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也許這不是對太宰的考驗。
也許太宰才是對他的考驗。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了，比從窗外探進的月光還要白。仿佛一捧潔白的雪、是自天上神仙揉碎的雲朵而來。
[費奧多爾]控製微小的雷霆破壞了這具投影的耳膜，世界回到了天堂般的寧靜，連太宰這個可惡的人都被聖光籠罩、看起來有點像彈奏聖琴的天使了。
可他隻是在鍥而不舍地撓玻璃而已。
這個人多少是有點大病在身上的。不知道他身上的疑難雜症宮廷醫師與謝野能否治好。
相較於正常人而言，身體不好的人會更需要睡眠。現在這個點已經超過首席法師平常的入眠時間，但他不可以睡。
他要醒著，要盯著麵前撓玻璃的憨憨、以防對方突然說什麼自己讀不到。
直到月落參橫，連卡在電視機裡的女鬼都睡了，太宰治還在堅持。
真不愧是暗線主角，做過黑手黨乾部的男人，實在是恐怖如斯。
太宰有點吃不消了。他看著對麵的青年，對方的臉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蒼白些，又似乎從未變過。
他麵前卡在電視機裡的女鬼都已經昏過去、快要潰散了，隻是一個意識投影的[費奧多爾]居然還在堅持。不愧是魔人的同體，果真深不可測。
兩個互相以為高深的憨憨對坐到天明，眼底黑青濃重、見者皆以為被妖精吸走精氣。
中島敦報之以震驚。
「太宰先生！難道說您昨天晚上碰到的對手很強大嗎？！」
能讓一直都很從容的太宰治變成這副模樣，一定是非常可怕、猙獰的惡鬼吧！
太宰腦海中立刻冒出一張永遠都神愛世人的假笑臉，深以為然地點頭，沉肅地說：「沒錯，阿敦。是強敵呢！」
江戶川亂步：「……」幼稚鬼。
「這樣的指責，唯獨不接受出自亂步先生之口的呢。」
另一個[亂步先生]從旁邊路過，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欸，先知大人要出門嗎？」
首領宰從外麵進來，隨口問到。
[江戶川亂步]就點點頭，說：「嗯，二號快要回他自己的世界了，本先知去和費佳換過來。他來處理這件事，我去盯著那裡。」
沒有人能試圖阻攔他的決定，這是目力正常的人能看出來的唯一結果。這隻是一個通知而已，不存在任何商量的餘地。
「可是，那個地方那麼危險……」
心善白虎還在遲疑。
太宰眼珠一轉，露出狐狸笑：「阿敦，實在擔心的話，不如和先知大人一起去？」
中島敦：「誒？！」
為什麼？話題是怎麼從擔憂亂步先生的安危轉移到送他一起去的？
中島敦訕笑：「這就不必了吧？我去了隻會給亂步先生拖後腿。」
站在他麵前的可是一位能在月光海上築起一座藤蔓島嶼的強者，他怎麼配？
江戶川亂步鼓著臉：「既然不想帶上亂步大人，那帶上阿敦總可以了吧。」
少年先知拒絕的話語被另一個自己輕輕一瞪就偃旗息鼓，隻好輕哼一聲：「本先知會照顧好他的。」
於是，白虎少年就作為行李被帶走了。
這是偵探社的人第一次見到[江戶川亂步]的魔法陣。
他們很早就發現魔法陣上符文的區別可能來自持有者的性格差異。例如某位吟遊詩人，他陣中的符文字體看似中規中矩、卻在轉角處展示出獨特的鋒利，含而不露，就很符合他的性格特點。而賞金獵人則鋒芒畢露，每一個符文的落筆都攜帶刀劍般鋒利的筆鋒。
而[江戶川亂步]的符文……
它既不消瘦而清俊，也不神秘而高貴。它圓滾滾的。
在一道道青綠色的痕跡中，它們就仿佛藤蔓上靜待盛開的一朵朵小花苞，或者在下著小雨的森林裡、在葉片上咕嚕嚕滾動的溜溜水珠兒。
又或者，把它們看成一隻隻睡成團子的小貓咪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圓潤而帶著雨水氣息撫過樹林的清風那麼惹人心生喜愛。
「乾什麼？沒有見過這麼威武霸氣的魔法陣嗎！」他板著臉孔，一副得不到合心意的回答、就要立刻發脾氣的模樣。
人們看著那板起來也還是很可愛的嫩臉，隻好紛紛附和：「確實，很符合先知大人的形象。」至於威武霸氣嘛……唔，反正是很符合先知大人的形象啦！
一個個狗腿的很，先知都沒眼看啦！
踩上去的時候，中島敦甚至有點不忍。
在驟然盛放的、切割兩個世界的光芒中，少年惆悵地想著：
唉，他這算是被外派了嗎？
希望國木田先生不要算他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