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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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隔著一扇窗,席冶卻覺得自己離顧琮更近了些。

鴉黑的睫毛一耷,他別開眼去:「……知道了。」

「那臣可以進來嗎?不走門也行,」清楚這就是小皇帝願意相信自己的意思,顧琮揚起一個笑,未等對方答話,便撐著窗沿,利落跳了進來,「陛下今日走了許多路,腿定然酸得厲害。」

「臣叫人備了熱水,正好可以解解乏。」

瞥了瞥窗邊自覺讓開、過了兩秒又重新探頭探腦的兔子和鹿,席冶問:「它們……怎麼辦?」

「吃飽了就會自個兒回去。」眼見某隻鹿就要伸出舌尖去卷小皇帝掌心剩下的半顆果子,顧琮眼疾手快,一把攔下,換成了自己,邊餵還邊教訓:「我的。」

「不許碰。」

1101覺得,一個成年男性,跟一隻滿心念著食物的鹿吃醋,實在有些幼稚,偏偏它家宿主很受用,迤邐的眼尾微微彎起,像天邊高懸的月。

之後來送水的宮人更是驚訝,陛下住的院子,正門一直關著,這顧內侍,又是怎麼出現在了屋內?

但無論如何,肉眼可見地,陛下的臉色比剛回來時緩和許多,主子高興了,他們的日子便更好過。

唯一失望的,大概隻有裴一:刺殺之事,當然是房中人越少越好,那暴君與顧琮日日黏在一塊,難得吵次架,竟又如此快地和好。

真真是膩歪。

然而,以他的身手,多一個顧琮或者少一個,都沒什麼所謂,裝了太久的公子哥,他幾乎快忘了持劍握刀的感覺,懷裡揣著主子交給自己的匕首,裴一抬手撫過自己的唇,比起忐忑,更多是得償所願的興奮。

他的忍耐沒有白費,他的等待亦並非妄想。

主子終究對他動了同樣的心思。

禁軍巡邏的規律,他這幾日早已扌莫清,暴君喜靜,又是由薛海安排調遣,對方住所周圍的防衛自然就弱了些。

子夜,裴一換掉了白日裡的廣袖寬袍,換了身最簡潔的勁裝,他的院子偏僻,亦沒什麼人上趕著來獻殷勤,擔心血腥味會引來麻煩,他一路躲躲藏藏,直到避無可避,才打暈數名侍衛,窸窸窣窣拖進了草叢。

潛入的過程很順利,暴君寢殿常年亮如白晝,是最不易刺殺的環境,好在,行宮偏僻,且易起火,雖點了些蠟燭,可總體仍是昏暗。

悄無聲息地,裴一翻身落地,頭也沒回、用手抵住了即將因關合而發出聲響的窗。

垂著紗幔的龍床上,隱隱約約,錦被攏起可觀的一團,恰似裹了兩個人,一步、兩步……裴一踮著腳靠近,恍惚間又聽到了暴君曾經問過自己的那句話:

「裴卿,朕待你如何?」

但很快,他眼底的情緒便被冷硬的殺意代替,這段時日遭受的屈辱歷歷在目,說到底,他不過是暴君手裡一個隨心情揉圓捏扁的玩意。

談何柔情。

猛地掀開被子,他狠狠向正常人咽喉所在的位置刺去。

然後——

「鏘!」

兵刃相交的嗡鳴響起,被子裡等待多時的薛海彈起,反手一刀,劃破裴一的右臂。

蒙著麵,又換了衣服,裴一並不覺得對方會第一時間聯想到自己,但薛海卻將這不知廉恥、與有婦之夫偷情的眉眼記了個分明,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怒意,招招致命。

暗衛刺殺,講究的便是一擊不中立刻遠遁,省得為主子帶來麻煩,無意與對方纏鬥,更無暇思考暴君如何會提前有了防備,裴一忍痛想跑,下一秒,原本空曠安靜的院落,卻突然被一隊又一隊的禁軍團團圍住。

燃燒的火把將欲翻窗而逃的他照得無所遁形。

抓準敵人這本能一閉眼的空檔,看似笨重的長刀靈巧從側麵襲來,毫不留情地,割斷了裴一握著匕首的手筋。

血流如注。

額頭瞬間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裴一終是沒忍住悶哼出聲。

他當然不肯放棄,可再掙紮,也不過是困獸之鬥,被湧上來的禁軍七手八腳按住,跪在一雙繡著龍紋的靴子前。

擔心粘膩的血會髒了對方的眼睛,他的傷口被草草裹住,雙手被綁在身後,麵巾亦被扯下,狼狽至極。

周遭沒有人說話,裴一卻能感受到那些針紮般齊刷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其中或明或暗的鄙夷好奇。

「裴卿。」

懶得用手,對方更不配讓自己彎月要,席冶隨便從身旁侍衛月要間抽了把劍,挑起所謂主角的下巴,笑得肆意:「三更半夜,就如此等不及?」

詞句聽著曖昧,偏語調令人膽寒,裴一再傻,此刻也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尤其是薛海。

這個叛徒,虧主子馬上就要娶對方的女兒。

腦內思緒翻湧,雖咬著牙未說話,他的目光卻好似要將薛海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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