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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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這是薛海的第一反應。

而小皇帝似乎也完全沒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施施然抬腳,與顧琮一道,沿著溪水向下走去。

雖已經被迫上了席瑾瑜的賊船,可他畢竟是禁軍統領,塵埃落定前,總不能叫小皇帝真在自己手裡出事,薛海無法,隻得硬著頭皮跟住。

避暑行宮這樣的地方,自是安全得很,莫說猛獸,連隻稍大點的狐狸都見不到,漫無目的地七繞八繞,對方好像真的是在散步,從始至終,提著一顆心的薛海都沒等來小皇帝對自己施壓。

反而在這禁止任何人擅闖的山裡,聽到了不屬於他們的交談聲。

其中一道音色很耳熟,是薛海前幾日才見過、甚至大罵一通的「準女婿」,安王席瑾瑜,另一道,他亦有印象,在來行宮的路上。

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挑選的密會地點露了餡,席瑾瑜正一臉溫柔,伸手去扶跪在自己麵前的人影:「你受苦了。」

「主子言重。」

內心憋著股怨,裴一難得忤逆,避開了對方:「尚未恭喜主子即將迎娶新嫁娘,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吉祥話,卻品不出一絲祝福之意,酸味撲麵而來,濃重得幾乎有些嗆鼻。

席瑾瑜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頭。

禁足靜雪軒的日子,肉眼可見地,讓對方憔悴許多,人瘦得不像話,嗓子也啞了,與早先王府裡那個蹲在樹上、悄悄摘花偷看他的漂亮暗衛大相徑庭,更沒有往日乖巧,瞬間將席瑾瑜本就不多的柔情消去三分。

但他仍舊耐著性子:「權宜之計罷了。」

「一切都是為了救天下於水火。」

「隻苦了我的小裴一,」指腹輕輕拂過青年臉側,席瑾瑜溫聲,「瘦了。」

印象裡,在自己沒進宮前,主子也常有這樣與他親近的時候,倏地,梗在裴一喉間的那口氣忽然散了,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泛了紅。

「怎麼哭了?」最擅利用自己這一副多情皮囊,席瑾瑜明知故問,安撫,「再等等,本王很快便接你回府。」

回府。

這無疑是裴一此刻最渴求的事,可深宮裡的磋磨,終究讓他不再天真:「很快?主子要動手了嗎?」

自打知曉此行隻有禁軍伴駕,裴一心裡便隱隱有了猜測,然而,弒君奪位,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保皇黨一脈絕對會極力反撲。

席瑾瑜又何嘗不明白這是下策,若有的選,他怎會讓自己落人口實?無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拖下去,除了動搖軍心毫無好處,幾百年間,宸朝從未有女子稱帝的先例,隻要席冶一死,讓先帝一脈絕了後,其他的,都可以再商量。

「是,」仗著環境隱秘,席瑾瑜頷首,「但將全部賭注都壓在薛海身上,我多少仍有些忐忑。」

頗有距離感的本王變成了我,裴一頓了頓,抬頭:「若主子信得過屬下,屬下願替主子分憂。」

席瑾瑜:「如何分憂?」

裴一:「自然是提劍殺了那暴君,還天下太平。」

咚咚。

心髒跳得飛快,薛海隻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沒聽到。

可這到底是奢望。

半明半昧的暮色中,一襲紅衣的小皇帝回過頭,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沒有震驚,甚至沒有憤怒,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遠處的對話還在繼續:「……若屬下殺了暴君,主子可否答應屬下一個要求?」

不經自己之手殺了席冶,是此事最好的發展,亦是席瑾瑜冒險與裴一見麵的原因,耐心地,他應:「你說。」

「屬下想永遠陪在主子身邊,無論主子是何身份都一樣,」緊緊地,裴一攥住了席瑾瑜的衣袖,「暴君沒有碰過屬下,屬下依然是……」乾淨的。

本能地順著對方的力道起身,後麵的話被意料之外的擁抱堵在喉嚨中:「你的心意,本王又怎會不清楚?」

巨大的喜悅將他淹沒。

試探般地,裴一望進男人深情款款的眸,大著膽子,湊近對方:「那與薛小姐比呢?」

席瑾瑜:「她如何能與你比較。」

接下來,交談聲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點模糊的水聲和悶哼,未等席冶蹙眉,一雙大手便適時捂住了他的耳朵。

在場皆是成年人,縱然隔了段距離,又有樹枝灌木擋著,依然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

薛海麵色漲紅,脖頸青筋鼓起,牙齒也緊緊咬著,好在理智尚存,等席冶帶頭、趁著主角攻受意亂情迷原路折返走遠了,才一拳打在樹乾上,指背流了血,葉子簌簌掉落滿地。

偏席冶故意火上澆油:「如此緊要關頭仍不忘與情人私會,薛統領還真是找了個好女婿啊。」

薛海嗓音嘶啞:「陛下早就知道?」

話剛出口,他便想起了那日朝堂上、被自己拋在腦後的古怪。

——左右都一樣,又有什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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