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大家看到了嗎？死亡一直都在我們的頭頂上！等著我們一步步向它靠近。戲劇和電影，使用各種方式，想表現死亡。但它們都描繪不出死亡本身。而我做到了！我是第一位演出死亡的演員！我想讓你們，在座的各位，看到這點！」
觀眾們沉默。
那就是動機嗎？
偽造殺人預告，假裝受害人，欺騙警察。甚至不惜抽取自己的血，將無關的人牽連進來。
——值得嗎？
觀眾心中不約而同地回盪著這三個字。
為了這點小事，值得嗎？
還是說，演員就是這樣的生命體？
「我不後悔。」村上平靜地繼續說，「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作為演員，不管到哪我都會繼續演戲，直到生命的盡頭。我將帶著今天演出的經驗與成果，繼續演下去。」
村上最後的表情，甚至帶著些許開心。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觀眾席上一片死寂。
「呲，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鬆田不知何時已經上台，直接拿出手銬銬住了村上。
「勒著脖子，強迫觀眾看你的鬧劇。這就是你說的演員？不是恐嚇者嗎？別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啊，混蛋！你根本不配當演員。」
鬆田皺著眉，滿臉的惡人相，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村上一愣，他想起了之前在化妝間的宣言。
他不由抬頭看向觀眾，透過聚光燈的光暈，能隱約看見，不同年齡的觀眾臉上，都是一樣的麻木的神情。
「這樣啊……」村上首次露出軟弱的神情，「我也不過是為了自己。」
舞台照明熄滅，室內重新亮起，劇院內還是沒有人開口說話。
沒有落幕與謝幕，也沒有觀眾鼓掌。太過靜寂的這一刻，就是本劇結束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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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村上移交給佐藤，準備臨時問訊後，鬆田回到了大廳。
亂步正叉著月要，頭上掛著墨鏡，得意地等待著鬆田。
「感覺如何？」鬆田詢問他初次推理的感想。
「超——痛快的！」亂步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拉開雙手比劃，用非常響亮地聲音回答。
看著亂步燦爛的笑臉，鬆田僅剩的怒氣也岌岌可危，他隻能惡狠狠地揉了揉亂步的臉。
「這次就算了。」
對於這起案件，鬆田想不到比亂步更好的解決方式。
哪怕他得知了凶手是村上，但村上早就躲藏起來，一時難以找到。哪怕事後公布真相，留在觀眾心中的心理陰影，已經難以消除了。而亂步利用他對演員的執著，對觀眾期待的追求，用舞台逼迫他出來。並且，在觀眾還齊聚於劇場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公開村上未死的事實，極大地安撫了觀眾們。
「在舞台上破案，真是個絕妙的主意。」鬆田感概。
「是吧！我也覺得，很早就想這樣嘗試一次了！大聲地把真相說出來，真是痛快！大家也能知道我有多厲害了！果然，名偵探的解決篇應該讓更多人看到，這才是世界的真理！」
完全超出鬆田預料的回答，讓鬆田眉頭一跳。
「……所以你這麼做的原因是？」
「因為我想出風頭！」亂步一臉理所當然。
「…………也是。」
沉默蔓延。直到鬆田想起了幾個案件疑點。
「說起來，舞台天花板上的那個機關是什麼？」
「是反光板碎片。」亂步拿起靠在牆板的一塊鋁箔板，「就是這種。用來掩人耳目的小道具，後來掉在了舞台上那些大道具底下。」
原來是這種輕盈的材質，那它瞬間的消失就說得通了。
不過，如果不是鬆田看到了機關，他也不會將目光鎖定在外部人員身上。僅僅是一個死亡演出，竟然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嗎？有必要嗎？還是說這是演員的堅持？
「江川女士呢，是怎麼回事？」鬆田想到了那個隔著窗口的大拇指。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想做舞台的照明、音響方麵的工作，而且好像有一定的才能。所以我就跟她直說了。她很樂意幫忙，還說之後會朝那個方向努力。」
被亂步這種能一看穿真相的人說有才能，難怪後來那麼開心。
「還有件事，那位受害人……」
「啊，鬆田警官！您辛苦了！」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鬆田的提問。
鬆田抬頭，發現是那位警察署的巡查部長。
「咿呀，不愧是本部的警官先生，剛上手這種刑偵的工作，就能把案件完美地解決呢！」巡查部長，全名是三田村，他對著鬆田贊嘆了一句，然後將視線移到亂步身上，「嗚哇，就是這位吧！小小的名偵探，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當時完全沉浸在你的名推理中了呢！」
亂步聽到了「名偵探」的稱呼，頓時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哼哼，那當然，我是名偵探江戶川亂步，我當時可是一眼就看出了真相哦！」
「哇，真的嗎？這起事件全是你解決的嗎？太了不起了！我都要變成您的粉絲了。」
鬆田看他們聊得開心，無奈收回了先前的提問。反正一會還能詢問村上。案件還有一些疑點，在現場臨時偵訊，補齊證據和事件經過，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等鬆田安頓好亂步，就得回劇場二樓，和佐藤一起負責審訊工作。
「還有一些文書方麵的工作，能請小偵探一起去警察署說明事情經過嗎？就是說明一下是如何觀察和解決事情的。」三田村蹲下身，對著亂步笑眯眯地說。
「可以是可以啦——」
「不，他晚點直接跟我去警視廳。中午還有一個案子沒做筆錄，正好一起。」鬆田打斷了他們的聊天。
「不要，大叔工作還要好久。我已經餓了！」亂步任性地說。
「就讓我來招待小名偵探吧！我們警署附近有一家店很好吃。」三田村接話。
「會坐警車嗎？好期待！」
「會的哦，想去哪裡都帶你去。」
「嗯嗯，不錯，趁這個機會多奉承我一點！有了我的才能後，警察都會失業吧！嗯，這麼說起來，我就是你們的神！」
「哦、哦，那真是誠惶誠恐，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兩人忘我地聊著天，好像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鬆田隻能妥協，他沖著三田村，帶著點威脅口口勿地說：「你好好照顧亂步，我一會直接去警察署接他。」
「我明白的。」三田村完全沒受影響，笑著回答。
「那，大叔一會見！」
亂步頭上掛著墨鏡，笑眯眯地向鬆田擺擺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