡淹死的。
秦不尋還在繼續說道:「本來一塊的嬤嬤勸木大小姐先回府的,但木大小姐堅持不肯,還要在庵裡給這丫頭做場法事,反而把還願的時間延長了,也不枉主仆一場了。」
夜裡在後山與落霞碰頭,落霞抱拳見禮,白蘇燕免禮後,問道:「靜靜真的是溺死的?」
落霞沉默一會,道:「是溺死,但怕是有他人手筆,屬下原想悄悄查一查,可那兩天走到哪,都莫名會冒出個尼姑來,使得屬下寸步難行,是屬下無能。」
白蘇燕看著不遠處的六謎庵,十字格局,中心觀音殿燭火通明,隱約風中還有誦經聲,心思純淨簡單的如今反倒成了死人,是上天容不得,還是這復雜的人心容不得?
落霞又道:「啊,對了,屬下前日在荷花池塘邊,發現一截被折斷的蘆管。」
「蘆管?」
「屬下也是偶然,在給木大小姐尋耳墜時發現的,因那支蘆管上沾了胭脂,所以屬下猜想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何聯係。」
靜靜已經十四歲了,正是春心萌動,抽芽開花的年紀,也開始在意自己模樣,每日起來會花些時間在裝扮上。
丫鬟都是不許塗脂抹粉的,一是謹防搶了主子風頭,二是怕有心術不正的,勾引男主子,敗壞府中風氣名譽,但畫個眉,擦個口脂還是可以的。
而就在來還願的前幾日,木歸宜看靜靜對她妝台上的一盒唇葉發呆,眼神十分羨慕,偷偷留了她用過的,自己回房裡也不拿出來用,就是放一小匣子裡看,覺得靜靜這樣很是可愛,就拿了盒新的賞給靜靜,把靜靜給樂壞了。
落霞道:「那唇葉是京裡老字號新出的,她一丫鬟在用,屬下就留了印象,那顏色屬下不會記錯。」
白蘇燕默然,那盒唇葉她也知道,是新上的荔枝紅,名為妃子笑,在城裡一陣風靡,木歸宜也喜歡得緊天天在用,庵裡的確也不乏用妃子笑的貴婦小姐,但沒有哪個貴婦小姐會做叼蘆管這樣失禮的事,那就唯有靜靜了。
「你辛苦了,早些回去罷。」
「屬下告退。」一禮後,落霞便轉身離去。
白蘇燕回到六謎庵,因死了人,那些貴婦小姐嫌晦氣早走了,這一路走來也沒碰見人,站在廊上遠遠看著供奉雙麵觀音的殿上,坐著幾排尼姑圍著一副棺木,敲著木魚喃喃誦經,至於究竟有沒有用心就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站了會,白蘇燕便往木歸宜暫居的西院去,路過出事的荷花池時,就不禁停下了步伐。
說是池子,其實就是一汪供遊人許願玩的較深的小水坑,堪堪過月要,一座假山怪石就占了泰半,在夏日底下還會生出一叢蓮花荷葉,因山裡尚寒,反倒還長了片蘆葦。
這池子根本淹不死人,蹲一個人進去也是勉強,除非是在躲什麼人,靜靜莫非是撞見了什麼人,看了什麼或者聽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情急下躲進池子裡,最後還是被發現才讓人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